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陽帝君 第十五章 勝負不足見生死

作者 ︰ 雲間道士

()次日一早天氣便不甚爽利,長空之上趴伏一團團烏黑陰雲。雲團交界處不時炸起雷蛇銀電,似欲撕破這滯悶世界。

一如這昏暗的天空,太奇子心懷頗為陰郁。這等天氣出行倒不好舉氣行空,稍有大意便被那雲霧蕩動生出的天雷擊中。是以這日他便是乘了一架小舟自湖上飄來。

煙波泓波二湖有一眉水勾連,他以法力催使小舟向前疾行,也不須登岸步行,不過一個時辰便到泓波島前。

近年來太奇子修行一帆風順,甚至原本奢望不得的五方論劍會也有了他的名額。卻不想自己收得一干徒弟卻給自己惹了麻煩。

西方魔教之中師長對門下弟子,可不像正道一方那般呵護倍至,只消傳了法術便是生死成敗由他,直到徒弟成就金丹之後才會精心栽培。

可偏生太奇子收徒另有計較,不能以尋常而論,倒不能置之不理。若是不然他豈會孤身一人來得中央魔教的地界。

初到此處之時,其師歐鷺上人便鄭重交待了此事,說若無邀請萬不可踏入中央魔教的泓波島半步。而相應的是若是中央魔教金丹修士無故上門,也可不問因由先斬而快。要不然他早來上門,將損他顏面的陸一鳴斬了去。

太奇子身材頗為魁偉,可惜因體內陰氣過重導致面容過于陰鷙。他停舟湖上稍待了片刻,這才見得岸上人影招搖,正喚他上岸。

來人正是伊雲景首徒于定州。伊雲景前往封界城駐守,而伊雲景道侶又是個不喜俗事,一意清修之女,是以島上大小之事全由于定州執掌。

太奇子也因得了于定州相邀,這才將禁忌拋去,踏入泓波島來。

待太奇子踏島過後,于定州言語倒是頗為懇切,只道︰「在下掌島無方,倒讓太奇子兄弟的眾位高徒受了委屈,我原本就與那陸飛講過讓他少生事端,放了令徒,奈何這人乃是我中央魔教伊劍主的坐上賓客,卻是不理會我等,只有勞煩太奇子賢弟自己走上一遭。」

太奇子心底微哼一聲,面上卻不作態。他也是積年金丹,自然明白于定州此言乃是敲打自己,搬出伊劍生來強令他低頭。

不過太奇子也非善茬,卻道︰「吾徒雖不成器,卻也不為外人所辱,只消那人道歉,此事便算了結。前日風不亦風師兄已然出關,正想與我九陰門幾位得了五方論劍名額的師兄弟一同出門,前去尋得幾個對手,好使我等的五方論劍會名牌徹底定下。」

于定州眼底波光一漾,太奇子言語之中絲毫不離五方論劍會,實是譏諷他年歲已長,不得去那五方論劍會迎戰諸方群雄,更是搬出風不亦的名頭來蓋住伊劍生。縱然于定州養氣功夫甚好,卻也生出幾分無名,是以反倒希望陸一鳴能奪了這廝的名牌。

不過他也知希望甚渺,在他看來陸一鳴前日才初就金丹,當不是太奇子對手,他搬出伊劍生就是讓太奇子下手有上分寸,不至于上傷了姓名。

兩人明諷暗刺,迤邐行了一路,前後不過片刻便行到了觀瀾苑前。

于定州看了眼前霧靄迷離一片,揚聲喊道︰「陸飛,人我已帶到,剩下的事便交給你了。」

于定州左右看了幾眼,眼見他幾位師弟正在一處涼亭處下端坐,也不再理會太奇子,便與一眾師弟歸與一處,靜待好戲上演。

太奇子見于定州如此行事,心頭忽覺不妥,待左右看過之後,卻無甚發現。

正在這時,忽有一聲驚雷炸響,隨後濤濤天水便從烏雲之中傾瀉而下,天地間瞬時充斥無盡水幕,連日的滯悶天氣剎那時清爽幾分。

正在這時一聲清越之音悠傳而起︰「多謝于師兄成ren之美,陸飛他日必有厚報。」

于定州循音而觀,但見一戴貔貅面甲青年正立足山巔,往這處俯瞰而觀。其人身形飄渺,近似有無之間,仿佛同那小山和同一體,他便是山,山便是他一般。

此山不甚高峻,距此不過百丈,透過水幕,于定州但見那萬千雨點竟似有靈一般,在落到他周體三丈處便自發繞開。雨勢雖已傾盆,可這人一身青衣卻是半點水氣也不沾惹,仍是一身干爽。

