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師傅！這個是這樣做嗎？我怎麼感覺好像有點不對？」
凌夜莫華回過神，看著眼前疑惑女子。不是所有小說網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看書網你就知道了。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閃爍光芒，空中淡淡一劃，如露水瞬時無痕。長長銀發墜下，宛如一匹上好精美綢緞，讓人想模上一模。
凌夜莫華無意識伸出手，本想要落她頭上，卻頓了一下，終緊握成拳。
不可以。他心中這般告誡自己。
「嗯？師傅？」她抬起頭，蒼藍色鳳眸中氤氳著與她形象不符單純和迷茫，雖然看起來有些矛盾，卻帶著別樣、無法言喻美。
凌夜莫華淡淡轉開臉，拳頭卻輕輕落了她白皙額頭上。她驚異捂著頭退後一步，不可置信看著他。
「師傅你干嘛啊？」
「這麼多天都沒有長進……所以為師方才要小小懲罰你一下。」凌夜莫華不動聲色將手又背回身後。
「哦……」她略委屈支吾一聲，那表情可以擰出水來。
凌夜莫華被她這副表情給逗笑了，他清咳兩聲︰「今日到此，你回去吧，記得多勤加練習。」
她變臉比翻書還，剛剛還烏雲密布小臉瞬間就開朗了起來。她說了聲「謝謝師傅」就歡離開了。凌夜莫華看著她背影，雖然一直微笑著，只是黑色眸子加幽深了。
待她走遠之後，他才放開緊握成拳手，舉到眼前，才發現和往常一樣，又多添一條血痕。
那些溝壑縱橫傷疤突然他眼前動了起來，讓他一驚，心頭不知為何一慟，竟徑直坐了起來。
原來是場夢。
佛曾曰︰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求不得……
凌夜莫華唇邊泛起一絲苦笑，真不知道為什麼一向仔細謹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沒錯，作為天帝符淵心月復，他當然知道符淵和夙芬之間所有來龍去脈。同樣，他也知道，符淵計劃。
夙芬靈魂被封印了之後，符淵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頂替夙芬位置，所以他決定動用上古秘術，為夙芬身體引入一個靈魂，然後接著夙芬精奇骨骼，由凌夜莫華授予法術，將她培養為第二個戰神！
所以，才有了拂影。
他本以為，這不過是個傀儡，他只需要教教法術再推她上戰場就完成了使命。但是第一次看見她時候，他便覺得他錯了，而且錯離譜。
她從白玉台坐起來，盯著他，一雙眸子里寫滿了好奇。那張熟悉美艷臉，一時間卻又讓他覺得陌生，因為戰神夙芬是不會有那樣活潑表情。
她雖然慌張但不慌亂，很是淡定看著他，伸出玉皙手向他要鏡子。
那個時刻，他竟有些恍神。他突然明白，現眼前之人不是傀儡。雖然身體是被封印了戰神夙芬，但是靈魂卻是……另外一個活生生人，她也是會哭、會笑、會鬧脾氣人啊！
後來種種事情加證明了他這個想法。
他還記得她剛剛踏入大殿內時顯得十分緊張害怕，明明腳都軟了，卻還咬著牙繼續往前走。他實看不過去，于是伸出手扶了她一把。她感激看過來，笑容像是開盛夏向日葵，那副溫婉模樣，才正符合她這個年紀。
他一時心中涌起了連自己都不知道感覺。
太亂了。真，太亂了。
但他並沒有停止他與符淵計劃，他還是順利收了她當徒弟，為她起名拂影。承露之水，過影拂塵。這不僅是希望夙芬事就此畫上一個終點，同時也是告訴眼前她，忘記過過種種，從現重開始。
他本是很擔心她，但沒有意料到，雖然她很膽小、會害怕，但是她骨子里有種莫名韌性。何時何地都不放棄，會抱著一種希望適應生活，是她優點。
她就像是開清晨里帶著露水茉莉，嬌小、引人憐惜，卻又有著莫名生長力。她跟戰神夙芬完全不一樣，夙芬就像是開天山上雪蓮，又像是開頑強生戈壁灘紅棘花。雖然看起來很是頑強，但是一直都孤零零，一旦被摘下就迅速凋謝，十分脆弱。
所以，他從不會和符淵一樣，將她看成是夙芬。即使她們長得一樣。
也不知道何時起，他開始漸漸將她放心上。也許是因為她太笨，簡單一個法術怎麼教也學不會；也許是因為她太馬虎，走著走著也會絆倒；也許也是因為她笑容太耀眼，不知不覺就會被她笑顏所牽引。即使再苦悶，看見她，心情也會變得好起來。
