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懷著身孕不宜太過操勞,但芬嬪每天早上堅持早起親自給兩個孩子做早飯,看著兩個孩子吃的香噴噴的就覺得很有滿足感。芬嬪覺得自己虧欠兩個孩子太多了,用一世照顧他們都嫌不夠。
芬嬪望著自己的兩個孩子各有千秋,永南是個自信活潑且聰明伶俐的孩子,在宮里才沒幾天,就已經很熟悉宮里的地理方位,對宮中的規矩了然于心,也能做到守規矩,知禮節。任何事情一點就通,不用人操心,為人處世、行為舉止超出了他原本的年紀,像個小大人一樣。莞兒是個敏感心細的孩子,個性不如她哥哥那般活潑,到也可愛听話,是個貼心的小棉襖。
芬嬪從來沒有後悔嫁給皇上,和皇上在一起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而兩個孩子是上天送給她最好的禮物。與兩個孩子相處的每一天,芬嬪都覺得很幸福很滿足,她希望兩個孩子能快快長大,又不希望兩個孩子長得太快。在他們從小成長的時光中,芬嬪錯過了太多,沒有看到他們學習走路的那刻,沒有听到他們第一句開口說話的聲音,好在上天還是憐憫芬嬪的,讓兩個孩子回到了她的身邊,讓她能照顧兩個孩子彌補對他們的虧欠。
莞兒很喜歡她哥哥,盡管兄妹倆交流不多,但莞兒總喜歡跟在永南的身邊。午後,永南總會坐在廊邊看書,而莞兒就坐在他邊上看著自己的書,有時候兄妹二人也會互相考考對方。芬嬪在遠處望著他們,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翠兒看在眼里,美在心里。朝著芬嬪說道「小主,瞧您這幾天,笑的和花似的。」
「看著他們兩兄妹,真是極好的孩子啊。」
突然間,芬嬪覺得月復痛如刀割,手捂著肚子彎下了腰。翠兒趕緊扶著芬嬪在花壇邊坐了下來,抬頭看看身邊有沒有人,準備叫太醫。芬嬪阻止了她,說道「沒事的,許是早上吃的有些多了,休息一會就好了。」
芬嬪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豆大的汗珠沿著臉頰滾落下來,芬嬪覺得天旋地轉,一下子便什麼都不知道了。翠兒扶著芬嬪大聲喊叫著。永南和莞兒听到後,趕緊跑了過來。莞兒望著額娘嚇得有些不知所措,眼淚從眼眶里涌了出來。永南扶著額娘,吩咐翠兒是找太醫,和邊上一小太監扶著額娘回到了鐘粹宮。
鐘粹宮里亂成了一團,下人們涌在娘娘的寢宮外,焦急的朝里望著,永南走了出來,吩咐他們別堵在門口,想了會讓小宮女去燒水備著。太醫急匆匆的趕來了,翠兒讓永南帶著妹妹先回房去,永南不同意。太醫搭了脈,神情凝重,趕緊吩咐先去燒熱水,永南說已經燒去了。太醫拿了一顆藥丸,放在芬嬪的嘴中,伴著水讓芬嬪扶下,並吩咐隨從準備艾葉開始燻燒。
翠兒很是著急,問太醫道「太醫我家小主怎麼了?」
太醫搖了搖頭說道「小主月復中胎兒已死,本早該引產,但拖到現在,恐有性命之危。」
「什麼?」翠兒嚇得兩腿發軟,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太醫,求您救救我家小主,求求您了。」
太醫趕緊將翠兒扶起,說道「你留下吧,公主和那個男孩先出去。」
莞兒早已嚇得哭了起來,永南不肯離開,但見翠兒堅持,便帶著莞兒等在了門口,永南拍拍莞兒的肩膀說道「別怕妹妹,沒事的,有哥哥在。」
芬嬪服了藥丸醒了,太醫替芬嬪引產,熬了催產的湯藥,讓人給芬嬪服下。接生的嬤嬤讓芬嬪用力,芬嬪覺得自己渾身無力,為了孩子拼命的使著勁,但劇烈的肚痛,使得芬嬪痛苦的呻yin著,渾身都被汗水浸濕,翠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翠兒出來趕緊吩咐小太監去通知皇上芬嬪分娩了。永南焦急地問道「額娘怎麼樣了,要不要緊。」翠兒回道「沒事的,不要擔心。」便進去了。
莞兒听到里面額娘痛苦的呻yin聲覺得既難過又害怕,站在門口哭的跟淚人一樣。永南不時的往里張望著,突然想到了什麼,對著莞兒說了句「妹妹,你在這里等著,我馬上回來。」說完,飛也似的往外跑去。莞兒只覺得很害怕,很怕失去額娘,她已經不能再經歷一次被拋棄了。莞兒跑到鐘粹宮外,朝著天空跪了下來,祈求上天讓額娘能夠順利生下弟弟妹妹,讓額娘不要再這麼痛苦了。
莞兒覺得時間過了很久,額娘依然痛苦的叫喚,宮女端著一盆盆血水和帶血的白布從里面走了出來,莞兒看在眼里只覺得觸目驚心。莞兒不知不覺的走了進去,看見一塊布隔在額娘和接生的嬤嬤之間,嬤嬤大聲的叫喚芬嬪使勁,額娘的臉因為痛苦有些扭曲,翠兒看到莞兒很是驚訝,趕緊將莞兒抱了出來,「公主,你可不能看這些呀。」吩咐身邊的宮女照顧公主。
莞兒看到的都是紅紅的血,覺得有些暈眩。
