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許運功數日,陸一鳴又服下數粒丹藥,這才將身內氣機平復。他按動眉心,緩了心頭滯悶,這數月以來,他可是東奔西走,大開殺戒,終日不得寧養。
若照他先時性子,是不會使出這般激烈手段,可他體查同心印卻覺凌霜君不知遭遇何事,每日早晚便有一股莫名殺機盈然相煩。
陸一鳴化解不得,于是決意順應殺念,這才揪住連星一門追殺不停。他法力恢復罷了,當即往那雙箸峰行去。
一路行來若遇有連星門下,陸一鳴便是橫心出手,盡力獵取其人性命。若是遇及曜日門下那便只看心情如何。獨獨霽月一門,陸一鳴絲毫不理。
待他趕至之時,簡春水夫妻二人已從白石山趕回。待席兮兮稟明之後,陸一鳴稍覺滿意。
他先時見到祁霄來收取戰煞精血便覺此事對魔教事關重大,後來查證過了,這才知曉此為那血海魔胎凝結之事。
而魔教收取的精血都要送入血瀾山中,所謂敵之所益,我之所害。如今陸一鳴判得此山乃是自幽冥界重地,頂處舉出血海。是以無論與公與私他都要走上一遭。
可此山法禁密布,戒備周全,若無通曉陣法的修為高絕之士,實難得機侵入。是以陸一鳴便遣了簡春水夫妻二人往那白石山行了一遭,邀得此界最善陣法一道的太岳老人共圖此事。
陸一鳴可不會相信,這老倌與血瀾山做了兩百多年鄰居對魔教圖謀一無所知。
要知幽冥界魔教勢大力渾,又兼此界靈氣稀缺。舉凡有著金丹九重之功的正道修士,莫不是從與魔教的爭斗之中踏著尸山血海成長起來。
其人天資心性智謀才情即便放到雲之法界也屬一流之選。若有稍稍遜之,便不足躲過魔教扼殺,難有今日成就。
如今魔教意圖陸一鳴已經理順,剩下得便是月兌離此間,將情報帶回,若有可能,最好將那血海魔胎一並毀去。
而太岳老人等神通不凡,正可借力一用,甚至可帶至外界,引歸棲霞宗听用。
陸一鳴見他二人將此事辦妥,隨即將那卷天工開物道書交與簡春水道︰「這天工開物大有來歷,傳自天機宮,異日有緣,你可執起去天機宮拜會一番,料來會得看重。」
兩人此前從未聞得天機之名,只是席兮兮開口問起之時,陸一鳴只管隨意搪塞,倒讓席兮兮頗覺好奇。
再略略指點過簡春水後,陸一鳴看著席兮兮正容道︰「你本有道基功行,如今從頭再修,進境自是一日千里,怕是再有兩月功夫,就能結出氣旋,繼而破境築基。不過有一點你當要牢記,習煉雷法當須注意蓄養五髒精氣,時刻注意不被魔煞氣息沾惹,而且未就道基之前卻不能輕易施展雷法,我有數種法術,你可擇了幾種留作護身。」
至于席兮兮如今所修正是陸一鳴成就金丹之後,從掌握五雷那道神通種子領會出的五雷天心功,與之相應還有一寶名作五雷正心印。
此印若成,能平添雷法十足之威,不過若想煉就此寶,還須將這五雷天心功修煉一番,再以所結靈晶摻入,才能得以大成。
可陸一鳴哪得閑暇再去修煉此功,甚至連同丹田靈晶也不可留作此寶而用,是以他便起意讓這席兮兮修煉此功,替自己將這寶煉成。
若是能在三十年內成事,到得五方論劍之時,陸一鳴便又能得一舉定勝負的大神通,奪得飛仙台便又添了幾分把握。
而從目下來看,席兮兮似是對雷法一途別有天賦,改修此功不過數月之時,已然行將築基。
陸一鳴剛欲揮手將二人斥退,忽而想起這非是自家居所,一時主賓倒換,倒讓陸一鳴連日陰沉的心緒快意幾分。
好在此山名為雙箸,另有一座峰巒別野空置,只是其中靈脈早被收取盡怠,這才閑置起來。
陸一鳴隨命簡春水夫妻二人先去打掃一通,這才拿著席兮兮交來的靈石看了幾分。
陸一鳴嘴角微抖,這太岳老人倒是有心,居然留有標記,若非天將修合指出異處,恐怕兩人便為太岳老人監視。
不過陸一鳴也不欲去管,讓你安心又有何妨。
在他苦心設計之下,霽月連星二宗已同仇寇勢如水火,丟失玉玨之人也被連星門查出,只是這人數月前便消失不見。
連星門自然以為便是這人對己方下得狠手,邢台桓早已控制不住門中激憤,不時傳出兩方爭斗死傷之事。甚至在三家共守的血瀾山也有爭斗。
對于陸一鳴而言,魔教自然是越亂越好,只是這般還多有不足。僅有霽月連星二門爭斗,那還不足熱鬧,曜日宗也要陷入其中才好。
陸一鳴沉吟片刻,自手中擎出兩只玉符,在看及其上輝芒罷了,他稍為滿意。
這兩方玉符便是曾助燕子熙瞞過伊劍生的牽機攝魂奪魄符。共有一對,其中奪魄符打入人身,攝魂符留為控制之用。
