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氣朗,塵埃絕少,坎峰迷離,風兒飄飄。
鮮紅的血映在雲吾夢的眼眸里,就好似他的心在滴血。
一片一片,一波一波。
一簌一簌,一隅一隅。
什麼叫優柔寡斷?什麼叫當斷則斷?什麼又叫悔不當初?雲吾夢已親有所悟。
「雲大哥,她搶我五神靈玉,不是好人,你快過來。」姬小雨看他很在乎思馨,急聲欲拉他過來。
「住口。」一語怒詞,如穿雲裂石,高亢嘹亮。
姬小雨不知他為何發怒,嚇了一跳,眼楮濕濕蒙蒙,淚水奪眶而出。
只有兩滴,確已表達她無限的傷懷,她寧願被千人辱罵,萬人口沫,確也不願被所愛之人重說一句。
雲吾夢沒有看向姬小雨,雙眼始終盯著思馨,用那已染成血紅色的右手撫模她的臉。
這一刻,思馨笑了,笑他傻,笑他痴,也笑自己。
風色突刃,劍光繚燃,伴隨著一句罵聲「誰惹師姐我便要誰死。」萬鳴宇持劍襲來,那氣勢、那殺意、那暴戾,層層團團,嚷嚷環環。
雲吾夢沒有看他一眼,在這個時候,他的懷里、心里,只有思馨。
馨雲劍淡舞揮動,劍頭一吷,便令萬鳴宇洶洶反震。但他一個蹣跚,腳踏實地,回過身來,劍點連攻,刃吟激奏,毫無退避之意。
雲吾夢單手迎敵,劍起霜華,破招滅招,不看萬鳴宇一眼,便已化解攻勢,仿佛他的眼楮在這會只屬于思馨,替代他眼楮的是感覺。
劍風席卷周遭,吹亂他的發,顯得異樣的帥氣,思馨從未想過,這麼躺在他懷里會這麼舒適、幸福,痴痴一笑,連帶一口鮮血,噴灑一旁。
雲吾夢眉頭攥緊,手上用力,幾個回旋,便將萬鳴宇的長劍卷在數丈開外,劍風突震,萬鳴宇退後數丈。
萬鳴宇萬沒想到,不久未見,雲吾夢的功力又精深了,他竟然能坐著,甚至無視自己,將自己打敗,除了飲恨之外,別無他話。當然,這與萬鳴宇對戰七邪獸王時,身負有傷也有關系。
四個人,靜靜的待在那,誰也沒有說話。
一個後悔,一個寬慰,一個吃醋,一個妒忌。
四種心情分屬四個不同的人,仿佛是宿命的安排,有意將他們四人撮合在一起,卻又故意安排悲劇讓他們上演。
「在那?」
忽然,一群人蜂擁而來,約有百余人,有各派江湖人士,涔沄派弟子,楓極門弟子,還有古清、真火長老、清薇、寂善大師、銀狐仙子。
原來,藍芳芳失利後,旭日與古清又難分伯仲,久戰下去,只會自傷元氣,故而率眾撤離,決定放棄那五神靈玉。
古清回到坎峰後,從涔沄弟子口中得知事情來龍去脈,立馬救治還未氣絕之人,也算救回百余條人命,接著一路匆匆,趕來此處。
由于涔沄弟子們看著思馨掩護藍芳芳逃走,並將此事告知眾人,大伙才怒氣沖沖的追來,這會看到雲吾夢四人對峙兩旁,立時群口罵之︰「妖女,想不到你也是眾神教的人,掩藏的好深啊。」
「早說過眾神教詭計多端,饒不得她。」
「還好沒讓她跑了,否則最後一塊五神靈玉就徹底沒了。」
其中,有兩個肥頭大耳的彪壯猛漢更是臉帶殺光,站于眾人之前,身後兩把斧頭又大有沉,怒問道︰「識相的交出五神靈玉,否則將你先……先殺了,在掛入城牆示眾。」他二人本想說先奸後殺,但礙于涔沄派等人在此,不好明言。
這二人乃是天斧幫的幫主趙剛與副幫主趙烈,這次遠道而來便是希望能奪得五神靈玉,全幫人馬傾巢而出,可惜十分之九都死在腐心蝕髒散之下,這麼巨大的損失,他二人若不奪得五神靈玉,豈能善罷甘休。
思馨重傷難言,雲吾夢抬頭幫她回道︰「好,這五神靈玉自當交出,還望各位高抬貴手,別為難馨妹。」對他而言,五神靈玉可有可無,何況古清在場,再怎麼也落不到那些江湖宵小手中。
「不成,眾神教妖人奪我眾弟子性命,怎能饒過,你今個五神靈玉要交出,那妖女的性命也要留下。」
百余多個門派的弟子死了十有**,能活下來的無非都是幫主、掌門等人,寥剩無幾,個個氣憤難平,十八般兵器都是高舉懸拿,大有報仇雪恨的意思。
雲吾夢眼看眾怒難息,急道︰「諸位,請听我一言,那毒非馨妹所放,人也非馨妹所殺,五神靈玉她也可雙手奉上,你們何必對一位弱女子苦苦相逼呢。」
趙剛、趙烈二人已經靠近,四把宣花大斧駕于雙手,怒道︰「臭小子,你是什麼人,憑什麼在這指手畫腳,當心老子一手捏死你。」