于定州心頭微微一奇,他先前也曾看過此山,卻沒注意陸一鳴駐足山巔。方才他出聲過後,卻並沒有發覺有任何波動,仿佛他原本就在山頂一般。

于定州已是天人合一之境,對法力波動靈敏無比,如此便只有一個因由,那便是在他到來之前,陸一鳴便在那山頂駐足而觀。

可他先前雖無細視,卻總不會漏滾一個活人放眼,而結合陸一鳴此時氣息而觀,他必是沉入了天人合一的道境之中。

于定州轉頭拉過師弟伊劍成急聲問到︰「陸飛是什麼時候在山頂的?」

伊劍成眼底露出幾分羨慕道︰「其實這問題我也欲知,我所來時並無察覺,後來因閑而發了幾句牢騷,他才開口出聲。我等幾人這才發現他在山頂駐足,想來是我們沒到之前,他就在山頂站立。」

于定州心底平起波瀾,縱然他已是天人合一之境得修士,想要沉入此等道境最多也不過半個時辰。他們幾位可是比他早來一個時辰還多,豈不是說陸一鳴至少能沉入天人合一的道境一個時辰有余。

他驚過之後,嘴角忽而浮出一笑︰「看來太奇子五方論劍是去之不得了,好戲要上演了。難怪要請我等為他做個見證。」

太奇子自然看出其中的玄虛之處,雖不知他沉入天人合一的道境能有多久,可他自能從其人身具氣息之中體察出此人當是勁敵。心下不知將周成拙罵過多少,他可說這人才是道基修士,怎生九日過去,便搖身一變,成了一位能沉入天人合一道境的金丹修士。

不過即便如此,太奇子仍有幾分琚傲,當下出聲道︰「閣下便是陸飛吧,我徒弟呢。」

陸一鳴看他一眼,揮手蕩動雲霧,將縛于樹上的馮成乾等人露了出來張口道︰「因由想必太奇子道友業已知曉,此等狂悖之徒無故佔我邪雲宗山門,我上前驅逐,反遭其人圍攻。道友若想贖人而去,得須給我一個交待。」

太奇子見于定州等人行止詭遽,已知曉于定州信上除了邀請是真,其余什麼調停爭執恐是圈套。而這人又是伊劍生坐中賓客,他與風不亦關系可不像他口中說得那般好,心底略覺忌憚,絕口不提讓陸一鳴賠禮道歉之事,時局不明,他唯有暗罵于定州奸詐,口中軟了幾分道︰「道友要何交待,靈石丹藥乃至于魔寶之事無可不商。」

陸一鳴倒不意此人竟是外鋼內柔的軟柿子,當即把話挑明道︰「這些俗物要之何用,我听說道友有張名牌不錯,只消將此物予我,貴徒我自會送回,另會附上一份厚禮,道友你看如何?」

太奇子這才知曉這人居是圖謀自己的五方論劍名額,面上寒顏一乍,冷聲道︰「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罷,只消取你名牌,我便將名額徹底坐定,倒是意外之喜。」

陸一鳴微微一笑,縱身一躍從那小山跳下,淡聲道︰「听說名額之爭向來既分勝負又定生死,道友可須想好。」

太奇子卻不耐煩再說什麼,如此陰雨天氣正和他功法調御,即便是金丹九重修士他也敢與之一戰,更何況敵手看來不過金丹五重之人。

他當即伸手握拳,往心口一擂,引出三道氣息迥異的陰氣。太奇子纏指一繞,那三道氣息便勾結一體,無分彼此,漸漸凝出一柄窄身長劍。

比劍才出,一股股冰冷寒氣傾瀉而出,那不停打落的雨點立時凝作一粒粒冰渣,在長空之上簇擁一體,瞬間化出成千上百道冰劍,向陸一鳴卷舞而去。

陸一鳴不僅嘖嘖而贊,太奇子竟將天陰、寒陰、身陰三氣合同一體,凝就法劍之體,如此一來自己這代身光便失了效用,非得硬拼才可。

陸一鳴手底寒光一炸,勝邪劍當即化作劍絲卷舞而去。其方一月兌手便勾動周天靈氣灌入,劍絲所至之處,那冰水結出冷劍悉數粉碎。

可這冷劍為數過多,單憑一道劍絲仍有遮攔不盡之態。陸一鳴稍覺不耐,手中劍決掐動,那劍絲忽而一分為二,二又為四,分化四次之後已然化作一十六道血色劍絲,不拘那冷劍催生幾多,卻盡被遮攪為碎屑。

太奇子手執法劍看他使出劍絲分化這般劍道神通,再催冷劍已是徒勞,當即伸手高舉,將手中法劍拋于當空。

這劍浮于當空之後便灼灼生輝,漫天靈氣爭相卷涌其內,剎那間這法劍氣息便十倍與先。

其與當空斜舉,劍尖所指之處,正是處與下方的陸一鳴,其柄微微擺動,正為蓄力下擊。其還未曾落下,陸一鳴便覺一股陰冷氣息直上心頭,渾身法力立時滯澀幾分,調動多顯郁塞。

陸一鳴微微哂笑,純鈞劍丸只在通體一般游走,這股郁滯之狀瞬間便消彌而住。

可有此一番耽擱,那三陰法劍已然橫空刺下,勝邪因失調御,雖然前赴後繼不斷上前相阻,可卻支撐不得片刻,紛紛潰滅而散,墜落泥水之中。

陸一鳴不及細思,當即伸手入袖取出一物,向那法劍橫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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