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氣方得貫入雲霄,周天潛藏的戰煞之氣便滾滾作動,向這兩股血煙簇擁而來。
沈青衡瞧得心驚,但怎生用目而視,也沒發現陸一鳴所說的兩只眼珠,回頭相詢之時,陸一鳴唯訕訕而笑,只道那眼珠並無升出。
前後也不過一刻,那兩股血煙便勾帶煞氣重新歸得島心之處。兩人抬眼一瞧,但見萬里長空之上星辰稀疏,一輪滿月正值中天而掛。
沈青衡沉思半晌終道︰「這兩島是魔教重地,想必緣由就在這血煙之中,你我還要設法探明才對。」
陸一鳴點了點頭道︰「這兩島島心處防御森嚴,說來也不是一日之功,留待日後再行設法才好。」
陸一鳴向前走了幾步又道︰「最後一事便是五方論劍會的名額,前幾日我來接掌觀瀾苑時,發覺此處被九陰門下太奇子的一干不成器的徒弟佔下。太奇子這人恰恰有上一個五方論劍會的名額,因而我便將其徒全然擒下,與太奇子定下九日後一戰,要將他手中的名牌取來。而今已過了七日有余,後日清晨便要見個高低,還請青衡助我一臂之力。」
沈青衡聞言頗覺奇怪,涉與這名牌爭搶之事並不能由他人代勞,即便沈青衡出手,那太奇子名牌也不會落入陸一鳴手中。她的名牌自玉無瑕手中所得,乃是一整塊,倒不需像陸一鳴那般,還需搶得兩塊名牌,將三者融合一處才得集全。她不由簇起眉頭道︰「你要我如何幫你?」
陸一鳴正色道︰「此戰是我啟釁在先,也備過幾許手段,不過如有一物祭出,將視線全然遮住,能動用一些見不得光的幾般神通,把握又增幾分。可以的話,青衡能將一些金丹期法術的修煉之法予我,也省的日後再行收集。」
沈青衡思量片刻,又從袖口中掏出一粒烏黑丹藥道︰「這粒迷幽丹乃是外丹。你與交戰之時灌入法力打到實處,其便化作一片幽黑霧靄,將方圓數百丈全數籠罩,任是何人也不能透霧而視。不過你且不要拿三昧真火出來招搖,我可不敢擔保這迷幽丹能受得住火氣。」
陸一鳴伸手接過撫弄片刻,眼中鋒芒一閃,笑道︰「青衡果然是萬能的,這般稀少的外丹居然也有收藏。」
沈青衡白他一眼續道︰「使用的時候還需注意一點,這迷幽丹籠閉視線可不管是誰祭出,到時入內之後全憑目力而視,可不要被太奇子撿了便宜。」
沈青衡見他點頭,以示明了,最後掏出一本厚有七寸的巨幅大書道︰「至于一應法術便全在這本七法真佺之中。其上共載有人級法術一千八百九十五種,地級法術三百六十五種,天級法術一十八種。如今我也顧不得修煉法術,此書便借與你三載,尼克隨意摘錄。」
雖說法術一道如今並不為人所重,可派中所藏法術品類,仍是衡量一個宗門是否強盛依據之一。
據陸一鳴所知,棲霞宗內所擁的天級法術絕超不過一手之數,至于地級法術更只有寥寥二十余種。
陸一鳴接了此書反覺燙手起來,任是何人執了此書,也就擁有開山立派的根基。雖說三年時間算不得甚久,陸一鳴即便潛心于此,也不敢擔保能將這法術盡皆習透。可陸一鳴大可花費一段時日將此書抄錄一遍,至于書中法術自然可慢慢領悟便是。
陸一鳴接過還未展開,面上卻已露震驚,待抬頭相看之時只見得沈青衡笑意盈盈,似乎明白陸一鳴所思,卻是又言道︰「你且放心,七法真詮非是廣寒宮密藏,乃是我機緣巧合從一本外派道書中摘錄而出,後來在這魔教之中又廣為搜尋,才成此書。你我如今正該是齊心協力,同舟共濟之時,又何須忌諱此節。」
不過話雖如此,陸一鳴仍覺心頭難熬,如此一來自己便欠了她一個天大恩情,倒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還得干淨。
修道之人有一恩一仇不可忘絕,恩便是傳法授術之恩,仇便是阻人成道壞人道基。此兩者因果勾連最重,倒不是陸一鳴太過矯情。
不過虧得此書並不是廣寒宮所藏,若不然縱然這書中再有恁多法術,陸一鳴也不會接來。
天地人三類法術從高到低依次對應元嬰、金丹、築基三境修士。
像陸一鳴如今已經習得的無當金光、代身光、玄青一木便是地級法術。至于天級法術則非到元嬰結出才可修煉,非是他先前在築基期間修煉無當金光可比。
這本七法真詮看來是沈青衡親手所書,筆跡游走之中嫵媚溫婉,頗有大家之風。陸一鳴將之鄭重收于懷中貼身藏好,正色謝道︰「如此我便收下,對了近來我得了一般地行妙法,這件地柩神燈留也無用,青衡拿去煉為己用,日後必有大用。」
