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鳳鳴微微垂頭,如柳樹彎腰,自帶一副羞澀,低聲道︰「真心愛上一個人那是怎樣一種滋味?」
雲吾夢突覺眼前這位女子雖然媚術無敵,嬌美靚艷,萬千寵愛于一身,但始終是個情竇初開,不懂情為何物的女子,與天下女孩一般,也想求一個真心去愛,又被真心所愛的男人依偎,讓他這個多情種子喟然嘆息。
他盯著黛鳳鳴,正經八百的道︰「這種滋味,說不清,道不明,若你真心愛上一個人,你自己會懂的,要說答案,沒有人能為你解答。」
「那你帶我去尋找答案?」黛鳳鳴緩緩抬頭,高聲問道。
雲吾夢被嚇了大跳,搔搔腦袋,支吾搪塞的道︰「這、我……」
黛鳳鳴哼道︰「你將我鎮教聖獸打得半死,不該做出點賠償嗎?不該帶我去涔沄派見識見識修仙派中的‘情’嗎?」說著說著竟還微微陰笑。
雲吾夢登時醒悟,搞了半天,她根本就不是因為蠱王而將自個囚禁,只是為了讓自己帶她去尋找「情」而故意化大事情,讓他心生內疚,暗暗佩服這些漂亮女子,一個比一個會耍心計。
如今,也算他欠黛鳳鳴的,只得道︰「好吧,你可以跟我同行,但是,我有許多事要做,沒那麼多空閑照看你。」
黛鳳鳴哼道︰「照看我?我還用得著人照看嗎?」
雲吾夢點點頭,道︰「好吧,咱們即刻啟程,我已經耽誤很多天了。」
隨後,黛鳳鳴交代幾句,收拾好行裝,便隨雲吾夢御劍出發。
一路上,雲吾夢喋喋不休的對她說涔沄派門禁森嚴,讓她小心言行舉止,不得放肆,法玄長老子淨、玉墨長老清薇更是雲吾夢首要提醒對象。
但黛鳳鳴左耳進、右耳出,哪里听得進去,並且反問他身為眾神教人,怎麼會居于涔沄派,雲吾夢只好緘默不答。
御劍之術、瞬息萬里,不多時便回到了涔沄派。
剛一下劍,黛鳳鳴如放生的飛鳥般,興致沖沖的朝派內跑去,雲吾夢一邊在後呼喊,一邊追,確是怎麼也追不上,不禁暗想︰「這黛鳳鳴在仙蛇教一本正經,怎出來了就變的手舞足蹈的。」
他確不知,仙蛇教立派悠久,歷代教主無不為苗民肝腦涂地、死而後已,數百年來,在萬千苗民中根深蒂固,期間不知多少新派外教欲將其取而代之,結果無一不是慘淡收場。
而黛鳳鳴身為一教之主,又受苗疆萬民崇仰,壓力十分之大,平日的言行直接影響仙蛇教的威信,行事談吐不能隨心所欲,必須有所收斂。這會出了苗地,還不好好放縱放縱?這也是她為什麼要跟著雲吾夢遠出的原因之一。
「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
「你奇裝異服,非我派中人,在派中瞎走亂闖,究竟有何意圖?」
「你面容可憎,非正道之士,在派中敗壞綱紀,究竟意欲何為?」
雲吾夢听到前方有吵雜聲,暗想一定是黛鳳鳴踫到了麻煩,三步並兩的跑了過去。
只見清薇怒盯黛鳳鳴,黛鳳鳴也毫不示弱的緊盯清薇,兩人算是卯上了。
「別動手,玉墨長老。」雲吾夢一邊跑一邊嘶吼道︰「她是苗疆仙蛇教教主黛鳳鳴,深受苗民愛戴,非擅闖之人,是我將她帶入派中的。」
待跑到跟前時,也對黛鳳鳴道︰「這位是涔沄派玉墨長老清薇道長,不得無禮。」
清薇哼了一聲,道︰「原來是旁門邪教,難怪小丫毛頭也能位列教主之位。」
黛鳳鳴也不甘示弱道︰「涔沄派果然是修仙大派,老姑娘家才能位列長老之職。」
兩人勢成水火,眼看就要大大出手,雲吾夢連忙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說句吧。」
續而專門對清薇道︰「玉墨長老,我奉掌門之命,去得仙蛇教取五神精魂,結果不幸將仙蛇教聖獸蠱王打傷,為了賠罪,故而帶黛教主來涔沄派尋找……」說到這,他愣了愣,覺得說尋找‘情’有點可笑,改口道︰「帶她尋找一樣東西,所以帶入派中,相信掌門也不會拒絕的。」
清薇斜眼上瞧,怒道︰「讓她好自為之,莫要在派中搗亂,否則,必不輕饒。」
雲吾夢點頭稱是。
就在清薇大步邁開之時,她背對著雲吾夢道︰「還有,你若喜歡小雨,就安安心心與她攜手共進,莫要與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往,若你不喜歡小雨,趁早對她闡明,莫要耽誤我女兒一生。」
當初在九天頂,姬小雨拂逆娘意也要護雲吾夢周全,讓他很是感動,雖然時隔半年,他心中仍存感激,只得默默點頭。
