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珞一震衣袖,便將身上血色火焰化成一柄彎刀,向陸一鳴直射而來。這血色彎刀遁速極為迅捷,眼看就要擊入陸一鳴身中。
這時忽有一聲大喝傳來︰「黃泉血焰,趙道友小心。」
這開口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方從天府中樞趕來的申時行。
陸一鳴雖然看似毫無反應,實則早有防備,在這血色火焰射來之時,他就覺一陣悸動,似乎這火焰乃是自己的天敵一般。
在那火焰即將及身之時,丹田心火就自透出一片銀光,將這黃泉血焰遮住。三昧真火正是這魔道血焰克星,豈會沾惹分毫。那黃泉血焰只在當空一陣飄蕩,卻是落不下來。
那莫珞見狀,饒有興致的看了看剛從天府出來的申時行四人,玩味一笑,袍袖略略一揮,這血海就不住翻騰,卷起三尺大浪,數頭血氣凝實的凶惡魔頭就在這浪頭之上站立,隨著波濤,向幾人緩緩迎了過來。
陸一鳴看了看四人,才道︰「四位就趁機下去,救援一眾同道,我先纏住此人。」
他此言才畢,莫藏鋒就是一陣梟笑︰「我莫藏鋒的黃泉聖火豈是這般被阻,陸道友若不破除,還是莫要大起狂言。」
陸一鳴冷哼一聲,將玉蓮心燈擎起一晃,一粒黃豆班大小的火焰就自燈芯亮起,不待陸一鳴催使就自放出一片銀焰,卷向當空游弋的黃泉血焰。
兩者相撞之間,卻是悄無聲息,唯能見得血焰與這銀焰,卷成一團,互相燃燒。不過片刻,這兩團火焰就各有熄滅之相。
那莫珞,不,此刻當稱他為莫藏鋒!他咦了一聲,似乎沒有想到,這銀焰居然能與他黃泉聖火斗個平手。
他方要驅使神通,就見陸一鳴周身雷光一爆,團團金色雷球直劈血海之間。雷聲過後,這血海之上便現出一個徑約五丈的大洞。
申時行四人看了看陸一鳴,隨後便沿著這大洞而入,救援一眾同門。不過于子升卻看了看那正接近陸一鳴的數頭魔頭,手中猛然翻出一道靈符,張手貼于虛空,隨後才順洞而下。他人雖去,話卻不絕︰「道友且小心,這人神通不弱。」
那靈符自貼于虛空之上便放出熠熠生輝,在陸一鳴身前形成一片薄薄的光膜。那幾只魔頭此時已隨血浪逐波而來,只是任其如何撕咬也破不開這看似輕薄的光膜。
陸一鳴听其聒噪不休,大覺煩躁,頓時就要心火收回,趁著火勢還未曾全數熄滅,便要將這幾頭魔頭燒成灰燼。這時那光膜卻忽然散成碎片,陸一鳴還正驚訝,這碎片就化作一片片鋒銳的刀刃,給這幾只魔頭來了個凌遲之刑。
這時莫藏鋒已然將黃泉聖火收回,看了看之後卻是一喜,雖然這聖火僅僅只余一絲,可比之以前倒顯得凝煉許多。一個念頭不由升上他心頭,他忽然詫道︰「三味真火!」
陸一鳴透過大洞,看了看四人正各施神通,將祭台之上尚艱難求生的各派弟子歸于一處,不由略略安心。雲中一道修士雖然內斗頻頻,可對起外敵,還是能眾力合一。要不然,縱有明夷歸姊二島呼應,廣寒宮倚為後盾,雲中道也不可能抵擋妖族攻伐。
陸一鳴方才冷哼道︰「閣下是黃泉血海宗弟子?居然潛藏如此之久。」
魔教總分五大流派,為東西南北外加中央魔教。其中五教之中,以中央魔教與東方魔教西方魔教魔威最盛。中央魔教因其嫡系長老弟子均習煉飛劍之法,而又不像其余四教一般流派紛呈,僅僅只有一個大宗,故而又被人稱作魔劍宗。
