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塵夢 第203章 花淚

作者 ︰ 六夢

()群花成海,萬紫千紅,正直春暖花開之際,多種多樣的花兒正洋溢著茂華的青春,散放獨有的香味,灑落如雨絲般的花瓣。冰@火!中文

這兒枝繁葉茂,一不小心衣服便會掛彩,走路時不得不左顧右盼。

「愛妻姬小雨之墓」

雲吾夢站在一座墓碑之前,這是他親手砌築的墳墓,為愛他的人所編織的歸處,縱然對她從沒有過愛,但她卻是他第一任妻子,再也沒有人能取代她的地位。

人此一生,所遇之人何止千萬,但能陪你走過漫漫人生的確寥寥無幾,本來姬小雨可以是那寥寥之中的一人,只可惜她的路太短太短,正值青春之際,確已分道揚鑣。

雲吾夢特地帶來一只掃帚,將墳墓打掃一番,其實也沒什麼可以打掃的,墓碑很干淨,周遭很清潔,想來是清薇憶女心痛,常常來打掃的緣故吧。

「四年了,小雨,你死了四年了,鳴宇也失去消息四年了,你可好?可轉世了?他可好,可悔過自新了?」雲吾夢對著墳墓,問出心中最想問的話,但確沒有答案。

「小雨你可知道,我一生當中有四個女人對我好,我不敢說四個女人中我對你最好,但你卻是對我最好的,只可惜我沒那福分,你可以為我死,而我能做的僅僅是獻一束花,掃一掃墓,現在你可曾後悔為我擋下那一劍?」同樣是沒有答案的問題,同樣是悲傷的詢問。

「回首那時,我可以不愛你,但我確不能阻止你愛我,若我能阻止,或許你就不會只是黃土里的一個墳頭,呵呵。」雲吾夢笑了笑,跪了下來,拜行三禮,道︰「雲大哥沒什麼能為你做的,只有趁下山之前來看看你,你若覺得寂寞,不妨到夢里找我,我可隨時歡迎。」

花兒持續飄灑,越來越密,如細雨般撲打周遭,雲吾夢淡然一笑,張開雙臂,擋下陣陣花絲,也擋下了陣陣芬芳,就好似這些花兒就是姬小雨,他正與姬小雨相互擁抱。

風吹,花落。

一陣又一陣。

良久過後,雲吾夢長出口氣,回望墓碑,輕聲道︰「小雨,雲大哥下山去了,你……保重。」

轉身步走,風聲突起,漫天花雨墜墜而下,編織出世上最美麗的花間,既香也濃,仔細一聞,更有單思之味纏綿唇鼻之間。

惹人淚下。

百年之後,世間有一種花兒,從汨山流出,名為單思花,傳言乃是一女子單戀一男子,死後仍未得到男子愛慕而留戀世間,久而久之,魂魄便依附于花蕾之上,成為單思花。

確不知今日落下的花,可有那單思花……

雲吾夢拜祭完姬小雨,朝山門前走去,因為四年前毀掉的乾坤殿已經重新建好,一如以往,乃是掌門處事所用。

先還不說乾坤殿,雲吾夢只是路過山間各處,便發現多數被毀壞的地方已煥然一新,雖然有些地方仍在極力修復中,但山門、九天長廊等重要之所,已恢復昔日面貌七八有余,一座座流丹飛閣的殿宇駕起中空,威勢如前,看來汨山的能工巧匠確也不在少數。

只是有些自然天成的岩石山頭、飛瀑流泉便成絕響,畢竟在怎麼鬼斧神工又如何改得了天地造化。

再說這乾坤殿,雲吾夢差些以為走錯了地方,單觀外貌便金碧輝煌,較之前還要大上不少,而且牌匾也換上新的,寫著乾坤殿三個大字,筆跡如龍,氣勢恢宏,仿若游龍現世,矯健多姿,其文筆之妙世間少有,正是由古揚親筆提寫。

雲吾夢看著令人耳目一新的涔沄派,既感到陌生又感到熟悉,心情頓時也好了許多,暗想涔沄派乃駐扎神州幾千年的大派,豈會因一朝福禍而永遠抬不起頭來。

剛一踏入乾坤殿門口,守堂弟子一眼便認出他來,大驚不已,連忙稟報,隨即請入殿內。雲吾夢向那守堂弟子微微點頭,踏入了這神聖莊嚴的乾坤殿。

四年了,雲吾夢已有四年沒有來過這兒,且不說世間之事變化萬千,就是這乾坤殿也是變化頗大,金磚鋪地、琉璃雕頂,更有香爐分設兩旁,與以前的格局大相徑庭,唯一不變的,只有那高高在上,威嚴聳立的三清天尊。

四年前,經過河水沖卷,斗氣波及,硬是沒有撼動它分毫。

雲吾夢直感嘆這可真是匠心獨運,由衷佩服起雲爺爺的管理能力。

乾坤殿內,兩側站著清薇、子淨、仙霞子,中央位置則站立著古揚真人、素心真人。古清四年前逝世後,古揚接替掌門之位,勵精圖治,總算挽回頹勢,多少也讓江湖中人看到了一絲希望。

