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涔沄派,這傲立千年不倒的大門派終于還是盛極而衰。四年前,正值鼎盛時期,人氣旺盛、香火如海,那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修仙聖地。
但四年前那一戰過後,涔沄派弟子由兩千多名銳減至不足五百名,派中精英沐若水、司徒苑杰戰死,姬小雨橫尸翠月台,萬鳴宇叛派離去,莫俊之被偷襲而亡,就連威望最高的令狐軒也不知所蹤,掌門古清更是力竭而死,一下由鼎盛落至低谷。
好在涔沄派並沒有因此而江河日下,古揚接手後,勵精圖治、唯才是用,雖然門下弟子良莠不齊,卻也在四年中人數翻倍,漸漸壯大,派威蒸蒸日上。
不過,雖然涔沄派還是正道中名義上的中流砥柱,但威勢已大不如前,許多掛著正道頭餃的門派陽奉陰違,完全不把涔沄派放在眼里。
所以,雲吾夢這一次剿妖,確實無人可幫。
素心真人插口道︰「我派弟子鄒承霄已經趕往八達鎮,你若去了,可與他匯合,聯合滅妖,多個人多個計謀。」
雲吾夢點了點頭,向古揚、素心拜一禮,道︰「雲爺爺,素心掌門,我去了,五神靈玉我一定會帶回來的。」說完後,便即轉身離開。
「嗷!」正當雲吾夢離開之時,海兒確依依不舍的用前腿抓著他的腿,雲吾夢將它抱了起來,笑道︰「海兒,我要去找一些東西,路途很危險,你別跟著來,我怕……我怕保不了自己,也保不了你。」這次說完,便將海兒放下,頭也不回的走出乾坤殿。
「這孩子……」素心為雲吾夢感情遭遇感到同情,喟然嘆息。
便在這時,背後的三清天尊突然一震,古揚白眉上揚,驚嚇轉身,但也只是一震便停了下來。
素心驚問道︰「可是封印又在顫動了?」
子淨、仙霞子、清薇也均是一驚,甚至連手也已放到兵刃之上,隨時準備應戰。事到如今,古揚已將天魔封印一事告訴了他們。
其實,這乾坤殿的三清天尊石像等同封印的心髒一般,心髒顫動,便是封印進入危急階段,若心髒盡毀,那封印也就不復存在了,天下蒼生必將涂炭。這也是為何四年前那場混戰,乾坤殿什麼都毀滅殆盡,唯有這三清天尊石像矗立不倒的原因。
古揚當下命人將左泊叫來,並附上一封書信,讓他帶給玄靈寺青定禪師。
左泊如今個子長高了一些,眉清目秀,成熟了許多,乃是派中棟梁之才。不過他之所以能夠得到古揚的賞識,其一,是因派中精英盡散,無人可用,其二,他所修煉的涔沄五式之一的格饗式也是古揚夕日修煉的劍招,後來古揚為加快格饗式的修行速度,將其一拆為二,化為朝陽式、暮月式,也就是當初教授給雲吾夢的那兩招。
左泊經古揚指點,這幾年來,功力大進,加上他為人踏實,守得住秘密,許多派中秘事一般都交由他去完成。
「弟子定當竭盡所能,完成要務。」左泊行一禮後,便即退出乾坤殿。
素心驚問道︰「封印還能堅持多久?」
古揚長嘆口氣,道︰「一年不到……想不到我涔沄派竟然窘迫到如此地步,正直用人之際確無人可用。」
四年前一戰,確實讓涔沄派損傷慘大,清薇搖了搖頭,道︰「若是令狐軒還在的話,這宗劍長老一職便用不著懸空,只可惜那孩子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听到此話,常年一絲不苟的子淨在此時流露出一絲哀傷,但也是一閃而過,立時又恢復那不苟言笑的神態。
雲海如潮,萬里天際盡是白茫茫一片,一望無際,更妄言盡頭,唯有少數高山頂峰破雲入天,方才能看到雲朵之外的物體。
「海兒,你回去吧,別再送我了,你這樣,只會讓我舍不得。」雲吾夢背對著追來的海兒,望著天海,怔怔入神。
「嗷嗷嗷……」小狐狸海兒似在發泄不滿,對著雲吾夢狂聲嘶吼。
雲吾夢依舊沒有回過身,只道︰「我答應你,等事情完後,我便與你會凌仙福地過清閑日子。」續而,他頓了頓,苦笑道︰「雖然我答應別人的事很多,但我也希望其中有那麼一兩件不會食言。」
之後,白光暴漲,向天而起,迎著雲光凝碧的天海飄身入內,在雲層之中激蕩起一股起伏不定的浪線,如地蛇游舞般跌宕無時。
