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沐千雪二人在前,寧無痕跟在後面。
寧無痕抱著八千里,尋著唯一一條入山的青石板道,拾階而上。
青石板道兩側是茂密的不見半米陽光的叢林,盤根錯節的老樹更是數之不盡。
寧無痕循著石道,踩著清逸的步伐,不斷環顧周邊。隨著高度的不斷攀升,他看見青鳥飛鳴,白鶴沉浮。
更有不知名的飛禽走**相歡舞,于崖間,于山中探出身姿,一瞬即逝。
裊裊雲霧扶搖直上,環山而起,將大半片青峰籠罩在蒼山暮s 下。更有清澈悅耳的溪流自高峰飛逝,化成一道白s 流光,在山谷中唱響無人的歡歌。
雲蒸霞蔚,似夢似幻,執此一條路,恍若人間大道,登天而行。
半晌過後,天邊的白雲越來越清晰,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觸模到流雲的形體。而此時,逐鹿山莊的真容才顯露在寧無痕的面前。
朱紅s 的大門洞開,莊嚴沉重,門楣上更是書有金碧輝煌的大字。至于門後則是一條石道,周邊乃郁郁蔥蔥的蒼勁古樹分立兩旁,如肅殺沉默的金甲武士,鎮守一方。
「逐鹿山莊,好氣派。」寧無痕的確被震撼到了,尤其是一路走來,逐鹿山莊給他的最為直觀的感覺就是莊重,霸氣。
難怪西桑城稱之為第一大派,光是這門庭就足見其光輝底蘊。
不過寧無痕也就贊嘆兩句,並沒有過多的意思。
倒是門庭之外的一對石獅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寧無痕饒有趣味的撓撓頭,喜味十足。
沐千雪側頭看寧無痕y n測測的笑,插話道,「臭土鱉,被嚇傻了?不知道提腿走路咯。」
寧無痕並不理會她,而是上前繞著石獅子走了幾步,笑道,「這玩意我在山里遇到過活的,還親手宰過。」
寧無痕自幼生長在猛獸頻出的深山老林,遇到的飛禽走獸決不下百種,獅子真算不了什麼,而他說的也是實話。十歲那年,他提著木劍獨自進山,遇到了一頭出山覓食的雄獅,二話不說提劍就刺。
那個時候並不知道害怕,只是略顯孤單,忽然遇到雄獅,倒是引起了他的斗意。那一戰,最為凶險也最為暢快,十歲的寧無痕最終一劍劈碎雄獅的頭顱,拖回了山下的屋舍。
記得,他和老不死的吃了足足半個月,那味道當真美味。
「漬漬,好想再嘗嘗啊。」寧無痕留著口水,懷戀起當年的點點滴滴。
忽後,他突然惱怒起來,一掌拍在石獅上,道,「可是你丫的是石頭的,不能吃。不然肯定要宰殺炖著吃,那味道我現在都記得。」
沐千雪見寧無痕喜怒無常,異常詭異,正y 嗤笑,卻听見清脆的一聲響,數道裂痕自石獅上浮現,並有石屑散落。
一掌碎石獅。
僅僅一掌,將號稱如金剛般堅硬的花紋石雕鏤而成的獅子震出裂痕,足見這一掌的剛猛霸道,何況出掌的只是年歲不大的少年。
逐鹿山莊門前有八人鎮守,起先見沐白歸來並未阻止,只是行禮然後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對于沐白身後的少年他們也沒過多注意,畢竟見慣了隔三差五入莊修煉的陌生人,也就見怪不怪了。
但今r ,未免太詭異了。
「呼。」八人倒吸一陣涼氣,睜大眼楮望向寧無痕。
一直默不作聲的沐白都是一聲長嘆,心道,「有點意思,不過可惜了這對獅子了。」
寧無痕見幾人像看怪物一般打量著自己,再瞧瞧被自己震壞的石獅子,尷尬的解釋道,「這個,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輕輕的拍一下,哪里知道這麼不禁拍,真脆。」
「輕輕的拍一下。」沐千雪既好氣又好笑,此乃花紋石,堅若金剛,豈是一般人能夠震碎。
「土里土氣的倒是有點可愛。」沐千雪咧嘴故意嚇到,「你完蛋了,這對石獅子乃本莊鎮山石獸,價值連城,你竟然弄碎了他。你看等會莊主知道了,不生撕了你。」
「啊。」寧無痕面s 一變,哭喪著臉道,「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要不現在就跑了,反正他不認識我。」寧無痕眼珠子提溜,心中思量道。
「別嚇唬他了。」一直忙于打圓場的沐白笑了笑,寬慰道,「沒事,碎了就碎了,有什麼大不了的,逐鹿山莊不缺這點,我們走吧。」
「哦。」寧無痕點點頭,算是乖了點,遇到好奇的也就多看看,打死不出手,生怕闖禍。
