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層卻是大為熱鬧。自五人進來以後,那當空虛浮的璇光九龍印就放出九條龍子虛影,向幾人狂卷而來。
申時行曾說要見識見識這九龍印的威力,是以其余幾人也只放出靈光,護持己身避退開來,靜待他與這九條龍子分出勝負。
這九條龍子並不是龍形之身,而是燭龍被天帝擊滅時,化出的九只異種龍子。
九子之老大叫做囚牛,喜音樂,蹲立于琴頭;老二叫睚眥,嗜殺喜斗,刻鏤于刀環、劍柄吞口;老三叫嘲風,平生好險,殿角走獸多是其像;四子蒲牢,受擊就大聲吼叫,充作洪鐘提梁的獸鈕,助其鳴聲遠揚;五子狻猊,形如獅,喜煙好坐,倚立于香爐足上,隨之吞煙吐霧;六子霸下,又名,似龜有齒,喜歡負重,人間馱碑之龜就是其形;七子狴犴,形似虎好訟,獄門或官衙正堂兩側有其像;八子負質,身似龍,雅好斯文,盤繞在石碑頭頂;老九螭吻,口潤嗓粗好吞,最善滅火消災,是以殿脊之上,常有其像。
這九子一出,或撥琴弄音盤旋回轉,或吞風吐煙滅火舉石,不一而足。頃刻間,便布成一莫名法陣,將申時行卷于其中。
這陣勢雲光漫作,申時行轉眼就不見身影,消失于四人眼前。而後這陣勢就自劇烈抖動起來——看不清內中爭斗何如。
申時行才一入陣,便橫起火煞刀,四面環視一番。這陣法幻化的空間倒足足有十里方圓,但見當空盤旋一赤紅長龍。
這長龍其面如人,其身如蛇。雙目一張一合之間,黑夜白晝就此變幻不休。申時行還沒從其間適應過來,便見這赤龍忽然吐氣吹氣。他只覺自身之外,不僅白晝黑夜反復交錯,就連季節也發生劇變,似是一時三伏一時三九。
申時行立時便覺渾身法力,在這黑白冬夏的變幻之間不住消磨,愈顯薄弱。
這赤紅長龍不會再是別物,就是燭龍。傳聞其成于開天之前,雙目開為白晝,閉為黑夜,吐氣為夏,吸氣為冬。不食不飲不眠不休,又善呼風喚雨。
傳說天帝帝俊本欲將其招入天庭,執掌四時變幻,行雲布雨,為天庭正神。怎耐這燭龍卻不買賬。以至于天帝震怒,手持寶劍與他在虛空搏斗九日,將其擊敗,抽取了他行雲布雨、更換四時之力。而後這燭龍就散作九條異種龍子,從此不復存在。以至于本非龍族正統的蒼龍一部,佔據龍族首領之位。
天帝因青龍效命與他,遂將行雲布雨之法交于青龍。可是青龍此時已然改修青木之法,遂將此法,分與東西南北四海之中的四條九爪蒼龍。從此以後,四海龍王便效力于天庭,專門負責執掌洪荒大地行雲布雨之職。
這燭龍雖然是璇光九龍印模擬而出,威能遠遠不能與傳說相提。可其各種神通,倒也似模似樣。這赤紅長龍只在空中略略翻身,便有滾滾雲氣,四面而來。這就是呼風喚雨之術。
申時行略略分神四處張望,忽而一笑——他已看出端倪。他雖不通陣法,可對靈器法器的了解,當可冠于五人。這璇光九龍印設出的陣法妙則妙矣,可燭龍行動之間呆滯木訥,明顯靈性不足。就像人與電腦對奕一般,縱然電腦收錄所有妙手奇招,下起棋來,還是敗多勝少,無它,蓋因其缺乏人所獨有的一種風格,一縷神魂,一點靈性。
莫看申時行此刻只能調動三成法力,可也是不慌不忙,只卷出一片刀光護住身形,靜待這燭龍施展呼風喚雨之術。
不過片刻,一片厚厚的烏雲就此籠于長空。漫卷的狂風夾雜驟雨,將申時行護身的刀光幾乎淹沒。然而他仍是不慌不忙,似乎他還在等待什麼。
他看了看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會熄滅的刀光,微微一笑︰這燭龍施展的法術,與先前陸一鳴呼風喚雨之術頗為類似。
這時,暴雨狂風更加猛烈起來。申時行放出的刀光已然消散,他眼神陡然一銳,翻手掏出焚天爐,略略施展靈氣催動,便有滾滾火焰噴涌二出。轉瞬之間,天地洪爐已然漫卷而起。
這就是破陣之時。
陣法雖然精妙,奈何其無人操御,僅靠璇光九龍印自身靈性自發運轉,陣法之精華卻平白折損在刀光之上。這時申時行猛然出手,陣法變化怎麼趕得上他出手之快。