若被奪魄符打入身遭,三日不得取出,那此後言行舉止,當須听那執了攝魂符之人吩咐,違逆不得分毫。
而這兩只玉符均是攝魂符,相以對應的奪魄符一在那霽月宗遺失乾玄玉精之人。其實這人非是遺失,而是陸一鳴擒下此人困住,如今正在他袖口藏人袋中。而他故意將乾玄玉精送到連星門長老手下,栽贓于霽月一門罷了。
而剩余一道也自然有主,在陸一鳴橫掃甘泉山無詬莊之時,便趁那斬斷祁宵來的一劍,送入其體之內。
從如今符上光彩來看,兩人均已受控。只要陸一鳴控制兩人,在適當的時機說些適當的話語,那曜日一宗,也別想從中洗月兌干系,三方龍爭虎斗,才是陸一鳴真正所謀。
此之是為連環計,套中套,如今倒要看三宗到底入不入局,按陸一鳴劇本上演三方混戰。
陸一鳴在幽冥界攪風弄雨,大開殺戒。可沈青衡卻終日坐立不安。雖從凌霜君處得知陸一鳴只是困于一地不得而出,可數月過了,仍未見其破困而出。
近來于定州等人幾度登門拜訪陸一鳴,沈青衡也只得以其人外出游歷打發了事,生恐露出一分馬腳。
不過令沈青衡欣慰的是從于定州態度來看,其人應當是對兩人所為一無所覺。換而言之便是陸一鳴困于某地並非中央魔教有意為之。
沈青衡也曾百般施法,欲潛入地下搜尋蹤跡,可每每勞而無功,幾次險將自己也折了去。
而此時沈青衡正對手中那件貔貅掛飾念念有詞,似是要催使這頭神獸大展神通,將陸一鳴尋回。
只可惜這貔貅自先時開口說話之後,便再無靈信,倒讓她恨不得敲碎了事。
沈青衡心頭煩悶,將這玉飾收了起來,心頭暗自祈求︰陸一鳴手中也是有著一件貔貅,此物神通不明,應能在關鍵處救他一次。
只是她再冒險施法與鳳棲梧聯絡,卻是得知數月之前,凌霜君遭遇中央魔教新銳無生劍主物天成設下伏擊,虧得與她同行的方靜妤舍命回護,這才得以月兌身。
而從鳳棲梧語焉不詳的幾句,似是其中另有內情。沈青衡思量良久,終是暗暗記下物天成之名。到得五方論劍之日,再作計較。
鳳鳴山,棲霞落雨兩宗年青一輩弟子盡匯一堂。庭中氣氛沉悶,人人言語口中少不了要罵**宮幾句。
他等雖然知曉是凌霜君二人遭逢不測,是韓煙籮施的手段,有意引得凌霜君與物天成火拼,自己得漁翁之利。可畢竟只是猜測,即便鬧將上去,怕也無足大用。
而更堪為慮者便是凌霜君一回此山,便禁閉洞府不出,到得而今已有三月時光。
方靜姝面上寒霜凜冽,卻是一掃往日柔婉,忽而開口道︰「韓煙籮的命我是取定了,諸位若有同往助小妹一臂之力者,大家以後相見還算同道。」
齊霄陰沉一笑道︰「算我一個便是,這韓煙籮還算有幾分手段,只你一人怕是被她逃了。老風咱們走,跟他們坐久了,我渾身不爽。」
在是否向韓煙籮報復之事,兩門弟子卻分成兩方,一方認為凌霜君恃強獨行,即便沒有韓煙籮暗中設計,早晚也必遭遇不測,而且凌霜君尚在最後關頭救回方靜妤元靈,只消轉世再修,怕要不多年,又能活蹦亂跳的在眾人眼前亂躥。
更何況兩門長輩已然發下令諭令兩門弟子不得借此滋事。
方靜姝卻按不下這口惡氣,她這小妹自幼來便嬌生慣養,落雨山一門上下無人不對其愛若至珍。
縱然方靜妤可憑玄女元靈轉世,可那時的方靜妤還會是先前那般惹人憐愛的丫頭麼。
可長輩嚴命之下,能不惜觸犯門規舉意報復之人,也僅有齊霄風冷雲兩人。
見他三人正欲憤然而去,原本對此沉默不語的寧佐臣終是開口道︰「韓煙籮昨日便和姬小五一同離去,你等何處去尋。」
寧佐臣緩緩啟步,將放于案前的周天震世鐘取過,好一陣思量方才續道︰「如今凌師姐閉關施法救治方小道友,陸師兄又陷身魔教,短日不可得出。那麼此間便以我身份最高,不知諸位可有異議。」
方靜姝倒不意這時他居然拿身份壓人,一時氣憤之下,還待拿自己非是棲霞門下說道,卻覺縴手一緊,原是齊霄抓住,讓她耐心听得下去。
齊霄心思活泛,在听到寧佐臣知得韓煙籮行蹤,便知他也起了殺心。
寧佐臣續道︰「**宮實力不下與木神宗,是我雲中道最強一部,宮主洛羽又與新月部月主朱涵芝,下弦部月主花清芳兩人交好。若因殺了韓煙籮引起你我三宗不和,那得利的只有中央魔教,所以你們三個不能去。」
方靜姝听他此言,狠狠將齊霄大手打開,冷聲道︰「我們去不得,那莫非由你去不成。」
寧佐臣言簡意賅道︰「不錯,便由我去。正好將此前舊賬一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