而東方魔教則是習煉各種神魔之法,一卷神魔天書共有三千真傳,各自含有一種神魔之體的修煉法門,修持以後渾身堅硬異常,猶如精鋼,又有無窮巨力傍身,詭異神通繞體,端得威力無窮。
不過其內卻分作三門,聲勢卻有些不及中央魔教與西方魔教。這三門之中一曰無相宗,一曰白骨宗,最後一門乃是三宗之首,乃名神魔宗。三宗修煉法門雖然同源,差別也甚大,是以三宗之間,心思不齊,這才屈于兩教之後。
而西方魔教則流派眾多,小門小宗不算,還有九陰門、幽門、黃泉血海宗、天煞宗、戕神洞等六大宗派。而莫藏鋒出身的黃泉血海宗就是這六大宗之首,其代代宗主均執西方魔教教主之位,才使西方魔教與中央魔教共持魔教權柄,並稱魔教擎天雙柱。
莫藏鋒梟笑一聲︰「怎麼道友是不是欲要棄正從魔,如此在下倒可以為你引薦一二,以道友神通在我魔教之中,不難出人頭地,比什麼棲霞真傳弟子更具前途。」
陸一鳴哂然一笑,不屑回答,只驅使天都化作十丈大小增城,而後便橫立其上,驅使其撞向血海。
莫藏鋒見他心志不是語言所能勾動,反正他自己都沒將那話放在心上,只是想分散陸一鳴心神罷了。
他一陣大笑,這笑聲即銳且冷,而隨其聲音相伴,那血海翻騰更甚,片刻,在這血海之上,便有四頭魔獸現出身形。
一頭形狀肥圓、通身火紅,長有四翅六腿,面無五官,觀其體型倒像是一只狗熊。它自出現之時,便咬著肥胖的尾巴,發出嘿嘿般的傻笑,身形若隱若現。如不是此時陸一鳴張開靈目,反倒看不清其究竟何如。這正是有月復無髒,不听不聞,遇善則欺,逢惡而近的混沌。
而第二只其狀如虎,其毛如犬足有三尺之長,頭長人面,口含豬牙,腿生虎足,臀部一條長尾足有一丈又八。觀其樣不由令人無端生出恐懼。此獸喚作杌,又名傲狠,也名難訓。听其名,便可知此獸脾氣如何。
第三只第四只卻是不久前曾遇到,一只是長有雙翅的窮奇,一只是燭龍九條龍子之一的老五饕餮。
因窮奇以人為食,若遇兩人相斗,總會將有理之人吃掉,而又獵殺野獸送于無理者。因而與貪食饕餮一起與杌渾沌並列上古四凶。不過又有人說四凶之一並不是饕餮,乃是 ,乃是蚩尤頭顱被軒轅皇帝斬下而化,不過古事早已涅滅于時光洪流之中,姑且稱之饕餮。
這四凶方一現出,便分散四處,將陸一鳴圍于其中,各自口中怒吼連連。似乎隨時都將撲來。
這時那莫藏鋒一收狂笑,淡淡說道︰「道友若破了我這四凶之陣,我作主放爾等出去,也可,若是不能,道友可就成了我這血海冤魂,永世不得超月兌!」
陸一鳴對他之言卻不予回應,腳下增城輝光猛然一爆,一個轉動,就將四頭凶獸迫開。陸一鳴冷哼一聲,背上風雷二翅一閃而出,將那饕餮一斬兩斷。
不過此舉終究是勞而無功,那饕餮傷口在血海滋補之下快速痊愈,目露凶光的看著陸一鳴。
這時莫藏鋒冷然一笑︰「血海不干,我這上古四凶就不會化去,道友有何**,還要使出才是。」
陸一鳴心中不住思索,這魔教究竟為何潛入天府,不惜暴露形藏。這時一個念頭就已生起——魔劫已起,恐怕天府之外,也未見得能平靜多少,出去之後也避免不了大戰一番。
想到這里陸一鳴不由一緊,腳下的增城立時放出光華無數,他卻不想再與這莫藏鋒相斗,下方仍有十幾位魔修,就算有幾人相援,還是匯合一眾師弟才是正經。