海兒雖是幾近絕滅的鳳毛靈狐,但確不能飛翔,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雲吾夢飛走,小腦袋晃悠亂搖,發怒的神經帶動身子來回跳舞,偶爾還發出一聲尖叫示威,最奇妙的是尾巴的紅光如火般閃亮,身後的青草竟是一觸既成煙。
不過,這一切,沒有任何人看到。
神州大地,廣瀚無邊,城鎮連路結合,山勢嶙峋交錯,百姓豐衣足食,更無戰事禍憂,蒼生盡在福貴之中。
不過這都是四年前的事,自從涔沄派式微,殺生盟崛起之後,一路南征北討,開疆擴土,不屈服者,滅門處之,反抗者,群攻圍之,百姓們無辜罹難,所到之處,燒殺搶掠,無所不為,許多地方一夜之間成為荒地,人皆易子而食,慘不忍睹。
好在玄靈寺在朝廷中大蒙榮寵,遺威猶在,連番上書,請求正壓,加上武林正道不恥殺生盟這種霸道行為,聯合抵抗,局勢才不至于一面傾倒。
但是濟世神僧,也就是前代國師寂心大師死後,朝廷中少了舉足輕重的人物,奸臣當道,窮奢極欲,所決所策,朝令暮改,百姓怨聲載道,貧窮人數日益趨多。走投無路之下,便投靠殺生盟,過起燒殺搶掠的生活,殺生盟因此日益坐大,其勢正昌,短短四年時間,勢力之大,令昔日霸主眾神教亦是屈居第二。
就連西南三省的用鹽要地八達鎮也慘遭毒手,滿地殘痕斷瓦,狼煙奪空亂飄,更有不少白骨散地,與初來之時的繁榮景象簡直是天南地北。
雲吾夢重新踏上這塊故土,沒有一絲熟悉感,即便路過夕日的白府,想起比武招親的往事,想起白玉美麗確又蛇蠍心腸的容顏,也是蛛網滿布,門倒一旁,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往前多走一條街,陰氣森森,竟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寒冷襲來,在看看四周,寂靜的沒有一絲聲響,有的也只是風聲。
「這兒竟然會變成這樣,馨妹,都是你干的嗎?」雲吾夢觀望四周,問了一個自己不知道的問題。
「不,一定不會是你,以我了解的你而言,是做不出來的。」他深信心中的那個她做不出這等事來,這是一股發自內心的信念。
但轉即確又泄氣道︰「除非,你變了……」
一些美好的影像倒映在涓涓的細流中,變成沖刷不去的永恆記憶,但巨石落下,這些記憶便成了碎影,不再齊全。
四年前的突變,這些年江湖上的大變革,讓雲吾夢也不敢相信,她還是她,自己還是自己……
「當當當當!」忽然,前方傳來一陣打斗聲,雖然隔了數里,但雲吾夢今日功力已非當年可比,每一聲都听的清清楚楚,忙向前方奔去。
剛一接近,便見前方陰風大作,更有十二個蒙面女子圍住一個少年,或放暗器,或施毒針連連攻擊。
圍困的男子儀表堂堂、相貌不凡,正是鄒承霄,比之四年前更多了半分英俊,只是他臉色泛急,心慌意亂,不知是中了毒還是別有他因。
這十二名女子點落有序,互攻互守,配合相當默契,儼然是種陣法,而且一有空隙便施放毒針毒氣,無所不用其極,意在將鄒承霄五馬分尸。
鄒承霄雖然被圍攻,但確不慌不亂,隨身數年的湛盧劍隨心所欲的飛動抽回,將攻勢一一化解,毒針毒氣更是被各種符咒破開。
說起來,這四年來,鄒承霄也夠發奮圖強,自從敗給雲吾夢後,深知自己不過井底之蛙,世間年輕高手如雲,安心閉關修煉。
由于五行長老很看好他,各自教授他練功法門,並賜靈丹妙藥相助,短短數年,已凌駕于各長老之上,現為派中後備五行長老,權利頗大。
鄒承霄符咒貼劍,旋刺而出,爆出驚人的炸響威力,奇妙的是,炸聲過後竟是一股股冷凍之氣,直將其中一名女子冰封。
剩下的十一名女子陣法頓時潰散,鄒承霄趁亂破陣,龍飛鳳舞之間,便奪去三人性命,符咒又起之時,又取四人性命,其余四人見狀,立馬轉身開逃。
「天道茫茫、人道渺渺,堅冰符。」咒語一出,一道冰牆破地而起,橫立當前,攔住了敵人去路。他便趁勢一劍,割喉取命,四名女子應聲倒地。
最後便朝被冰封而不能動彈的女子飛殺而去,劍尖迸放藍光,劍刃內藏氣息,披靡無敵。
「慢。」雲吾夢眼看那女子即將被殺,忍不住厲聲喝止。
而鄒承霄已殺紅了眼,怎能容人阻擋,只以為雲吾夢是妖女同伙,豈能放走漏網之魚,當即縱氣,劍爆玄冰,竟是反向雲吾夢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