雲吾夢眼看趙剛、趙烈二人接近,再度解釋道︰「諸位都是正道人士,為何不能慈悲為懷,你們不是倡導寧縱勿枉嗎?馨妹只剩半條命,難道就不能饒了她?」
「我看那小子跟那妖女定是一伙的。」
「被妖人迷惑,甘為犬奴,連他一塊殺了。」
「少跟他廢話,邪魔外道,人人得耳誅之。」
場中人你一言,我一語,一副心思,要將雲吾夢、思馨先殺為快。
趙剛、趙烈心中本就有氣,這會得眾人支持,怒言道︰「小雜碎,老子今天成全你們,讓你二人做對死鴛鴦。」
四把巨斧在趙剛二人的粗壯手臂之下,揮放出極其巨大的破壞力,斧未到,已能感覺到那股劈山的氣勢。
雲吾夢見之,怕思馨被傷,身軀傾斜,馨雲劍一轉,不過三劍,便震退趙剛二人,猛退十步,撞到圍觀之人身上,才穩住退勢,但雙手卻是大為顫動,「乓啷」一聲,四把巨斧齊齊斷裂,成為廢品。
眾人大吃一驚,沒想到雲吾夢貌不驚人確深藏不露,場面惶恐,無人在敢上前,就連趙剛、趙烈二人都成了紙老虎,不敢發威。
雲吾夢身懷仙法,這群江湖之士自然不放在眼里,但他非好斗之人,只求和平解決此事,雙拳抱前,道︰「諸位,你們都是熱血漢兒,正道勇者,在下深為佩服,更不敢與群雄為敵,只是希望諸位饒過馨妹,她並無意加害大家,今日的損失,在下願一力承擔。」
「說的輕巧,我們那麼多弟子橫尸九天頂,你憑什麼承擔?」
「妖女就是妖女,眾神教乃我正道宿敵,難道你想墮入邪道,與全正道為敵?」
「難道我們那麼多人還拿不下你一個毛頭小子?」
在場諸位大多都是一幫之主或一派掌門,誰能咽下痛失弟子的惡氣,既然抓不著罪魁禍首,總要抓個代罪羔羊,否則如何挽回顏面,日後如何在江湖立足。
但眾人罵的人多,站出來的人卻很少,都不願去做炮灰,寧願看誰先出手,再坐收漁人之利。
雲吾夢掃視眾人,但見殺意只增不減,又道︰「諸位,若你們願罷手的話,我願代馨妹受罰。」
此言可算最後的底線,但眾人仍不服氣,一手持偃月長刀之人怒道︰「你二人已是籠中之鳥,遲早都得死,我勸你還是乖乖走開的好,興許咱們大發慈悲,不殺那妖女,將她衣服扒光,游街示眾,就算懲罰了她。」
雲吾夢抬頭怒望說話之人,引出一招「森羅幽光」將其擊飛八丈遠,不僅偃月長刀化為七段,人也骨斷欲裂,只剩下半條命。
雲吾夢長劍插地,怒道︰「不許侮辱馨妹,誰要取她性命,便先殺了我。」
眾人沒想到雲吾夢會突然勃然大怒,均是心顫魂抖,在沒人敢說什麼,呆呆的望著他,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一個個往後縮。
英雄氣短、虎頭蛇尾莫過于此。但嘴里還是狐假虎威的嚷罵道︰「小子,勸你別于妖邪為伍,莫要與整個武林為敵。」
「年輕人前程似錦,懂得珍惜才是。」
「四大門派在此,還有江湖散派百余,你能勝得了幾個?」
趙剛知道憑他們那點江湖功夫絕難勝過那深淺不明的小子,轉過頭,對古清求救道︰「古清真人,我正道千年以來均以涔沄派馬首是瞻,現下妖人猖狂,妖女為亂,望古清真人出手滅邪,還正道昌茫。」
眾人先前只望奪得五神靈玉,忘了還有古清等人,眼看五神靈玉難奪,顏面難保,這才假惺惺讓古清出手。
古清先前一直沒說話,便是知道這些江湖人士的貓膩心思,才不願出手,這會眾人請命,身為正道楷模的他,自然不能拒絕,但轉念略思,模模胡須,笑道︰「老道年過百齡,高了他不止一個輩分,若我出手,豈非令邪道笑話,不成,不成。」
真火長老聞言便明了古清意思,哼道︰「莫非他是你涔沄派之人,你們就要護短袒私?」真火長老向來脾氣火大,快人快語,在眾人面前直言不諱,不給古清分毫面子。
「真火長老,請注意你的言詞,雲吾夢雖在我涔沄派居住過數月,但並未正式拜入我涔沄派門下,非我涔沄派弟子,我涔沄派對任何事都是一視同仁,絕沒護短袒私。」清薇雖然暴戾易躁,但對門派一片忠心,對古清更是敬重,決不允許他人詆毀自家。
真火長老輕笑短哼,道︰「好,既然非你涔沄派弟子,那就由我真火長老笨鳥先飛,替你涔沄派打頭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