但見那天地洪爐自放出以後,便裹挾無盡火光,直沖雲霄。其火焰四溢之處,狂風暴雨悉數平息,就連那天空之上的滾滾烏雲,也有消散的趨勢。
申時行洪爐放出,自然不會就這般輕易收手。他調轉身子,手中火煞刀一提,便縱身起雲,直沖那雲層之上的燭龍而去。
此刻那燭龍還未曾發現此等之變,待火煞到已至之時,欲要躲閃,已是不及。但見黑白交錯之間,一柄通紅大刀直斬燭龍腰身。這一刀,就將這燭龍斷為兩截。
申時行此刀砍落,毫不停歇,刷刷又是兩刀橫斬。這燭龍挨過三刀,立時分作九條龍子,各自居于當空之上。
這莫名陣勢自然消散,這方天地已然恢復清明平和,也不在白晝黑夜三伏三九之間變換不休。連那長空烏雲,四面狂風,也俱平息消彌。陣法就此散去。陸一鳴四人也終于能看到申時行身形。
申時行可不等這九條龍子反應過來,伸手凝出一只靈光大手,將九條龍子悉數拍開,分出一條路徑,直直握住當空旋轉的璇光九龍印。這大手自握住璇光印起,就猛然收縮,化出一片靈光,將璇光印封印起來。那九條龍子盤旋一陣,隨後緩緩散去。
申時行這才收了焚天爐,對幾人一笑︰「幾位道友,我們在此歇上一陣,再去破更上一層何如。」
于子升無可無不可,當下道︰「這層的通道可不是那麼容易破開,還要大戰一番,擊敗那只傀儡天兵,才能上得。幾位道友還是休息片刻為好,反正已經破開數層,時間還算充裕,也不急這一時半會。」
這時,在這中心空曠的地面,忽而冒出一青一白兩座玉台,其上各有光華閃動不休。于子升指著那青色玉台道︰「青色玉台就是通往最高層的通道,只要站上去,便被收攝而去。如果站到白色玉台之上,就會被傳送到璇光塔外。」
幾人歇息片刻,商議一陣就踏入最後一層通道玉台之上。這通道比之前數層倒顯得簡單。方圓也不過幾十丈而已,其內空空蕩蕩,大有璇光塔空無別物,簡單古樸的風格。唯在當空之上,才有四顆拳頭大小的金豆。這金豆卻並非一成不變,但觀金光閃爍明滅之間,各有一位天兵虛影時隱時現。
五人各自看了一眼,除陸一鳴外,四人各自迎向一粒金豆而去。
那金豆倏然大綻明光,就化作四位天兵從高空悄然而落。
第一位白面無須,神情淡然,雙眼熠熠有神。其身著雲錦大氅,背有紫青雙劍,手中還把玩著一把竹笛。若觀其氣質,像一濁世佳公子倒多過像一劍客。
第二位赤面長髯,手持一柄偃月大刀,表情肅重,眼神無瀾。其身著一副明光大鎧,腳踏一雙步雲霞履。舉手投足之間,似有無窮力量蘊幫其間。
第三位須發皆白,頭戴一九華玉冠,身著八卦法衣,手中倚了一柄清心撫塵。觀其神,多有飄然出塵之心,仙風道骨之氣,大類上古真修。
第四位氣質灑月兌,衣衫略顯邋遢,嘴角在慵懶的臉上勾了一絲笑意。自現身之時,目光就在五人中徘徊游走,待看到陸一鳴時瞳孔一縮,靜靜的模著腰間的掛著的一柄五寸短劍,不知思量這什麼。
陸一鳴此時心頭大震,無它,蓋因他道種之一道神通符篆,自這四位天兵顯化出來之時,就是晃動不休,隱隱有種熟悉之感不住生出。
幾人本來早已議定,與這四位天兵爭斗之時,分而破之。先由申于韓田四人各自纏住一位,而陸一鳴先輔一人,合兩人之力先斗敗一位天兵。如此分而破之,這七層就可從容步入。
不過令幾人沒有想到的是——陸一鳴此時忽然壓抑不住道種之間的震動。
那片神通符篆不待他運功催動,就自然澎湃而出,當空灑出輝光無數,將這四位天兵罩于其中。
這時令人大跌眼鏡的一幕出現了!那四位天兵忽而單膝跪地,齊聲道︰「紫青、偃月、修合、上邪見過帝君。」
陸一鳴雖然心頭詫異,但此刻明顯不是究其詳情之時。他只沖這四位天將略一點頭,便伸手一指當空的輝光,打出一道莫名法訣,而後這紫青偃月修合上邪四位天兵,就在這輝光沐浴之下,重新化作四粒金光燦燦的金豆,投入陸一鳴袖中。
陸一鳴長嘆一聲︰究竟自己身世藏有何等之迷,總讓他無從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