而素心真人因私人感情也好還是四年前愚昧無知的悔過也好,四年來孜孜不倦的率領楓極門弟子幫忙維修、整理,群策群力之下,方令得涔沄派重新振作起來。不過楓極門的五行長老等人卻是留在琳瑯谷培育新人,畢竟四年前一戰,楓極門損傷亦是不小,只能說相比涔沄派要好上很多。

「嗷嗷!」這是海兒獨有的聲音,萬千生靈中,也只有這只小狐狸敢在乾坤殿上肆意妄為,看著雲吾夢到來,飛速的撲向了他。

這四年來,海兒可算雲吾夢唯一的相處朋友,它總能想盡辦法擠進禁道洞,陪伴雲吾夢,所以,一人一狐並不陌生,感情更勝從前。

「吾夢,你去看過小雨了?」清薇看到雲吾夢身上飄過殘余的花瓣,方有此猜測。

雲吾夢點了點頭,道︰「小雨因我而死,看她是應該的。」

作為母親的清薇,心里總算有那麼一絲安慰,不說別的,女兒起碼沒有看錯人。

而古揚、仙霞子、子淨看著雲吾夢優柔的面容,感嘆這四年來他的變化之大,恍如一個沉默寡言的小子一般,十分憂郁,均是搖頭嘆氣。

古揚道︰「吾夢,這四年來,你可想清楚了,可明白了?」如今,雲吾夢便是雲孤昊的身份早已公之于眾,可大家還是叫他雲吾夢,似乎已忘記了他本來的名字,又或許是眾人不願想起多年前的恩恩怨怨。

雲吾夢拱手道︰「雲爺爺,法玄長老,玉墨長老,仙霞子大師,四年前,涔沄派傷得很重,而我也很迷茫,今日我雖出得禁道洞,但我依舊很迷茫。」

古揚眉頭緊皺,又問道︰「那你為何出關?」

雲吾夢道︰「因為我要解開迷茫。」他看了看周遭,又看了看馨雲劍,繼續道︰「有些事,不問就永遠沒有答案,不知道答案,就不知道謎底,或者說,我還想見她。」

清薇即刻怒罵道︰「那妖女禍害不淺,你還找她作甚?」

「清薇。」古揚看著清薇搖搖頭,道︰「當年確實是我們做了不該做的事,人家來報仇也是理所應當,只是封印斷不能破,涔沄派也不能滅亡。」

雲吾夢點頭道︰「所以我才更想找到馨妹,問清楚一些事,也好將一些事了結了。」

古揚看他去意已決,問道︰「天下之大,你去何處找?」

雲吾夢搖了搖頭,他今日出得禁道洞,對天下已經感到陌生,更沒有任何頭緒,有的不過是心中那點想法。

古揚嘆一口氣,道︰「已經過去四年了,或許她已忘了你,你可當真還要去?」

「一年、兩年,十年、百年,就算我胡須拖地、白發蒼蒼,我也想在見她一面。」雲吾夢昂首說著,眼神里投射出堅定不移的信念。

「情之一字,令人癲狂,好吧。據我所知,溫曉夢、聶颶兩兄妹已與殺生盟聯手,而近來蜀中邊界的八達鎮又出現魑魅害人,或許是殺生盟的人在作祟,不妨去那里看看。你去了之後,為師只求你一件事,將五神靈玉帶回來。」古揚閉目所思,為這對愛人感到惋惜的同時,亦為封印之事感到著急。

這些年來,封印日漸趨弱,僅憑數千年來積累的正渾道氣勉強鎮壓住天魔,但時間一久,道氣漸散,天魔遲早出來。而古揚、素心等人也想過去搶回五神靈玉,但先不說溫曉夢、聶颶兩兄妹不易對付,還有殺生盟的術一空也非泛泛之輩,若要強搶,談何容易。而雲吾夢與溫曉夢糾葛較深,或許還能有那麼一絲希望。否則沒了五神靈玉,什麼事也做不成,只能眼睜睜看著封印日漸衰弱。

雲吾夢點了點頭,拜謝道︰「雲爺爺,謝謝你,答案我會找到,五神靈玉也會讓馨妹歸還,您放心好了。」

「等一下。」這次卻是素心真人插嘴道︰「古揚大哥,八達鎮的事困擾你我好一陣子,何不趁這機會,將為禍八達鎮的孽障連根拔除。」

古揚細想了想,點頭道︰「對啊,我們不方便隨便離開,但若讓雲吾夢代我們出手,一舉兩得,可不省事。」

原來八達鎮鬧鬼出妖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由于那些妖孽道行不淺,非普通弟子可以敵對,而涔沄派、楓極門元氣大傷,正值恢復階段,期間又有殺生盟不斷挑釁滋事,全靠素心真人聯合抗敵,才一直沒有出什麼大事,不過掌門長老也因害怕殺生盟隨時鬧事而不敢隨意離開。

眼下,雲吾夢閉關四年,單看外表,氣韻長而不急,走路輕風如飄,自我散發的內息便在古揚之上,滅去一方妖亂,絕對綽綽有余。

雲吾夢已從他二人話語中听出含義,不言自請道︰「雲爺爺請放心,我既修道,便要以道回報于民,八達鎮也算是我以前去過的老地方,更要為他們剿除妖魔。」

古揚點了點頭,道︰「技高而不傲,事衰而不亂,你也算接近文成武德的境界,只不過你這一去涔沄派可無外援幫你,縱然你道法有成,但一方妖孽,絕非小數,你確不可大意,更不能感情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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