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難長 千年前上

作者 ︰ 幻雨穸

半個月前

他再次來到這片萬木崢嶸的荒林已是多年以後了。

但是到底多久呢他真的記不清楚了,是幾十年還是幾百年,亦或上千年也有可能。他從姑姑那里得知他乃是大羿族的後代,而姑姑則是聖女族的後代,這二者皆是凡世中頗有威名的神族之一,並與雪神族齊名並稱大地「三大神族」。其中,大羿族有著守護天下蒼生的義務和使命,大羿族第二十三代傳人也就是他的父親楚凌天曾是凡世人人景仰的戰神,他豪壯勇猛,靈術極高,一把神弓在手鮮有敵手。百里之外,妖邪懼之。

但不幸的是,多年前的一次與妖族的戰役中,三神族聯手人族共同滅之,卻因為中了對方的奸計,父親遭暗算受了重傷,神族月復背受敵,雙方就此展開了激烈大戰。

那一戰可以說難以想象的激烈,雙方大戰三天,日夜不休,妖族死傷無數,神族更是僅剩七人不到。雪神族的族人死傷一千,姑姑到處召集的三百除妖師和修道者也僅存三四人,荒山野嶺所到之處,哀鴻遍野

神妖兩族均損失慘重,而父親一直戰斗到最後一刻,傷勢嚴峻加之筋疲力竭,無力回天,死于荒野。

一代戰神,亡于此地,煞是悲涼!

而雪神族族長和姑姑由于只受了外傷得以保全,至于血冢,在父親臨死前,被三神族聯手用易寒神弓將之封印在血霧森林的萬年毒火之中。其實父親加上其他兩名神族也僅和血冢打成平手而已,根本奈何不了他,千鈞一發之際,二神族圍剿分散他的注意力,父親此時便在遠處用神弓射穿了他的心髒,妖力一時間開始迅速潰散,這才給了父親封印他的機會,不過易寒神弓也隨之成了封印它的必須品。

這件上古神兵,據說取自苗疆的神木,由天下鍛造兵器的第一人蝕骨制成,普天之下,只此一件。它的神力不可估量,父親七歲時便用易寒射殺了一只千年狐妖,一直到弱冠之年,死在他神弓下的大小妖魔共計數千。

听姑姑說,這神弓鍛造之時,蝕骨曾用剩下的神木一並打造了十支神箭,若是普通樹木制成的箭用在神弓之上,威力可提升百倍。然若是神木之箭與神木之弓二者並用,神力可驚天地,引日月褪色。

神弓鍛造的年代已逾百載,傳到父親這一代僅剩兩支神箭,一般情況下不會輕易使用。但數年前的惡戰,父親身受重傷,為消滅勁敵已保天下父親用了其中一支神箭,而另一支剩下的神箭則供奉在青淵谷的靈堂中,每當去給父親奉香,他便可在父親的靈位下仰視一會兒。

不過姑姑從不讓他踫,說是以他的靈力還無法駕馭神箭,強行接觸只會被神力反傷,神箭,只屬于最強的人。

不過那個人,暫時還不是他

在萬畝森林上空飛行了很久,他們總算來到了森林的正中央,一棵百丈高的古樹上方。駕著他們飛行的是青鸞神鳥,這是聖女族的坐騎,據說是上古時期的神鳥,是十分凶猛危險的猛禽。可他卻一直沒見過青鸞凶猛的樣子,很多時候它都只會蜷在青淵谷的樹干上睡懶覺,至于捕食也並不十分粗暴,因為它的「食物」往往被它一嘴咬住,一口下肚,估計只有靈魂在掙扎罷了。

青鸞迅速停歇在古樹的一根樹干上,他們順勢跳落在地面,身手都極為輕巧靈活。不過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姑姑是先他一刻落地的,這也難怪,姑姑的身手本就強于他很多,好吧,是很多很多。

方圓百里,一望無際的只有蔥蔥玉翠的參天古木,丘陵連綿起伏,溪流河水穿梭其中。

陰冷的蒼穹下。一男一女穿梭于樹林,霧氣在林中四散,鳥鳴碎起,忽而一陣颶風刮過,驚得林中飛鳥四起,也吹亂了那兩人的衣衫和發絲。

在兩座年代久遠的墳墓前,兩人停下腳步,男的年紀約十九歲,面相溫和,五官清秀俊美。眉頭卻深鎖,似有愁雲,他著一身藍灰相間的布衣,發冠亦只用一條粗簡的湛藍色發帶束起,不過卻更襯得長相英俊秀麗。

男子旁邊自然是那名女子,與男子的樸素無華不同,她衣著華麗,發飾精美,一身的綠衣卻又相襯出一份清雅月兌俗的韻味。袖口里隱現出藕荷似得雙臂,膚白如雪,但卻以綠紗蒙面,不過奇怪的是青絲之中已泛有銀光,仔細看原來是一根根的白發,這女子細看也不過十七八歲左右吧,怎的還在碧玉年華就染上了那一頭的愁絲,莫非是有何事牽腸掛肚所以難以釋懷?

風過靜止。

林中的靜謐透著森森的陰冷,那兩座墳墓卻不顯得幽冷,仿佛是與周遭環境相融合,在時光荏苒後的今天透出一種與世隔絕的寧靜與滄桑之感。

墳前已經點上香燭、擺上祭品,幾縷青煙繚繞而起,方才的男子此時已跪在兩座墳前,在煙霧中他的表情十分凝重,眼神更是顯得很空洞。那女子只是站在他身側,默默不語,目光冰寒如雪、又深遠似霧。二者似乎都有心事掛懷,除了紀念死去親人的思念和愁緒,那眼神里應該還有著深沉的仇恨以及更多的無可奈何才對。

半個時辰過去,男子依舊默默不語的跪在父母的墓前,風不停地吹亂他後背的長發,南冰兒望著他挺直的背脊——顯得孤傲而寂寞的背,頓時使她覺得如此熟悉。心中一揪,她嘆了一口氣,他長大了,也越來越像他父親了。

「起來吧尋兒,該回去了」拍拍他的肩膀,南冰兒淡淡的對他說,听這語氣,這女子竟是男子的長輩不成?

楚泠尋卻並不起身,只是望著父親的墓碑,一臉的迷茫和疑惑,說︰「好奇怪姑姑,這里明明躺著我的父母,可我卻一點也不難過,我仿佛覺得我離眼前的這一切非常遙遠,明明近在眼前,卻非常遙遠。」

是的,關于他的一切,他都是听姑姑三三兩兩告訴他的,那些拼湊的記憶根本就不能完整,對于過去,他始終是一片迷茫,每每回憶起來都像記憶被籠上一層濃霧一般。

在他身後,南冰兒眉頭一皺,呆立好一會子都不說話。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意識到自己的記憶不完整的時候,或許不久的將來,原來的他就要回來了。

南冰兒良久才道︰「沒錯,你覺得這一切都很遙遠、也很陌生,這不是你的錯,命運永遠在梳理著每個人的一生,事到如今,你的疑惑,自己去解開,也只能自己去解開。」

他終于回過頭看南冰兒,不過依舊跪在地上,他的目光像一把利劍想要洞穿姑姑說的話,然而只是徒勞。他不解姑姑說的是什麼,更不解姑姑為何這樣說。他總是暗自埋怨,所謂的天機不可泄露其實泄露一點點真的不會怎麼樣的,唉,難道非要憋死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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