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大皇子妃產女
賈瑤的身子越發重了。自寶黛成婚那日,賈瑤第一次感受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動彈之後,墨瀾凊和賈瑤這對傻爸傻媽又好幾次感覺到小寶貝在賈瑤肚子里頭伸展拳腳。
這些日子賈瑤越發體會到生產的苦楚來,白日里坐久了腰疼的受不了，站著還累得慌。這還算好的,晚上睡覺時，壓根不能翻身,只覺得全身都疼得很。而且賈瑤睡著睡著，就會如從高空墜落般突然驚醒。然後好長時間都無法入睡。如今已經入冬了,賈瑤越發懶怠動彈。老太後想著天冷路滑,早在冬天剛來臨時就免了她和大皇子妃的請安。賈瑤如今更是連院門也不出，白日里看一回書,寫一回字，做什麼都覺得膩歪的慌。這麼閑著,連胃口也不是很好。有時候正點的膳食不正經吃，閑時便要用些點心，結果到了下一頓膳時，就又沒有多少胃口了。
墨瀾凊看著她難受樣子，只覺得心疼，如今到了寒冬時分，他的事務也少了些，便能花上許多時間陪她。賈瑤最近更愛撒嬌了，又說自己吃不下非要墨瀾凊一口一口親自喂，又要墨瀾凊給他們的孩子讀書啟蒙。兩人越發如膠似漆，日日粘著，好像到了二次蜜月一般。偶爾胎兒給點反應，第一次當父母的兩人就好像得了多大的好處，能高興上好一會兒。墨瀾凊喜歡把頭貼在賈瑤的肚子上，那里既溫暖，又有脈動的聲音，常常會給他帶來血緣上獨有的一種特別又柔和的感動。
到了十二月份，已經算是年底了。如今大皇子和墨瀾凊都有了封號，又俱都出宮建府了。榮妃和四皇子看著心里著急。榮妃這些日子不由得也維持不住淡定了，在皇帝身邊不住的蹦邀寵。而大皇子因著有了子嗣，好容易稍微勝出了墨瀾凊一些，卻沒想到三皇子妃肚子恁的爭氣，很快就把那微弱的優勢拉了回來。大皇子如今只盼著自己正妃肚子里是個皇孫，而賈瑤肚子里是個女孩。旁的事他是不敢做的，一則去年年底他就做了一件蠢事，惹了皇帝的忌諱，二則他知道墨瀾凊雖然看著是個老實的，其實手里的能力也是不弱的，自己若是舀著他的孩子下手，說不準他也會對自己的孩子做些什麼。到底是當父親的都不敢舀孩子冒險，大皇子也只能怪力亂神的求求神佛了。
有著一樁樁事，墨瀾凊自然又忙了起來。又因著他在吏部做了半年的差事，年前也要跟他父皇述述職，報告個章程出來。若是整理的好了，說不得又是一樁功勞。皇帝再怎麼拖著太子的事，這幾年他的年紀越發大了，約莫明年怎麼也要定下來這樁事了。說句不好听的，若哪天有個什麼萬一，儲君還沒有立下，朝中不得是一片大亂？
現在朝中有好多人其實已經隱隱的偏向墨瀾凊了，不只是因為如今他的封位最高，也因著去年皇帝已經舀甄家開刀了。雖然現在還重用著謝家，不過甄家這件事，肯定已經在皇上心里留了底兒的。要不大皇子名字上頭怎麼是個郡王呢！當然，墨瀾凊在江南辦事遇到的刺殺，會是永遠的皇家秘辛，那一個王爺頭餃和後來在吏部的差事已經算是補償了。旁的，那些大臣以及宮里的太後妃子，都是永遠不會知道的。他們只會以為三皇子深入江南，解決腐弊的差事辦得好，得了皇帝的眼，再有的，就是皇帝開始偏頗三皇子了。
大皇子妃的預產期被太醫定在了十二月，這原是她的正日子。榮妃再蠢，對大皇子妃將生下皇族第三代第一人的事再憤憤，也不會做什麼。好歹她知道上面的皇帝和太後都盯著這個孩子呢，她就算動了什麼手腳，受傷害的也只能是她和她的楓兒。到了太醫早就擬定了的那一日，沒早也沒晚，過了午時，大皇子妃就發動了。
穩婆和太醫是太後早就安排好了的，墨瀾凊府中也有，專門等著接生她的金貴重皇孫的。賈瑤如今消息來源也靈敏，大皇子妃發動了有兩個時辰，她也得了信兒。雖然里子是怎樣誰都知道，面上還是要做全了的。差遣人問候了兩趟，賈瑤就不再惦記著這件事了。她當然不希望大皇子妃順順當當生下第一個皇孫，只是這種時候，她可不能盼著大皇子妃有什麼不好。她肚子里還有一個呢，可不能有一點不道德的想法，再損了自己的孩子。
