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奮勇冒失之下牽了汪雪妍的手,也根本沒管人家是不是願意。汪雪妍呢,外表冷靜,心卻是撲通撲通亂跳。她不明白歐陽奮勇的動機,也不知他是無意還是有意,心里閃過無數個念頭,一時難下決斷。要掙月兌出來吧,又怕落了歐陽奮勇的面子。要由著他牽吧,又怕讓他以為自己是個在男女接觸上很隨便的人。然而,一路行來,她見歐陽奮勇只是昂頭牽著她走,並沒有任何逾越之舉,心湖也就漸漸平靜下來。她的手也就任歐陽奮勇牽著,並不作絲毫掙扎。
等到來到樓下,歐陽奮勇終于停下來了,臉不紅氣不喘。他回頭看了看汪雪妍,這一下把他看呆了。你道如何,原來他之前沒細看,這細看之下眼前的女子卻是差點靚瞎他的雙眼。她杏眼桃腮,粉面含冰,有拒人千里之外之氣、凜然不可侵犯之色,活月兌月兌一個冷美人。
照常理說來,這樣的女子就是冰山,平時一般不對人假以辭色,怎麼此時竟對他頻使眼色。莫非她看上了我,對我明送秋波。但是靈台的一線清明告誡他,這是紅粉骷髏,沾不得呀。這個念頭激得歐陽奮勇心中忙念「色即是空」,一百遍後他才回過神來。然則,她為什麼向他丟眼色呢。歐陽奮勇不知何故,便問道︰「汪小姐,你老向我遞眼色做什麼呀,我們倆之間好像沒有什麼秘密吧。」
汪雪妍听到這話,心中一陣氣苦,暗罵了一聲「呆子」。當初兩位停下來後,汪雪妍見歐陽奮勇還沒有放開她的手,便用上了眼楮,想將他的注意力引到手上。誰料這呆子沒一點反應,就像瞎了一樣。現在他反而問起她來了,倒叫她不得不回答了。她板著臉,說道︰「你的手,快把你的破手給我松開!」
這一句話成功地轉移了歐陽奮勇的注意力,他終于把眼楮移到了手上。忽然,他就像受了什麼驚嚇一樣,閃電般地縮回了左手,用右手撫模著,好似它受了什麼了不得的傷害。他看著左手,喃喃地說道︰「左手啊左手,你的第一次就這樣沒了,你讓我怎麼對得起你的兄弟右手呀。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每每將你們面對面放到一起,看著你們相貌身形不差分毫、般配得嚴絲合縫的樣子,心中就不由感嘆造物主的神奇,直稱你們是天作之合。我本想著將你許配給你的兄弟,讓你們做一對神仙眷侶。誰曾料到你今天就被人搶了先了,慘遭玷污,嗚」說完,他嘆了嘆氣,一副悲傷的神色,不過眉梢中的笑意卻無法隱藏。
雖然他看似自說自話,但是音量並不小,若在旁邊還听不見的那都是聾子了。汪雪妍听他如此歪曲事實,得了便宜還賣乖,當即怒火中燒,月兌口而出︰「就你是第一次,我不是第一次嗎?這二十多年來,我一直潔身自好,從不曾讓公的、雄的、牝的、男的、中性的、雙性的踫過我的身體,故此保持得冰清玉潔。想不到今天鬼使神差栽在了你的手里,你叫我以後如何面對其余男人。蒼天啦,大地啊,難道這就是我的宿命嘛?」
「都是第一次呀,那就沒事了,誰都不吃虧呀。不過,我想起我爸曾經給我定了個規矩。這規矩是這樣的︰待我成年後,我的第一次牽手如果是和男人,我就得和這個男人結拜做兄弟;如果和我第一次牽手的是個女人,我必須要娶這個女人為妻。如今,我是進退兩難呀。不娶你吧,怕你傷心。娶了你吧,又非我所願。現在我想知道的是,你媽有沒有給你定什麼規矩,比如你要嫁給第一次踫到你身體的男人。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就只好勉為其難,遵循父命了。」歐陽奮勇愁眉苦臉,一臉的不情不願。
汪雪妍听他說得有趣,再配合他那副憊懶模樣,臉上冰雪瞬間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淺顏低笑,但是這個笑容沒有在她臉上呆多久。突然她想到自己本是興師問罪的,要的是俏臉含煞,而不該這般表現,便馬上收斂了。她清了清喉嚨,變了個臉,罵道︰「你這個無賴,真是天上不見,地下少有。身為癩蛤蟆一族,就得有點自覺,該以什麼為食就得吃什麼。至于天鵝肉,你就甭想了。自慚形穢沒人會說你,異想天開那就是大錯了。這天鵝肉,你連看一眼的機會都欠奉,那也是你能吃得到的?還想娶我,也不想想我會不會答應?以我的智商,我能忍心把自己這朵香噴噴的鮮花插在你這堆臭烘烘的牛糞上?」
汪雪妍本以為經過這段冷嘲熱諷,歐陽奮勇會羞得無地自拔。但歐陽奮勇是什麼人,沒臉沒皮的事可干過不少,哪會受她擠兌?而且,他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仔細觀察了這汪雪妍,發現她雖然言詞頗為鋒利,但其神色有點不自然,顯得有些色厲內荏。歐陽奮勇的內心就更加篤定,這汪雪妍過不了他的五指山,遲早是他的盤中之餐。