只知過了許久,里面的痛苦叫喚聲沒有了,宮女們忙忙碌碌的進出,嬤嬤也出來了。莞兒看到翠兒出來了,忙問道「額娘生了嗎?」翠兒含淚點了點頭,忙著去準備什麼了。
陳列和永南來了,莞兒跟著進了屋,芬嬪看上去很虛弱,對著永南和莞兒說道「額娘沒事,不用擔心。」伸手,模了模兩個孩子的臉蛋。
「你們到外面去一下好嗎?額娘有事和舅舅說。」
待倆孩子出去後,芬嬪朝著陳列說道「小弟,長姐錯了,長姐原本以為自己能適應宮中生活,能給兩個孩子帶來幸福,但長姐錯了,你能答應長姐一個請求嗎?」
陳列握著長姐的手說道「長姐,你不會有事的,我帶你去國外治療,不會有事的。」
「傻弟弟」芬嬪模著陳列的額頭,「我難產,生的是死胎,產後大出血,只是孩子,一個成型的男嬰啊,太可憐了,還沒看見這世界便離開了。」芬嬪頓了頓繼續說道,「永南和莞兒不適合留在宮中,小弟你能不能答應我,答應我像照顧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他們,養育他們,讓他們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長大。」
陳列強忍著淚水,「長姐,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
芬嬪用手擦去眼前的淚水,「宮中的爾虞我詐,我感覺累了,我要去陪那死去的孩子了,等我死後,就把我葬在清國吧,我既然嫁到這里,便是這里的人了,小弟,你答應我照顧著這兩個孩子。」
「長姐,你不會有事的,兩個孩子你來照顧。」
「小弟,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長姐。」
皇上駕到。皇上急匆匆的從外面小跑了進來,看到芬嬪,里面坐在芬嬪床前,握著芬嬪的手道「芬兒怎麼回事啊,朕才出去一會就听太監說你難產,趕緊趕了回來。你覺得怎麼樣現在,太醫,太醫呢!」
「皇上,臣妾不能再陪伴皇上了。」
「不會的,芬兒,不會的,我們會再有孩子的,這個活不下來,以後我們還會有的,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朕不允許你有事。太醫,太醫!」
太醫趕緊進來,跪在皇上面前。
「快給娘娘醫治,要是芬兒有什麼閃失,你們提著人頭來見。」
「皇上,別為難太醫了,陪臣妾說說話吧。」
「你說」
芬嬪朝永南招了招手,永南走了過來,「皇上,這便是我們的兒子永南,叫皇阿瑪。」
永南行了一禮,「見過皇阿瑪,皇阿瑪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好孩子。」
「皇上,臣妾還有一事相求,望皇上看在臣妾侍奉多年的情分上,答允臣妾。」
「你說,朕什麼都答應你。」
「永南和莞兒自小便沒生長在皇宮,兩個孩子個性耿直,實不適合宮中生活,望皇上答允,讓兩個孩子跟從陳列去國外生活。」
「朕好不容易認了莞兒,今天見到永南,怎麼能讓他們再離開朕呢。」
「皇上」芬嬪坐了起來,「求皇上答應,臣妾已是將死之人,最後一點請求,皇上都不答應嗎?」
「皇上放心,我一定對待永南和莞兒如自己親生孩兒,日後皇上若想見倆孩子,隨時可以見。」
「你是偉國太子,如何能照顧這兩個孩子。」
「皇上有所不知,我早已不是太子,現已移居國外,我可以讓這兩個孩子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接受最好的教育。」
「皇上,答應臣妾吧。」
皇上望著芬嬪痛苦的表情,覺得有些不忍,「好吧,朕答應你,你們都出去吧,朕單獨和芬嬪說說話。」
芬嬪靠在皇上的肩頭,「皇上,臣妾此刻覺得很幸福,我們可以摒棄隔閡,心無雜念的在一起了。」
皇上抱著芬嬪,「芬兒,朕有愧于你。你後悔嫁給朕嗎?」
「臣妾不後悔。」
「芬兒,你是朕這輩子最愛的女人,除了你,誰都無法在佔據朕的心了。」
芬嬪幸福的笑著,閉上了眼楮。皇上痛苦的望著仿佛在熟睡中的芬兒,想到了以前他們幸福快樂的時光。
「芬兒,如果我們沒有回來,那我們一家四口現在過的很幸福,你安息吧。」
皇上走了出來,屋外一片痛哭,悲天憫人。
「傳朕旨意,追謚芬嬪為芬貴妃,按貴妃禮儀操辦葬禮,三天國喪,全國披麻戴孝,宮中吃齋。」
「扎」小夏子通報去了。
永南站在額娘床前,望著額娘,實難想象好不容易認了額娘,以為額娘可以陪伴左右,現在又遠離自己而去。看看妹妹,早就哭的不成人形了。永南只覺得周圍太吵了,屋內太悶了,朝著屋外跑去,咸咸的水珠滴到了嘴中,苦澀的,永南用手擦了擦,只想這麼快速的奔跑著永遠不要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