沈青衡也不拒絕,曉得陸一鳴所指何事,望著島心處好一陣出神,半晌才回聲道︰「那日花清淵前輩本可與韓平波一道沖破封界鎖困,從而歸得揚州,卻決意來此地探查究竟蘊藏何等秘事,終究是丟了性命,如今我拖上你來探查此事,倒不知是否是害了你呢。」
陸一鳴見她情緒忽而低落起來,知她近日功成金丹八重混元如一,心境尚未平息,以至于雜念四起不復昔日止水心境。陸一鳴出言寬慰道︰「想得恁多做甚,你我行事多加小心便是,大不了做個同命鴛鴦也就罷了。」
陸一鳴伸手蕩風,將亭中木凳石桌清掃干淨,伸手掏出一瓶從燕依依處偷來的百花仙酒,笑道︰「今日我請你喝酒,那小丫頭手藝還當真不錯,倒真不負仙酒的名號,說是為上弦部月主燕霓裳前輩慶壽所備,如今恐怕趕不上,你我暢飲便是。」
沈青衡平日是滴酒不沾,今日難得有幾分興致,便與陸一鳴坐下飲了幾口,不過到了最後便是陸一鳴一人暢飲,她倒是雙手托腮,有一搭沒一搭得陪著陸一鳴閑聊近年所生的趣事。
陸一鳴忽而覺得有些不甚舒服,待到他低頭而視之時,正見沈青衡歪著腦袋,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
陸一鳴被她看得發毛,調笑道︰「哎哎哎,是不是本公子英俊瀟灑,讓你看得逗傻了眼。」
沈青衡白他一眼,啐道︰「我來問你,你在揚州也有個七八年,就沒有去見過霜君。」
陸一鳴晃了晃壺中殘酒,索性對這壺嘴一口飲盡,這才笑道︰「我為何一定要去見她,她若看到當時我還不過道基修為,指不定又要說些冷嘲熱諷,倒也算得干淨。再說,你給我的什麼破爛傳訊玉玨,相距超過三千里就再無有用處,臨走之前本想通過鳳棲梧傳回一些重要情報,卻因相距過遠,最後無意踫上了同門,這才得以完結。」
沈青衡笑道︰「這可怪不得我,若距離太遠傳其靈訊便易為人所覺,再者說來你哪里是去找鳳棲梧,分明就是找霜君嘛,還嘴硬。」
說到鳳棲梧,陸一鳴忽而想起一事,好奇問道︰「鳳棲梧鳳道友一身的氣息可當真奇怪的緊,你與她熟識,可知為何。」
沈青衡聞言一驚,當即站起急聲問道︰「這臭女人氣息怎麼了,難道修行出了差錯,不應該啊,她修行的是桂實養氣術,廣寒宮嫡脈功法,行功中正平和,哪里會出什麼差錯。」
陸一鳴倒不意自己話還未曾說完,她就這般反應,當下伸出一只手,將她按回凳子之上。
陸一鳴稍稍措辭道︰「我現在打個比方,比如以前我沒有見過你和鳳棲梧,也沒有听說過你二人之事。可若你和鳳棲梧一同站在我面前,非要我選一個作為妻子,那即便你貌如東施陋比無鹽,脾氣壞勝河東母獅,我也會對鳳棲梧視若不見,只會選你。」
沈青衡瞪他一眼,到底關心而亂,也不再計較陸一鳴言語,只簇起眉頭思量,半晌才猶有存疑道︰「你是說這臭女人的樣子讓人無法親近,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比起霜君的冷臉,小梧已經算得很好了,我們三個就數她人緣最好。」
陸一鳴單手撫額,頭疼道︰「好吧,我再說得細一點,但凡一個女人只要能有幾分麗色,總會少不得那惜花愛花護花之人。」
沈青衡冷哼一聲,插口道︰「直說就行了,我又不會向霜君告密。」
陸一鳴沒好氣的白她一眼,沒有接口,繼續說道︰「一言蔽之,一個女子總會有讓男子動情的長處,或是一個眼神,或是渾圓柔膩的肩頭,再或是微微淺陷的的鎖骨,楊柳婀娜的縴腰,會讓男子心動,起了佔有之想。而如今鳳棲梧卻沒有任何一點能讓男子動心的地方,你說這會是正常麼。」
陸一鳴最後站起身來,自嘲道︰「當年你們兩人在幽暗密林騙我的龍貓的時候,我便發覺鳳棲梧這人竟然讓男子看到無法生出一絲情念,仿佛廟里的菩薩,親近不是因為要去佔有,而是一種莫名的敬重。」
他見沈青衡眉頭深鎖,顯是關切此事,又道︰「這下你該知當年為何龍貓有心隨你,我卻將它交到鳳棲梧手中。幾年前我又見過鳳道友一面,那股氣息比之先前又顯濃郁幾分,我這才判定這氣息非她修行所具,二十另有情由。」
而沈青衡如今听了全面,心底逐漸勾勒出來幾分雛形,在心底暗暗回想到底如何才能具如此氣息。
兩人良久無言,半晌過了沈青衡似是想到什麼,花容失了顏色,慌聲道︰「難道是奼女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