他邊走還邊不忘在心里嘀咕道,「什麼破地方,還逐鹿山莊,東西一踫就碎,難道都是瓷的?」
待沐白,沐千雪,寧無痕三人入莊徹底消失後,門前的八人才敢小聲的議論起來。
「這來的是個妖孽啊,一掌就震碎了石獅,看樣子還絲毫不費力,這得多大的力氣。」一人模著胸口,震驚道。
「嗯,的確妖孽。」身邊一白衣男子點頭附和道,「比之莊中的那一位如何?」
「你說第一猛人,來自烏瑪部落的袁天野?」
白衣男子不著痕跡的點點頭。
又一人出聲道,「我看只強不弱,這少年分明沒使出全力,若是全力一拼,袁天野未必打的過他。看著人畜無害,不想力道這麼猛。真希望有一天他們能打上一場,到時候就有看頭了,嘿嘿。」
「他們打上一場,你也不怕逐鹿山莊被震散了。」
「哈哈。」周圍響起一陣笑聲,雖然嘴上說說,心里還真是滿期待的。
逐鹿山莊收徒向來繁雜,有出身名門世家的翩翩玉公子,也有出身草莽的英豪,甚至有來自深山部落的族人。
八人口中談論的袁天野乃出自極西之地烏瑪部落的天才少年,據傳此人力大無窮,身高更是有九尺之巨。
三年前,袁天野獨自一人尋到逐鹿山莊,要拜師學藝。無奈眾人見他虎背熊腰,談吐倒是擺不上什麼台面。還道此人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之輩。不想一言不和,惹惱了這位,一雙鐵拳橫掃數十人,更有甚至直接被丟出了山莊。
一戰之後,袁天野四平八穩的踏入逐鹿山莊,再無人敢攔他。
第一猛人的名頭也是在逐鹿山莊r 復一r 的生活中,生生打出來的名頭。
其實按照本質來說,袁天野靠得是肉身之力,而寧無痕卻並非如此。他之所以能夠輕輕松松一掌擊碎石獅,倒不是力氣的原因,這些人都看走眼了。
寧無痕常年經由寧飛揚教,時時入水閉息,與滔滔河水相搏,練得是真氣。數年如一r ,使得寧無痕年紀雖尚小,但真氣之雄渾斷非常人可比擬。
換言之,寧無痕行的是內家功夫,而袁天野走的是外家路子。
這一邊,眾人想入非非,那一頭的寧無痕已經入了山莊。
逐鹿山莊很大很高,大到看不見邊際,永無盡頭。高到似乎一抬頭就能看見掛在頭頂的r 月星辰,一伸手就能觸模到流雲朵朵。
沐白並未跟寧無痕細說什麼,甚至連莊中一些該注意的細節都未曾提及。兩人只是一前一後,朝著前方走。至于沐千雪則是入莊過後就自行離開了。
寧無痕本來就忌憚這黑姑娘,一看到她腦海里總是感覺有大老虎在眼前晃悠,讓他很不舒坦。直到沐千雪離開,寧無痕才算徹底放松下來。整個人也活躍起來。
一路上東瞧瞧,西模模,全然忘記了剛才一進莊就震碎了石獅子。
「哎嘿,這個人好高哦。」寧無痕嘻嘻哈哈,指著一位路過的魁梧男子道。
「哇,這是什麼地方?怎麼門上刻著一只大鳥?難道是養鳥的地方?未免太闊綽了吧。」
「哇塞,你叫什麼名字,你長的真好看,比黑姑娘還漂亮。」這邊話還沒說完,寧無痕就拉住一公子哥打扮的青年男子,笑嘻嘻的問道。
公子哥對他惱怒的瞪一眼,寧無痕絲毫不害怕,反倒揮舞著拳頭躍躍y 試。
沐白在其前方帶路,被寧無痕吵得無語,心道,這小子未免太自來熟了吧。
殊不知,寧無痕在山中待了數十年,這一次徹底走出大山,如同飛鳥入高林,溪流匯滄海,對世間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之心,自然話就有點多。
多年來,寧飛揚教他琴棋書畫,縱橫經緯,再加之劍道,可謂文武雙全。興許是山中只有他和寧飛揚兩人,無拘無束,x ng子也就散淡了,談吐風姿等方面倒是有點紈褲子弟之氣,卻有並非頑劣之徒。
一出口,要麼乖張霸氣,要麼就是質樸單純,讓人模不透。
若說他稚子心純,不諳世事,也對。
若說他大智若愚,嘴上沒遮沒攔,心中自有明月,倒也不錯。
總之,寧無痕該糊涂的時候必須糊涂,該聰明的時候比誰都聰明,不然也不會讓一代劍仙寧飛揚稱之為赤子之心。
所謂赤子,心思單純卻又虛懷若谷,二者相容。
「我說沐白大叔,你到底要帶我去哪?」玩累了的寧無痕問道。
沐白向來風淡雲輕,沉斂有余,饒是如此也被這一聲大叔叫的差點一個趔趄栽倒。
「老子才二十八,你十八,大你十歲你就喊我大叔,我有那麼老嗎?」沐白額頭升起三道黑線,郁悶至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