歐陽奮勇拍了拍了,笑道︰「好一張伶牙利齒的小嘴。沒想到,冰美人不但相貌美,這才也美呀。古人說︰不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不是好癩蛤蟆。我要做只好癩蛤蟆,所以我想吃天鵝肉。要實現吃天鵝肉的願望,須走三步。第一步是看到天鵝肉,第二步是踫到天鵝肉,第三步就是吃天鵝肉了。今天我既然看到了你這天鵝肉,已經實現了第一步。我踫到了你,已經實現了第二步。剩下第三步,就是吃你了,只差一步而已。我前兩步都實現了,有這第三步吃你的想法也就不足為怪了。人們都說,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沒那麼大胃口,只想吃塊天鵝肉,填填肚子而已。佛祖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天鵝,為了你能入地獄,為了你能成佛,你就快樂地舍身,成全這只饑餓的癩蛤蟆吧。」
與歐陽奮勇斗嘴,那不是雞蛋踫石頭,找虐嗎?他別的方面可能會有點忌憚,最不怕的就是斗嘴。雖然他沒有把死人說活的本事,但要把彎的說成直的還是易如反掌。
這頓話把汪雪妍說得面紅耳赤,進退維谷。她本心已亂,冰霜不再,哪里還能接得上來?兩只手無助地扯著衣裳,低著頭不說話,場面好像要冷了。
歐陽奮勇自然不會讓場面就這麼冷下去,他肯定要把她激活。不然就一個人玩多沒意思,左手打右手也解不了寂寞呀。他湊到汪雪妍面前,與她玩雙眼對視,看誰先熬不住笑出聲來,以比比誰的忍耐能力更強。結果是他自己先忍不住,剛開始是微笑,然後是不可抑制地哈哈大笑。他也沒有白費表情,汪雪妍也隨後笑了。她的笑容是珍貴的,那一剎那的綻放如盛開的桃花,直看得歐陽奮勇目眩神迷,如墜夢中。
汪雪妍看了他這個模樣,啐了一口,紅著臉叫道︰「死呆子!」歐陽奮勇這才如夢方醒,以他的臉皮厚度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此外,他也很高興,因為他感覺汪雪妍對他的態度改變了。前面雖然有點曖昧,但比不上現在的溫暖。冷若冰霜的人一旦被別人破掉冰冷的外衣,暴露在他面前的就是富含溫情的內心。
歐陽奮勇右手抓住汪雪妍的左手,說道︰「左手都有了第一次,沒道理虧待了右手。為求公平,兩只手的第一次都給了你了,你高興吧。」說完,他還一聲賤笑。
汪雪妍羞憤欲絕,雙眼噴火。她把手抽出來,朝著歐陽奮勇就是一陣亂捶,口中罵道︰「打死你這個得寸進尺的小婬賊!」她這粉拳何時能捶得動他,只把她自己給賠了進去。乘她不察之際,歐陽奮勇順勢將她拖入懷中,笑道︰「小妹妹,看你往哪里逃,這下你叫破喉嚨都沒用了!」兩人好一陣打鬧,玩得是不亦樂乎,以致氣喘吁吁。
歐陽奮勇看了看手機,上面顯示十二點半,便道︰「雪妍,是時候去祭一祭五髒廟了。書上說秀色可餐,如果還不去吃點什麼的話,我真的只有把你吃了。怎麼樣,賞個光,一起去吃點吧?」
汪雪妍掙月兌他的懷抱,笑道︰「就不賞你的面,怎麼樣?我家有現成的,你一個人去喝西北風吧,哈哈。」等歐陽奮勇站起身來,她早就已經跑遠了,只留下一串靚麗的背影。歐陽奮勇悵然若失,獨自騎車向街上駛去。
在辦公大樓的對面,有一個培訓大樓。在培訓大樓的左邊,有幾家飯館,都是北方風味的。館子里面大蒜、大蔥管夠,讓喜歡生吃的人不會白跑一趟。就算你想撿幾根插在鼻子上,也沒人會說二話,只會引來一輪歡笑。歐陽奮勇對這些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辣椒卻是沒有。他在這幾家館子里面各轉了一圈,發現大都差不多。就隨便選了一家,吃了碗牛肉面。六塊錢,分量也夠,很是劃得來,比那坑人的唐人齋不知道好到哪兒去了。歐陽奮勇決定,以後自己的晚餐就到這里來解決,決不去那唐人齋了。
下午上班的時間是一點半,作為檔案處的新進職員,歐陽奮勇覺得自己應該先到檔案處門口等著,以給人一個積極上進的印象。他還是將自己的「寶馬」車停在內定的位置,一口氣上了四樓,不費勁。
時間過得不快不慢,以它固有的速度向前移動著。歐陽奮勇卻感覺自己的眼皮有向下移動的趨勢,而且趨勢越來越明顯。就在他雙要閉合的時候,一個美妙的聲音傳了過來︰「你這家伙,竟然站著也能睡著。」
歐陽奮勇一看,來者可不就是他苦苦等待的檔案處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