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鳴一步踏前,正撞入那天劍驚龍陣中。他此舉毫無遮掩,只得一瞬便驚動陣勢,引起大陣反應。
可陸一鳴偏生不退,反而長飲一氣,竭力收取那天劍驚龍陣內含的無量靈氣。
而陸一鳴周體之中血液莫不涌動而起,各自奔騰如飛,在血脈之中橫沖直撞。那靈氣方一入體,只得須臾便被精血收束。
陸一鳴估量片刻,嘴角浮出一笑,當即振肩一動,把那胸中五氣盡數催使,催生至純精氣漸與陸一鳴一身血液相融,化出上千滴精血。
原本陸一鳴體內精血更是愈加純粹,漸成了一滴滴晶瑩剔透的心血。
這便是乘樓飛血,修士步入此境之後,將一身凡俗血氣盡化為至純心血之後,即便失了臂膀腿腳,也能以心血重新化出。
此後一身筋骨直若鋼鑄,等閑刀劍不可加身,即便失了法力,也可上山打虎,下海踢蛟,手舉萬鈞之鼎而不覺其重。
修入此境之人足矣在一些極端惡劣的環境求存。比如五方論劍會所在的小天外天,便是只有步入乘樓飛血才可前去。
陸一鳴運功只得片刻,胸中五氣便有萎靡之狀,顯是剛行結出,久持不得。不過這時陸一鳴已將虧損心血補足,只要花費水磨功夫,將周身流淌的上千粒精血盡數打磨為至純心血,乘樓飛血之境的修行便算圓滿。
當然陸一鳴另一個目的也算打到,在陸一鳴破境之時,所需靈氣豈是海量。修士破境天地靈氣本就簇擁而來。借得此機,他已將天劍驚龍陣內具靈氣抽干拔淨,已是失了靈驗。
陸一鳴回頭一笑,隨即穿石裂地,轉眼後便借得土遁穿行而去。
而在這時,那偃月正與于定州等人激斗正酣。失了陸一鳴掌控,這偃月大刀更顯凌厲,也不拘于定州等人如何御劍圍攻。他只巋然不動,大刀往來劈斬皆有千萬之重。
修為最差的步小鸞伊劍成兩人飛劍已是不敢上前,生怕那把九尺長刀挾無上巨力,將其飛劍斬碎。
可于定州畢竟非同等閑,劍光卷動之間已將各方牢牢鎖死,除了重新跳入井中,偃月已別無他法可與月兌身。
就在這時,步小鸞腕上玉鐲光華一燦,一條飛龍在那玉鐲之中連連哀鳴九聲。其聲方落,這飛龍便消散而去,就連那玉鐲之上也顯出數條裂紋。
步小鸞大吃一驚慌忙喊道︰「大師兄,天劍驚龍陣已被破了。」
于定州眼底一寒,手中動作卻沒緩亂半分,反是加劇幾分,回聲道︰「師妹,去請師娘出關封鎖此島,不讓任何人出入。」
步小鸞應了下來,退了戰局,慌忙向麗華殿行去。
于定州心中大怒,他倒沒曾想過,這出界之人竟分了兩路,一人出面吸引注意,一路暗中行事,竟把那警戒之陣——天劍驚龍陣破了。
可于定州卻並無慌亂,手頭劍光反而更加凌歷起來,偃月長刀漸被壓制。
伊劍成等人更是落井下石,幾溜劍光甚至透過刀光,重重斬與偃月鎧甲之上,抹出數道深痕。
偃月遭得重創之下,反是更加凶悍,刀光一炸,傾刻間便把伊劍成卷來劍光砍碎。
伊劍成飛劍受創,卷涌偃月身外的劍光立時扯開空當。偃月大喝一聲,若然雷霆震世,眾人只覺腦間一痛,手頭法訣立時緩將下去。
偃月舉目一掃,見無逃月兌之路,隨即縱身一躍,跳入井口之中。
伊劍成飛劍被破,心中正暗怒不已,見其跳井而走,卻是想也不想,隨手又取過一柄飛劍,往那井口直奔而去。
于定州見狀急喝道︰「回來。」
只是這一聲卻是晚了少許,伊劍成才將頭顱伸到井口,一抹冷艷刀光自那井中凜然而出,正落于伊劍成脖頸之上。
伊劍成心中大駭,慌忙撲身一滾,避了一避。可那長刀不留余地,險從其顱上劃過,揭起一層血皮。
這刀光來得急,去得更快,只得瞬時便縮歸井中。
于定州大怒,上前走了數步,將伊劍成一腳踹開,將飛劍投落井中。
可待了一時,那飛劍卻是毫無動靜,于定州心中稍驚,莫非此人又重回井中幽界不成。
伊雲景心生警兆,不對,方才天劍驚龍陣遭破,莫非這來歷不明正道修士,在這井壁之上挖出空洞不成。
他當即放開劍眼,在洞璧之上往來搜尋,卻終是發現井壁之上居然有一道拳頭大小的深洞。
于定州面色陰沉一陣,不顧師門嚴令,舉身往井中一躍,飛劍灼灼而動,將那空洞打開,卻終是發現陸一鳴在那山體中挖出的岩洞。
可他卻沒能發現,在井壁別處還有一指頭大小的洞穴,內中藏了一粒金豆。這便是天將偃月本質之身,這一番激斗,他已是失了靈驗不能行動,唯能待得陸一鳴他日收回重煉一番,才堪驅馭。