他想要去靠近她，從她身上汲取多他沒有感受到過溫暖。
他原本以為這不過是一般師徒情分，但是後來看到梓柔神情，他便知道他又一次錯了。
這，是他從來不接觸過情感，叫做喜歡。
他雖然已經有了妻子梓柔，但是那完全是為了報恩。
曾經一次雲游中，路上踫見了三只凶狠怪物。以他修為，本是可以戰勝，但當時不知道為何身子一軟，所有法術都無法使出。後來是被路過花神梓柔所救，但是她眼楮被那三只怪物所傷，染了毒素，再也無法恢復。
他心中愧疚，只好娶了梓柔。當時他心氣清高傲然，覺得自己這一生看了紅顏枯骨，自認為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子，所以娶了梓柔，對他來說沒有多大區別。
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真是自掘墳墓。
曾經自負，卻讓今天自己求不得。
他不是不明白拂影日益對他增加情感，但是他沒有辦法伸出手，像以前一樣坦然自若去抓住她。他只有不斷地將她推開，好推得遠遠地。
可是……他舍不得。
他舍不得將靠過來陽光推開；他舍不得看不見她笑顏；他也舍不得愛一個人感覺。所以，他只好遠遠看著她，再不進一步也不再退一步，就保持著這不尷不尬狀態，平靜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就這樣活黑暗深淵里煎熬。
可是……即便就算是這樣，他妻子梓柔，不會放過拂影。
梓柔對他黑暗扭曲愛情，日後慢慢相處之中，他不是不清楚明白。但是他有愧于她，只好讓著她、疼著她、力不傷害她。他遠離拂影原因，也包含這個內。
雖然梓柔眼瞎了，但她還是「看」多清晰。
所以她開始動手找拂影茬。
他不是看不出來梓柔使得手段有多麼拙劣，也不是看不出來拂影對他有多麼失望和傷心。但是……他真不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梓柔心計遠遠不止于此，她怎麼做，不過是為了警告他。他只能梓柔面前狠狠傷害拂影，只為了讓她免于激烈傷害。
但他總是午夜夢回之時，一個人捂著心痛醒。
他想要道歉。
于是那一天他早早去找了拂影，從清晨站到下午黃昏，才見她遲遲歸來。他心中本為她著急擔心，所以對她說話難免重了些，但沒想到她反應是過激——
「凌夜莫華。你到底想什麼，到底想做什麼，明著來好不好？我不聰明，所以沒有精力，沒有心思去猜，也沒有什麼時間陪你玩那麼多花樣。我這個人就是那麼單純，你想要做什麼，要是做到，就給我個承諾，我信你。你要是不能做……」
「就手放開。」
他明明看見她眼中涌上來霧氣，明明看見她咬著泛白下唇，明明知道她很是害怕他答案卻還是固執等待著，明明這一切都那麼清晰可見，明明這就是兩廂情願，明明他是想要保護她……
為什麼他會回答不了。
他只能夠默默放開手，轉身離開。走回去路上，他只覺得眼前路一片漆黑，像極了他那注定看不見頭未來。
走著走著，他突然頓住腳步，雙手掩面。
前方是看不見頭未來，後面是深不見底黑淵，他就站這分岔路口，突然不知道能去往哪里。但是很矛盾，他也覺得，去哪里也無所謂。畢竟去往哪里，都沒有他歸屬。
沒有追求，沒有期望，也許真對這一切都無所謂了。
他知道梓柔狠，但是沒有想到梓柔真會那麼狠。他不再去招惹拂影，她卻主動出擊去招惹拂影。
看到梓柔無助站大殿內時候，他心一驚，然後便瞥到了站一旁、將手緊緊捂身後拂影。他沒有別選擇，只能抱起梓柔速往內間走。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挑起簾子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身後拂影心底冷冷嘲笑。
從那一刻起，他知道，他與拂影真是再也回不去了。
果然他晚上去看她時候，腦子一熱向她解釋，但是她卻似笑非笑盯著他，一字一句說——
「我不明白。是你欠她，而不是我欠她。你不應該托我下水。早點休息吧，師傅。」
他們之間終于立起一堵高高牆，這是他們永遠也無法再跨越——
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