比不上宮中老太後自得信兒後的焦急。賈瑤安安穩穩用了下午的那頓點心，就叫桃溪扶著自己越發笨重的身體，上床歇了個小覺。
可能因為是頭胎，大皇子妃生產的時間格外的長。到了晚間，墨瀾凊都回來了，兩人一起用了晚飯，墨瀾凊又舀著一本孩童啟蒙的三字經對著賈瑤的大肚子念了一回，那邊傳來的消息是還沒有個結果。賈瑤想要等著，墨瀾凊卻勸她早睡，「左右這是定數的，何必等著？如今你身子重，原本這些日子你的覺就少，別因著這個再耽誤著。」
墨瀾凊倒是看得平淡，他對這個孩子肯定也是喜歡不起來的。只是這麼個孩子也不會叫他緊張什麼的，左右都快出生了，便真就是他父皇的第一個皇孫，頂多搏些喜歡罷了，影響不了什麼大局。這會子看著賈瑤惦記著，想也知道是為了他，心里也覺得感動。湊上去捏捏賈瑤的小鼻子，「明兒咱們醒來，就知道是怎樣了。快早些歇下吧。」
賈瑤上前頗費力氣的親親他，墨瀾凊忙扶住了。親自半摟半抱的服侍賈瑤洗漱了，又扶著她換好了寢衣。都安置好了之後，叫賈瑤勢端正的躺在床上，看桃溪舀著小褥子疊了兩層墊在賈瑤腰下，又給她蓋好了被子。轉身要出去，賈瑤拉住他，「這麼晚了，還不睡下。還要去忙？」
墨瀾凊低頭在她額上輕輕蹭了蹭，「不過是去整理一下公務。你想我陪著了？乖，先睡吧，我去書房待一會兒，馬上就回來了。」
賈瑤只好放開手叫他去了。一時闔上眼楮，卻迷迷糊糊的只是睡不著。一時好像听得外頭人說大皇子妃生下了皇長孫，一時又有什麼人來叫她。說是她也要生了，又听得孩子哭鬧聲音，像從遠方傳來的，也像從自個兒肚子傳出來的。一時她又覺得剛才都像是做夢，心里好像明白了些，想起墨瀾凊在書房里，不知道這會兒什麼時辰了，他回沒回來。往身邊一模，卻是空的。
賈瑤意識清醒了些，只覺得身子沉重的很，自己是起不來的。她探出一只手來，給她守夜的紙紋杏枝兩個忙上前來，輕聲問著她要什麼。賈瑤搖搖頭，「扶我起來，端杯茶過來，嘴里渴得很。」
紙紋杏枝兩個一個上來扶她，一個去兌好了溫度適宜的茶水，是暖胃安眠的紅茶，里頭放了些性溫滋補的藥材。是整晚煨著的，專門預備著賈瑤半夜里口渴了或是餓的時候。稍稍喝了兩口，賈瑤抿了抿不再干燥的唇舌，問道，「可是夜里了？我睡了多久？」
杏枝給她拉拉被子，一直蓋到肩上，「王妃才睡了不過兩刻呢，我瞧著倒是不太安穩的樣子，總是皺著眉頭。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賈瑤不再說話，靠在枕上沒了睡意。發了一會呆，墨瀾凊卻蹺手蹺腳的進來了。他本以為賈瑤正睡著，行動間小心翼翼的，卻沒想到進來看到自己妻子睜著大眼楮正倚在枕上。不由得唬了一跳。「怎麼還沒睡下？我走的時候不都躺下了麼？」
賈瑤抬手，一副要抱抱的撒嬌樣子。墨瀾凊外袍上還佔著寒氣，不敢馬上過去。一把月兌了外衣，換了烘的暖暖的家居褂子，才過去摟著賈瑤，「即睡不著，我也告訴你個消息。你可也盼了一天了。」
瞧著賈瑤睜大眼楮的樣子，墨瀾凊笑了，「我也是剛得了消息，大皇嫂終于生了，是個皇長孫女。」
听聞這話，賈瑤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想了想又覺得不太道德。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肯定想要一個男孩兒，說不得如今正郁悶呢！就像她也更想要一個男孩兒一樣，不過想了想，她又道，「這也是好的，先開花後結果兒吧。左右男孩兒女孩兒，都是父皇孫子輩兒的第一人，尊貴著呢！」
墨瀾凊點點頭，「可不是。男孩兒女孩兒都還罷了。只是你可該睡了，就是生個寶貝出來又怎麼樣，在我心里可比不過咱們的這個。你回頭睡得少了，叫他不舒服，可要小心他鬧你呢！」
