一個時辰後,有個小丫環來了院里,催夏小染到落雲苑里去,說是要進宮了。
夏小染早就準備好了,留在了清蘭看院,帶著女乃娘落雲苑去了。落雲苑是相府主母的院,也就是夏小染如今母親的苑子,在小院東面,要走上近半個時辰。
此時的天色已亮,雨也停了,一路上的空氣很是新鮮,綠色的枝兒上帶著水珠,夏小染感覺神清氣爽。
一襲淺綠色錦裙,蒙著臉的夏小染惹了不少下少的目光,對這位二小姐,所有的人看法只停留于無才無德無貌,有時還有些瘋癲,有紈褲不化,偏愛紅色。可是今日二小姐居然不穿紅色了,而且蒙了塊白紗,整個人的感覺都似變了,在這麼一個早上,竟…別有一番風味。
夏小染跟著女乃娘一路走到落雲苑,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這…二小姐來了嗎?」落雲苑守著的丫環見夏小染不覺愣了愣,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是二小姐來了。」女乃娘笑著應道,這語氣中不覺多了分自豪。
丫環上下打量了一番夏小染,最後有些怪異的道︰「夫人和大小姐都在府門口等著二小姐,二小姐快去吧。」
夏小染眼光一佻,心下不悅,神情卻不變︰「女乃娘,我們去府門口吧。」
女乃娘的神情分明低落了一分,轉個彎帶著夏小染往府門口去了。
走到府門口時,天色已經大亮,門口卻只有一輛普通的馬車守著。
「二小姐,夫人久等二小姐不來,便先進宮了,二小姐請上馬車。」守在馬車邊的小廝朝夏小染道。
夏小染險些沒背過氣來,這分明是在耍她麼!
「小姐,上車吧。」女乃娘的神情更加低落了,二小姐在夫人眼里簡直比庶女還不如。
夏小染依舊沒有說話,由女乃娘扶著上了馬車,心中卻有了與夏輕染同病相憐的痛意,那抹痛意襲卷了全身。半晌過後,抬眼,露出一抹精光,夏小染突然微微一笑,已經隱忍夠了,變成了夏輕染又怎麼能再隱忍?!
相府離皇宮不遠,馬車大約行了半個時辰就到了。
今日是皇貴妃壽辰,守宮門的侍衛檢查了一下帖子就放馬車進去了。
到了皇宮里面,夏小染忍不住掀開車簾張望了起來,看了一眼後,不覺嘖嘖贊嘆,這可比故宮牛氣多了。
夏小染好奇略帶興奮的目光四處瞄著,冷不盯撞進一雙清冷的眸光。
下意識抬頭望去,不遠處一襲淡藍的身影落入夏小染的眼中,夏小染不由得眼光一亮,好美的男人!毫不掩飾眼光中的驚艷,大方的打量著騎在馬上的男人,一個男人能長成這樣,天下少有,起碼夏小染認為現代的明星都比不上他。
清冷的眸光似乎微微一頓,同時打量著夏小染,卻是很快收了眼,神情依舊淡然清雅。
「小姐,快坐回來,別讓人瞧了去。」女乃娘緊張的拉回夏小染,生怕她臉上的輕紗被風吹了。
夏小染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還真像小說里一樣,古代美男多,她夏小染不渴望染指美男,卻喜歡看美男,多養眼啊!
馬車在皇宮里駛著,今日皇宮很熱鬧,來往馬來不斷,都是極為華麗的,夏小染這輛普通的馬車擱在里面尤其顯得礙眼。
下了馬車,有宮女迎上前,引著夏小染和女乃娘往前面那座大宮殿里去。女乃娘說過,這宮女是皇貴妃身邊的,夏輕染進宮都是由她照料。
一路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夏小染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因為蒙面的她太過特殊,這樣的她,許多人都沒認出,她就是相府二小姐。
殿內很熱鬧,夏小染遠遠就能瞧見坐在上首的女子,一襲玫紅色宮裝,端莊淑容,又不失嫻靜之美,秀發挽起雲髻,用鳳簪固著,清秀典雅,黛眉巧畫宮妝淺,口若含珠丹,戴上如水光若隱若現的耳墜,身段玲瓏,其嫵媚妖嬈勾勒盡顯。不用猜,她一定是夏輕染的皇貴妃姨母了。
宮女一路引著夏小染走上了台階,到了上首邊,而此時,殿內的氛圍突然有些怪異的靜了下來,眼光紛紛投向夏小染。
「輕染拜見皇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夏小染說著,便要朝皇貴妃跪下去了。
皇貴妃愣了愣,鳳目中閃過一絲憐愛,朝著宮女︰「彩兒,還不快扶起二小姐。」
彩兒領命,急忙扶起了夏小染,心下有些奇怪,今日剛見二小姐便覺她有不同,此時更疑惑了,二小姐往先見到娘娘從不會行禮的。
夏小染由彩兒扶著起了身,隨後瞧向皇貴妃,低下了頭。
「小染今日是怎麼了?見到姨母怎麼還會行禮了?也不喚姨母了?」皇貴妃瞧過夏小染,語氣中盡是疼愛之意。
夏小染低著眼光一亮,看樣子夏輕染也不算薄命,起碼還有個疼愛她的皇貴妃姨母,想著便道︰「姨母,小染做錯事了,今日是姨母壽宴,小染早早起了,在院里等著母親來喚,等了一個時辰,下人來喚小染去母親院里,小染去了母親院里,下人又讓小染去府門口,等小染去了府門口,母親和姐姐她們已經走了,只剩下小染一個…小染來晚了…還請姨母責罰…」
夏小染這說著,還配合的落下幾滴淚來,語氣很低,只讓皇貴妃一人听到,里面盡是委屈低弱。
皇貴妃好看的鳳目一斂,隨後拍拍夏小染的背,輕聲道︰「小染不哭,姨母怎麼會怪小染。」隨後瞧向彩兒︰「彩兒,去將夏夫人和輕舞請來。」
「是,娘娘。」彩兒應了聲便轉身往後殿走去了。
夏小染吸了吸鼻子,原來她「母親」和「姐姐」不在這里啊,偷偷撇眼望了眼殿里的人,此刻正神色各異的瞧著她呢,眼光一閃,伸手拿掉了臉上的面紗,朝向皇貴妃︰「姨母真的不怪小染嗎?」
皇貴妃見夏小染的舉動,看到她露出臉上的那塊黑斑,眼中似乎閃過一抹刺痛,點點頭︰「姨母自然不會怪小染,來,小染坐到姨娘身邊。」說著,往邊上一靠,拉著夏小染坐到她的身邊。
殿下之人一陣嘩然,現在才知道,這綠衣女子竟是丞相府那個丑二小姐。她們都是官家家眷,許多平日里難得見著皇貴妃,早听傳聞皇貴妃極寵丞相二小姐,今日一見,當真有過之而無不及。
夏小染瞧著底下神色各異的的夫人小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坐得心安理得,聞著皇貴妃身上淡淡的馨香,忍不住靠近一分,突然有種母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