黛鳳鳴用手臂踫了踫雲吾夢,壞笑道︰「姬小雨是誰,你的另一個相好,你可真是不忠。」
雲吾夢被她鬧得心煩,馬臉拉得老長,道︰「黛教主,你別惹事好不好,你能不能拿出一點點教主之風?」
黛鳳鳴看他面有氣色,言語雖然溫和,確略帶責備,不滿意的回道︰「黛教主、黛教主,我沒在苗疆,就不能叫我名字,還有,你心煩別對我發脾氣。」
雲吾夢最怕女人發脾氣,他心中怒氣未過,內疚心又起,又強笑道︰「小鳳姑娘,將才是我脾氣不好,不該對你發脾氣,但這不也是你鬧的嗎?何況我只是說話大聲了一丁點……」
他話未說完,黛鳳鳴怒恨他一眼,他隨即改口道︰「……我不該對你吼聲狂叫,讓您生氣,不如咱們去翠月台住下再說,那里是我的地盤,沒人能欺負你。」
黛鳳鳴耳根子軟,氣也是氣一會,哼道︰「這還差不多,雲公子帶路吧!」
雲吾夢心中汗顏這黛鳳鳴比思馨脾氣還要古怪,一點委屈也不能受。
來到翠月台後,但見藍天盛放,霞光艷艷,層層芳霧,撲朔迷離,雲海無垢,鮮美自然,偶爾吹來一陣舒爽的涼風,卷動芳霧,輕拂雲海,更帶一股幽雅,使人心馳神醉。
黛鳳鳴看的有些痴了,雲吾夢不想打攪她,輕聲道︰「小鳳鳴,你就在這待著,別亂跑,我去面見掌門,去去就回。」
他剛一轉身,確被一嬌軀暖膛抱住,她心中一震,低頭一瞧,雖不見其面容,但見其衣裳,便知道來者是姬小雨。
姬小雨泣不成聲,死死抱著他。
所有的相思,所有的牽掛,在此刻,盡情奉獻。
是什麼?在敲打她心。
是什麼?在溫暖她身。
是幽烈的火焰,還是情絲的熱火?
就想這麼抱著他,依偎在他懷里,從此再不撒手。
哪怕天塌地陷,哪怕山蹦峰倒。
「雲大哥,還好你沒事,我好擔心你,半年來,我去過九天頂無數次,可就是不見你人影,今天,娘說你回來了,我好高興,好高興……」說到後邊,姬小雨竟是說不下去,淚水代替語言,緩緩而下,無止無休。
這半年多來,姬小雨時常在九天頂徘徊,只求找到雲吾夢,哪怕是尸體。整個人相思成災,日漸消瘦,成日憂心忡忡、魂不守舍,愛之一字,不言而喻。
縱然萬鳴宇勸她,古清勸她,甚至親娘清薇勸她,也無濟于事。這也難怪,戀愛的人,只能听到愛戀之人的聲音。
「小雨。」雲吾夢不忍的低下頭呼喊,他深刻明白,不能一錯再錯,必須要對姬小雨說清楚,他對她並無情意。
姬小雨眼花流淚的抬起頭,一邊抽泣,一邊道︰「雲大哥,若你死了,小雨絕不獨活,一定會陪著你,魔界地獄,火海九幽,絕無怨言。」
雲吾夢眉頭緊蹙,心中一陣感動,想說的話愣是說不出口,沉吟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小雨,這樣做值得嗎?」
姬小雨沒有回答,抽抽噎噎,傷傷心心,淚水盈盈懸掛,將落未落,又依偎在他懷里,值不值得已經不重要。
雲層、霞霧、微風,裊裊飛揚,沒有波瀾,平靜如常,仙山還是那個仙山。
眼淚、憂心、相思,層層翻疊,沒有停歇,內涌綻放,相見之人,情更深,愛更濃。
雲吾夢看了她良久,只能听到哭聲,訴苦聲,抽泣聲,還有撒嬌聲,一切屬于情侶才能听到的聲音他一次性听了個夠,但心中沒有喜悅、動容、熱火,只有愧疚……
「小雨、我、我,我想告訴你……」眼看姬小雨瘦了一圈,滿面風霜,這半年顯然在百感交集中渡過,他思考萬分,下定決心要說出無情的事實。
姬小雨抬起了頭,楚楚可憐的望著他,靜待他的話語。
「我、我要去找掌門匯報事情,我待會找你。」
雲吾夢最後的攻線被瓦解,他始終無法說出那句話,不敢去傷害一個女孩的心。微微的、輕輕的撇下姬小雨,大步開逃……
鶴過留聲,霞光反燎。
霄風忽大,卷起豎陽。
但在現在看來,確顯得十分靜謐,如夜晚般靜謐。
哭聲未歇,淚水未干,姬小雨笑了,含淚而笑,笑的很洋溢,很溫暖。
抹抹淚痕,眺望遠方,向老天露出這半年來的第一縷笑容。
仿佛天下間沒有什麼值得她笑,只要能被他擁抱,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就連本來醉心于美景的黛鳳鳴,也被這既深情又無情的擁抱給吸引,看的有些領悟,有些同悲,有些惆悵,淡淡的道︰「這就是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