他此念一出,渾身靈光一爆,五髒精氣一凝便化出數十團雷球。這就是五雷正法,其分五色,對應五髒五行,分別是庚金神雷,乙木青雷,葵水陰雷,丙火陽雷,戍土皇雷。
陸一鳴眼神一寒,這團團雷球當空而起,各自爆裂開來,便有五顏電蛇蜿蜒而散,透入血海之中,將其中血水蒸騰而起,片刻之間便在那無邊血海上,鑿出一個個巨大空洞。
不過那莫藏鋒只略略掐動法訣,這血海就自滾滾而蕩,將其這下方各處祭台之上修者尸身盡數收于其中。這血海只一翻涌,便將空洞補全,轉而便有森森白骨自其中落下。
而陸一鳴就趁此片刻空當,落入下方祭台之上。
陸一鳴待得詢問過後才是了然,原來在陸一鳴幾人攪動陣法之後,那藏寶台就自浮現出來,各宗弟子正選擇靈物。卻不曾想,就在這時,莫珞突然發難。幾宗之人因分散一團,在莫珞與混在世家中的十六位魔修一同出手之下,不過轉眼之間,已然血流成河。
白雁鳴白雁飛兩人不及防備之下,就被他抓去。好在這莫藏鋒這人倒還算言而有信,說要靈犀星辰心來換,果真還真將兩人換了回來。
不過承諾即了,他立刻翻臉,總算棲霞落雨兩宗之人還不是束手待縛之輩。在寧佐臣帶領之下沖出天府中樞,歸入傳送祭台。而這時天府中樞其余各派之人,也反應過來,各自施展妙術破圍而出。
不曾想,這已搖身化作的魔教弟子的莫藏鋒卻在天坑之上,招出一片血海,凡被血海纏身的修士盡數化為血水,唯余白骨一具。這莫藏鋒竟借這天府眾修的尸身來修煉血海神通。不過好在僅僅一刻之後,這血海就已然收了神通,僅僅漂浮幾人頭頂,壓抑下方修士法力罷了。這些殘存的幾十人方才得暇傳訊向入天府的陸一鳴五人求援。
不過韓煙籮儲物袋被寧佐臣所奪,而木神宗鐘神秀自敗于陸一鳴手中之後,便灑落而走,是以也僅僅只有陸一鳴于子升申時行收得訊息。
陸一鳴環然一顧,但見其余七座祭台之上加起來也不過三四十人,比起天府才開之時,熙熙攘攘數百人,多顯寥落。而這些剩余之人,無一不是各派的精銳弟子,若真得被這莫藏鋒一並誅滅,各派也算損失慘重。
那莫藏鋒突然一聲狂笑︰「布血神大陣,給我殺光他們。」而在他此言落後,那下方幾座祭台之上亂戰的魔修俱自投入血海之中,見不得半點身影。
那當空血海忽而搖晃,其上的四頭凶獸齊聲咆哮,便見這血海波濤起伏之間,條條血色魔頭不住涌出,不過片刻,就已然有成千上萬,數不勝數。
這血色魔頭比之剛才更顯丑陋幾分,不過血氣凝實濃厚遠遠超之。莫藏鋒一晃身,這血色魔頭就自血海之上齊齊躥出,直逼下方剩余之人。這莫藏鋒竟欲合諸位魔修之力,與這下方雲中道各宗精銳一較高下。
這魔頭足足有上十萬之多,自血海落下之後,幾乎將空中塞滿一般,各自擠壓緩緩下墜而來。陸一鳴還未出手,那申時行就已然放出天地洪爐,無窮火焰頓時自其中噴出,似欲將這魔頭焚燒而盡。
那莫藏鋒冷哼一聲︰「當我血神子這般好破。」他也不曾出手,只冷冷看著申時行施法。
也無怪申時行如此不加克制,與他一同前來三十余名天雲弟子,此時也僅僅剩下寥寥六人,個個身負重傷,方才也只靠一腔血氣勉強支撐,此時見得申時行來援,卻是心氣一松,癱軟于地,直欲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