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定州四人在亭中觀戰頗為悠閑,可兩人戰不幾合,便縱身波濤之上,待到後來干脆是使出黑煙將戰局全然遮蔽。
諸人俱是中央魔教嫡傳弟子,若強行打開劍眼也能透霧少許,可于定州卻以陸一鳴將往那五方論劍行上一遭,有心遮掩手段,便止住諸位師弟動作,但只坐待便是。
可待那劍光直沖雲霄,在那長空之上攪動雷雲,引動天雷下擊之時,于定州也坐將不住。伊劍生先時曾以鴻雁托書,交待于定州好生照應此人,只說日後自有大用。
可那雷霆煌煌滅世,任是何人也插不得手來,直到黑煙散去,于定州見得陸一鳴浮出水來,這才曉知太奇子已然授首。
可連他也沒有想到太奇子雖然身隕,仍然留下後手,作那反戈一擊。于定州見多識廣,知那寒刃乃是飲血芒刀。其以宿主精血為食,飲食精血愈多,便更加鋒銳,方欲引聲提警,可陸一鳴已然水遁而逃。
五方論劍會名牌爭奪之事向來不死不休,他人不得出手相助,若于定州上前相援,後日歐鷺上人找上門來,他也無可措辭。
好在稍待片刻,陸一鳴便分水而出,其狀雖則狼狽,可畢竟沒得傷損。
陸一鳴見于定州諸人等待良久,在出水過後便往去招待,雖則此時**已歇,可在洞府之外招呼仍有不禮,陸一鳴當即分開法陣,領了于定州四人入得觀瀾苑中。
陸一鳴行到陣法之前,忽而想起一事,袖底略一兜風,將太奇子諸徒放了去,冷聲言道︰「你師太奇子與我爭奪五方論劍名額,不幸引動天雷下擊,如今尸骨無存,你等自去,若再來相擾,殺無赦。」
雲成水馮成乾兩人面面相覷,一時不敢置信其師居是敗在他手之中,還欲撂下幾句狠話。可陸一鳴卻轉過頭來,將陣勢斥起,再不做理會。
陸一鳴稍含歉然對于定州等人道︰「如今觀瀾苑才入我手,邪雲劍宗山門也剛立無久,內中也無甚珍奇物件以為玩賞,不才在揚州之時曾俘獲兩位廣寒弟子,其中一人恰好善釀美酒,在下就謹以此酒向諸位師兄聊表謝意,寒酸之處還望諸位莫怪。」
于定州哈哈一笑道︰「你我皆為修道之士,又何須弄此張智,只要陸兄弟酒能管夠,那便足矣。」
幾人行走之間言談不休,待及路過沈青衡居所之時,只聞得一陣刺鼻藥味直入鼻端。于定州奇道︰「看來陸兄弟非是一人獨居。」
陸一鳴笑道︰「此為我師妹趙紫瓏,原先在聖女宮寄身,現如今我等意欲重開邪雲劍宗山門,須得往那五方論劍會行上一遭,她便央得天香聖姑賜下兩道名額,不瞞諸位,要不是有我師妹奔走,恐怕這名牌我還取不到手。」
于定州一行四人獨有步小鸞乃是女子,又只得道基修為,他們幾位男子交談她卻是有些插不上口,她聞得趙紫瓏之名,眼神便亮了幾分,問道︰「莫不是兩招擊敗莫空藏的紫瓏仙子,人家早已聞名久,陸師兄可否將她請出,我好得緣一見。」
陸一鳴倒不意沈青衡聲名不小,只打個哈哈道︰「趙師妹正在調配靈藥不得閑暇,還有兩個正道俘虜尚未調理完畢,它日再見不遲。」
步小鸞稍覺失望,可那藥味卻是真真切切做不得假,只得消了念頭。
眾人入坐閑敘起來,待陸一鳴拿出數壺百花仙酒與幾位嘗過,諸人大加贊賞,又各自取出靈果仙茶,以賀如此之功,一時賓主皆歡。
酒過三巡,伊劍成忽而開言問道︰「適才我等見有劍光引動天雷下擊,當是陸師兄所為,卻不知陸師兄使出何法躲避?還有那黑煙是怎生回事,連那天雷也不能驅散。」
于定州還未及相阻,身旁劉定秋卻又順著伊劍成話頭問道︰「還有便是從太奇子尸身上乍出的那道冷刃究竟是何等物事?「
于定州見他二人太過唐突不知進退,面上當即作色不豫。要知修道之人向來對自己神通諱而不言,即便同門之間往往也留上一手,不到生死關頭不見分曉。
像他二人不過初次與面,就敢當面問人神通,若遇居心叵測之人難保其人不會記恨于心。于定州身為伊雲景首徒,入道修行甚早,一向代師授藝,對他三人要求甚為嚴厲,可當著外人之面,畢竟不好叱責。
陸一鳴卻笑道︰「不過使出代身光將氣息附于太奇子,有此迷惑氣息,那天雷自會去尋太奇子麻煩,我潛藏深水之中,即便受了幾雷,也無足大損。」
