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此情此境
這時已經是黃昏了,金烏西墜,殘陽如血,晚霞斑斕,連成一線浮現在天邊,如幻似夢,絢麗奪目,像鍍了一層金子一般的璀璨耀眼,夕陽斜斜倚在天邊,傾灑下來的落日余暉繪制成一副絕美的畫卷,將即將到來的夜幕裝飾,華燈初上,光影斑駁,瑰麗多姿。
「我原是不曾料到會有今天的,」梁宥昭欣賞著遙遙天宇的一片夜色,神色輕松,他轉身低頭看著身邊的李青 ,道︰「可今天,你實實在在地在我面前。」
李青 嫣然一笑,那笑仿若流雲一般不含絲毫雜質,她將手置于梁宥昭手心,道︰「我從前厭惡你無所事事,玩世不恭,如今卻迷戀這樣的你,梁宥昭,這恐怕才是你的本性。」
梁宥昭朗聲一笑,「確實如此,別人不能解,唯獨卿一人,我亦只需你的理解。」
京城有一處白雲塔,風景最是迷人,這日正是重陽佳節,除喝菊花酒,簪菊花,插茱萸,吃重陽糕外,還得登高,而這地方,恰巧與那白雲塔離得不遠,梁宥昭裹著李青 的手,緩緩步行而去。
署國是有夜市的,也極為繁鬧,此時已是酉時七刻,夜幕蒼茫,漸漸覆蓋了整個大地,而浮現于天際的星辰月光高懸,映過隔著萬丈的天地投來洋洋灑灑的光亮,愈發照得整個京城恍如白晝。
二人穿梭于街道之上,享受著這時的愜意悠閑,繁華似錦。
「重陽節不登高,哪里算是過了,」梁宥昭晃著李青 的手,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挑了挑眉毛,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今日看你給華堅繡的香囊,好生精致,細細聞,還能聞到你手指的香氣,真叫羨煞旁人啊!」
李青 嬌笑,齊著梁宥昭的肩頭,仰首看去,「你這話說的可就好笑了,那香囊是我剛學女紅不久繡給表哥的,這麼多年過去了,哪里還能聞到我手指的香氣?莫不是你鼻子與常人不同,偏生就能聞到幾年前的香氣了。」
豐腴溫暖的小手握在手心,梁宥昭亮齒輕笑,「我把你放在心上,便要把你看透,才能安心,也幸好你從前學了女紅,繡了一個給華堅,否則今日之事,就難以月兌身了。」
李青 哂笑,「嗯,我反復仔細想了又想,這事兒,大概是我身邊的丫頭做的,那香囊是我煩躁時繡的,所以才那樣差勁。」
「你知道是誰了?」
李青 斂足,轉身看著他,梁宥昭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將兩只手緊緊圈在手心,感受著她此刻的心緒,听到她嘴里輕輕吐出幾句話來,「能近我身的,不過心蘭,飛絮,雪肌三人而已,心蘭我已經派她到偏苑去伺候二姨娘了,況且她也是信得過的人,飛絮自小跟在我身邊,她深知我的繡工如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想必只有雪肌能做了。」
梁宥昭濃而黑的劍眉,越皺越緊,握著李青 的手也越來越緊,低聲道︰「身邊之人尚不能信,可見人心叵測,要有一兩個心月復實在太難,青 ,你父親是朝中大臣,我不能管那麼多,卻又無時無刻不掛念,不擔憂。」
他那一顆心便這樣懸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雪肌是不能信了,但也算是我從錦州華府帶來的,到底不能太過嚴厲。罷了,這樣好的節日,談這些做什麼?」李青 拉著他繼續往前面走,路邊盡是歡聲笑語,充斥而耳邊,覺得滿心里也都是快樂與歡心,再轉頭一看梁宥昭面如冠玉,儼然謙謙君子,更是無比自豪。
二人一同去了白雲塔,還有不少游人也一同到此,人群較為擁擠,大約也都是借著這樣的月色想要出來游蕩,梁宥昭只拽著李青 不讓她松手,隔了一會兒便湊到她耳邊道︰「早知這麼擠,我便下令所有人都不許來這里了。」
李青 一驚,嗔道︰「你如今是越發有架子了。」
「為你而已,這算什麼?你不是喜歡這樣嗎?」
李青 愣了愣,眨巴眨巴眼楮,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他說過這些,梁宥昭見她恍然不知的模樣,笑道︰「權勢總歸是讓人貪慕的東西,利令智昏,官居高位便有了架子,誰人不是這樣,只是要你記著,你喜歡什麼,我便去爭取什麼,你若不喜歡,我即刻便退了。」
李青 忽然緊咬銀牙,柳眉微蹙,「你別亂說,我不是這樣的人。」
白雲塔是京城最高的地方,常有人至,因此夜里也是燈火通明,尤其今日還是重陽節,從七層高樓俯視下面,隱隱可見更遙遠處的威嚴的宮牆,隔絕了一切在外的普通百姓。
明明只是一道牆而已,卻是白雲與污泥的區別,李青 不經感慨,只聞梁宥昭在身邊道︰「我知,否則太子對你這樣好,你也不會果斷拒絕。」
李青 忽然間感覺有些冷,瑟縮了一子,梁宥昭長臂攬過她的肩膀在懷中,體貼地讓她依偎自己,供她取暖,李青 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被燈籠照射下來的光線射影,看不見眼眶里眸子中的流轉。
「我將此物送與你,聊表我心中的愛意。」梁宥昭忽然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來,放到李青 面前。
那玉佩自然是十分精美,觸手生溫,李青 接過握在手心,只覺明明輕盈如許,卻無比沉重,想來是心境太過,手上的重量便也增加。這一刻她忽然覺得,梁宥昭的愛意正化作一團濃濃的柔情,將她包裹其中,那種無法言喻的心境,此時已經足夠讓她浸在其中,永生難以忘懷。
「河中鴛鴦雙戲水,鸞鳳齊鳴比翼飛,這玉佩上的圖文,想必也是這個意思了。」李青 莞爾,篡緊了在手心,只覺得那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如今握在手心,像是稍稍一用力就會破碎,太過放松又擔心會流逝于掌心,那樣的感覺,直叫人心窩都是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