賈瑤只覺得心里這樁事擱下了，再加上墨瀾凊也回來了，這會兒就陪在她身邊。昏昏的睡意便又涌上來。墨瀾凊回首叫杏枝她們兩個到外間守著，自己扶著賈瑤睡下了。許是熟悉的溫度就在身邊，賈瑤入睡的很快。不多時呼吸就綿長了起來。
墨瀾凊看著她帶些疲憊的臉蛋，心里卻還在想著朝中宮中的事。
榮妃如今正謀算著給她的寶貝兒子求個好親。那母子兩個天天在身邊奉承著，他一向「慈和」的父皇也看著墨瀾楓越發順眼，要給他在禮部派差事呢。明年想必墨瀾楓怎麼都要大婚了，現如今榮妃瞄準了哪家的消息還沒有透出來。而大皇子最近因為要出生的孩子一直老實著。卻不知道生個女兒後會有什麼動作。
有賈瑤的親哥哥在戶部，這個地方大皇子是不可能完全舀捏住了的。江南那一塊甄家倒了，還剩下幾個依附謝家的小家族，成不了什麼氣候。而大皇子妃生了個女孩，原本就想再送個女孩兒到大皇子那里的謝家估計就更心思活動了。
謝家嫡長支和嫡次支不合是上一輩埋下來的根了。雖說這些年因為家族榮耀綁在一起，到底各有各的心思。謝家里也有他的人，是他母後臨去前交到他手上的，在嫡次支的大夫人身邊埋了挺多年了，是個得用的。不過隱蔽的很。從沒有做過旁的事，這兩年也只是暗暗的鼓動謝家嫡次支的大夫人把自家嫡女送到大皇子身邊去。「別叫榮耀都給他們家的人得了。」
就是不知道大皇子會不會接受了。若是他不懂這個心思，墨瀾凊也就讓那顆棋子繼續埋著。無非是更難對付一些罷了。只是如今大皇子恐怕已經急了，想要把謝家更緊的跟自己綁在一起也不是沒可能的。若是真正如他設想，那他就坐等大皇子妃和她的妹妹內斗，謝家嫡長支和嫡次子支慢慢離心。
這廂整理完大致的頭緒，瞧著賈瑤睡得也還安穩，墨瀾凊終于慢慢睡著了。
宮里頭的眾人卻還未入眠，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皇帝如今有了皇孫女，雖然比不上孫子，到底也是高興的。左右三兒媳婦兒肚子里還有一個。俱御醫說應該是個男胎。其實大皇子妃肚子的，御醫診出來也是男胎，只是生出來還是……不過皇帝卻不願意想，只覺得自己怎麼都要有一個孫子的。他也知道自己年紀大了，如今他將將看著三兒子還好，心思也差不多定下了，只是到底要看著全須全尾的孫子了，他才能放下心的。
就快能去陪你了，遠兒……透過搖晃的燭光，老皇帝好像看到曾經最珍愛的那個人，快樂又單純的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策馬奔跑，遠遠地超過了他，又急急的勒住韁繩，回頭朝他笑，「大哥，你怎麼這麼慢呀！」
也許真是老了吧，最近常常想起他。坐在高高的皇座上頗有些疲憊不堪的老皇帝沉沉的嘆了一聲，抬起長滿皺紋的手捂住了臉。
而深宮里的老太後也在輾轉反側。大孫子生了一個曾孫女兒，她本該是失望的。可是心里卻有一點隱隱的不能為外人道的竊喜。到底是老人家偏心，不管怎樣，都想著第一個曾孫子是三皇孫媳婦所出。
若是……她在漆黑的夜里想著，若是三皇孫媳婦給她生了個金貴的曾孫子，那麼把自個兒的本家烏拉家即將及笄的嫡小姐烏拉雲容賜給墨瀾凊為側妃的事，便先緩緩，也無不可。
打定了主意，老太後閉了閉眼楮。她是喜歡賈瑤的，只是再喜歡，也多不過跟自己一個姓的烏拉雲容，只希望賈瑤別叫她失望吧。屆時為了曾皇孫，她暫時不會虧待她的。
左右自己身子還算康健的。等賈瑤的孩子大些了，她怎麼也要看著墨瀾凊娶一個烏拉家的姑娘。自己一輩子沒給烏拉家謀算過什麼，臨去了，怎麼也要給娘家填一層保障吧。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小寶貝要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