陸一鳴抬眼瞧了諸人一眼道︰「論起真才實學,我並非太奇子敵手,正面交鋒自然難有勝機,所以我便求了一粒迷幽丹,放出黑煙遮蔽眼界,如此才能與太奇子一較生死。」
伊劍成見他言談並無顧忌,又問道︰「太奇子死後所發短刃當為陸師兄所收,可否拿出一觀。」
陸一鳴也不拒絕,當即伸指自袖中夾了此物出來,滿是唏噓道︰「即便你等不提,我還要向諸位請教這究竟是何等寶物。若不是我拼去幾件寶物不要,險些被其穿腦而過。太奇子也當真是個人物,這是為何在當交手之時,他不與放出。」
于定州見他言談懇切,伸手將此刃接過,但見此刃長有一尺,寬只半寸,其薄若蟬翼,幾已透光。于定州手指一夾,這寒刃便彎折起來,于定州略略吹氣,此物便被微風蕩動悠悠飄起。
于定州轉手將其交與伊劍成笑道︰「此刃乃是飲血芒刀,乃是天煞宗高陽邪人獨有之寶,共有一十八柄。據傳高陽邪人所得一十八片魔龍之鱗所煉,若要御使則非要飽飲鮮血才可。若我所料不差,在那天雷擊下之前,太奇子就使過此物將自己精血全數吸取,好與陸兄弟同歸于盡。」
陸一鳴回想太奇子尸身似是未被天雷擊為齏粉,料想是這天雷未落之前,太奇子便使此刃將自己性命取了,這才使天雷失了目標,讓他身上諸寶無恙,反在隕身之後暗算了陸一鳴一把。
陸一鳴不由贊許道︰「這太奇子倒是個狠心的人物,倒不知此刃為何落到他手。」
于定州笑道︰「高陽邪人成名與三百年前,銷聲匿跡與一百年前,人皆傳言其人已被人圍殺,這一十八道飲血芒刀便為人所獲,散離諸人之手。不過我看此傳頗不可信,他雖困于天人合一之期不得突破,可元嬰之下幾乎無有敵手,豈會輕易授命。再者說來凡執此刃為人廣知者,均是莫名而死,想來便是這高陽邪人暗中所為。陸兄弟可要當心一些。」于定州見諸人皆奇,卻是撫須一笑道︰「不知陸兄弟可否將太奇子兩件靈寶取來一看?」
陸一鳴自是無可無不可,當即將這兩寶取出。
于定州先執起曇雲華蓋瞧了幾眼,隨丟之一旁,卻是執起真泉倒海瓶細細模索起來,而後似笑非笑道︰「這曇雲華蓋倒沒甚可講,是歐鷺上人賜予之物。真泉倒海瓶可就沒那麼簡單,陸兄弟還須防備此物真主尋釁滋事。」
陸一鳴眼中精光一濺,笑道︰「還請于兄教我?」
于定州笑道︰「這真泉倒海瓶乃是寰幽門天池子之寶,太奇子乃是天池子之佷,想必太奇子覺有九陰門神通驅御不便,從他處借來此寶驅用。天池子已是金丹頂峰修為,為人陰狠刻薄凶戾無方,即便同門惹上,也非要與之分個高低見過生死。不過他對太奇子倒是頗厚。陸兄弟只要安居島上也不怕他敢與上門,歐鷺上人那邊也不須掛念,就是以後陸兄弟外出之時可要當心,要不然我可無法與劍生交待。」
陸一鳴哂笑道︰「看來這次我倒是惹到幾個了不得的人物,不過又何須去怕,日後撞上倒不知是誰人之禍,歐鷺上人那邊還要謝過于兄攔下。」
于定州飲過一盅,還要再說些,可伊劍成卻當即打斷道︰「陸師兄與我大兄識得,可知他近日如何?」
陸一鳴稍稍錯鍔,卻不知這伊劍成居是伊劍生胞弟。他二人年幼失牯,伊劍生因天資心才情性超人一等,被伊家家主帶走親手撫養教,而伊劍成卻托庇與伊雲景膝下育養,兩兄弟自然于面無多。于定州可沒與他交待過陸一鳴是伊劍生坐上賓客,此時伊劍成聞得,當即出口相訊。
陸一鳴只道︰「前日我從劍主麾下調離之時,劍主已將修羅絕劍陣演練已成,想來近日便有捷報傳回。」
伊劍成聞言大為放心,顯是兄弟之情頗深。諸人言語相談,推杯換盞,直到日已大昏,于定州等人才得告辭而去。
于定州倒是好酒之人,臨去之前卻是得了陸一鳴一瓶百花仙酒留贈,拿人手短,于定州思忖片刻道︰「這島上五殿中心處空山殿由我鎮守,西方涵水居由劍成定秋兩位師弟鎮守。若是陸兄弟修行滯悶,可來尋我等打發時日排解心緒,其余兩殿一為我師娘清修之所,一為我師娘坐下四徒居住之地,陸兄弟可莫要誤闖了去。切記切記。」
陸一鳴應聲而下,待將幾人送走,方一回得居住未得稍歇片刻,便听燕依依大呼小叫而來,嬌聲喝罵道︰「大壞蛋,我的酒呢,怎麼一瓶也沒有了?快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