于定州順岩洞追索片刻,終是發現那人竟使土遁自玄磁神砂中離了去。
于定州恨恨劈了一劍,他可無土遁之法,只好從井口月兌身而走,直往空山殿而去,操縱陣法將人尋出。
而此時陸一鳴已是穿出地面,不過令他始料不及的是,眼前卻有一黃衣女子正滿含奇怪的看著他。
這女子正是伊雲景道侶四徒之一,名作花千尋。陸一鳴也曾見過幾次,倒無深交。
花千尋面容一顫,不由模向腰間佩得短劍,失語道︰「你是正道奸細。」
陸一鳴面上一冷,這花千尋算作倒霉,大半夜不在居所休息,到這荒郊野嶺撞上自己,只能怪其命歹。
陸一鳴張口一吐,瞬間噴出一道三昧真火,將這花千尋燒為灰燼。
可從她尸體之中忽而爆起一道明光,直射千百丈高,方圓千里皆能目睹。
陸一鳴暗罵一聲,其體內居然設了埋伏,一旦受創,便自發舉光。與他先時斬殺的上官紅頗為類似。他抬手一動,將一粒金豆揮灑出去化為一手持玉笛,肩負紫青二劍的翩翩公子。這便是陸一鳴所得四粒金豆最後一粒,天將修合。
他四望一番,但見得一片片各色靈光居空來回橫掃,將此島全然封閉,此時是如何也月兌之不出。
陸一鳴哂笑一聲,吩咐紫青行事之後,便避開島中巡游靈光,悄無聲息的回到觀瀾苑中。
而這時花千尋死訊已流傳出去,其師摩夢瑤已被步小鸞請入空山殿操控法陣,將此島全然封禁。聞知花千尋死訊之後,劈頭蓋臉得罵了于定州一番,將陣法交由他暫攝,便急忙走出。
這時摩夢瑤首徒楚梅已帶同兩位師妹前往明光升起之地。
可她三人方一靠近,便听一陣悠揚笛音從那處升起。
三女也算天資出眾,道心堅定,可听了這樂聲之後,卻不由自主的停了腳步,將那心神全然沉入笛聲之中,去體感那吹笛之人的喜怒哀樂。
三女之中楚梅修為最高,已是混元如一修為,沉于笛聲之後片刻,心神本是松散,卻忽覺一股殺氣直刺眉心,她立時便警覺起來。
可未待她徹底清醒,那笛聲便猛然高亢,烈如金戈鐵馬,似若寒劍鑿心一般。
楚梅瞳孔一縮,飛劍拔空而起,隨著直覺往那虛空一擊,不知劈碎了何物。
她左右打量,卻見自己兩位師妹面上七竅俱在滴血,可其神態甜美,嘴角還掛了一分笑意。
楚梅心中大駭,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天音夢殺之術。
可她已不及去想,執起飛劍小心掃視一圈,這才發現一白衣公子正自垂首而立,與周遭山石幾乎融為一體。
楚梅心中一寒,卻注意到那白衣公子雙手各握了一截玉笛,顯然這便是殺人凶器了。
覺有窺視,這公子忽而抬頭,沖她頷首一笑。
楚梅看到這公子面容之時,心弦不由一顫,這該當是如何遭天之妒,引人看殺的一張卓然儀容,幾乎不該現與塵世的完美。
而隨那一聲淺笑,楚梅只覺天旋地轉,身子都酥了起來,只要這人開口,她便能把一切舍棄,甘為這人赴生赴死。
她不由想到若能與眼前這人雙宿雙飛,生兒育女該是天下至美之事,面上逐漸現出一副甜美的女兒模樣,嘴角也勾了一道若有若無的笑意。
忽而她只覺眼前顯出一紫一青兩道光影,意識漸漸模糊,一個念頭卻是平白升起——見這傾世之笑已是不負此生,兩位師妹也是這般…………
紫青天將看了三女一眼,伸出袖口將三女七竅溢出的血液拭去,隨即振了衣袖,身形漸漸消逝無形。
此之為虛空寄身術。其玄妙之處絲毫不下于陸一鳴常使的正立無影之術。即便元嬰修士輕易也難能看出破綻。
摩夢瑤甚為寵愛四徒,知曉花千尋死訊之後便急忙沿那明光指引而來,可待她到時,卻見了楚梅三女靜靜躺在地上,似是氣息已絕。
她心中甚急,上前一看,卻見三女面上俱帶有一股莫明甜笑,眼珠一紫一青,顯是為一人所殺。可其身上下俱是完好無傷,死得莫名其妙。
她伸手一模,只覺三人體上尚含余溫,顯是隕身不久。她抬頭望向天空那道經久不散的明光,心中略覺疑奇。
這道明光乃是她本命罡氣所化,在她四位女徒體內均留有一道,若欲危急之時,也能自發護體。即便防身不得,這道罡氣也能附與凶手之身,指引其人來尋。
當然若是下手之人手段高妙,罡氣建不得功業算罷了,倒是不足為怪。
蹊蹺之處便是——楚梅三人體中的罡氣為何沒有飛出示警。
她沒有發覺的是——楚梅三人眼中的紫青二氣愈加濃郁,幾乎跳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