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蜻蜓 待到下山花爛漫時(下)

作者 ︰ 不行報警吧

天越來越短,才剛下了第四節課就暗了下來。愨鵡曉學校門口的飯店大多關了門,因為學生都放假了,剩下這些好學生光看書就看飽了。路南邊游蕩著一些沒有回家的學生,三五成群男女都有。

單良和于小寧還有林立顏歌四人來到湖溝街上。街上人煙稀少,畢竟是鄉鎮,比不上縣城里燈紅酒綠的夜店,熱鬧非凡的夜市,步行街什麼的。

晚風吹得有些涼,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于小寧把肩膀上搭著的外套披在身上,頓時溫暖了許多。

走到街中央才發現有家大排檔還開著,門口掛著的白熾燈被風吹得搖曳不定。小方桌周圍已經零零散散坐了一些人,是白天開渣土車的司機們。他們大聲講著粗話,喝完酒後隨手把空酒瓶子扔在大街上。第二天開車路過這里的時候會扯著嗓子嚎一句︰「***誰把酒瓶子扔在這里,真他媽沒素質!」

單良找了個空桌子帶頭坐下來,隨後林立和顏歌也坐了下來。盡管于小寧不願意但是也沒有其他辦法,誰讓里這不是縣城呢。

單良點了菜要了啤酒,然後開始等。夜色更深了,街上偶爾響起關門聲,老式的卷閘門聲音很響,尖銳的鐵皮摩擦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于小寧,你和寧小于真的沒關系嗎?」單良打破沉默問。

「沒啊,只是同學關系啊。」于小寧覺得單良問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爸姓寧!」單良加重了語氣。

「廢話!不姓寧姓什麼?」

「你爸姓什麼?」

「我沒爸,我跟我媽姓。」

「對了,寧小于也沒媽,她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走了,不知道是死了還是去了別的地方。寧小于說她媽姓于,她爸告訴她的。」單良的聲音里透露著悲傷,「其實我比誰都知道那種被拋棄的感覺,在最親愛的人面前自己卻是那麼微不足道。」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們倆該不會是一家人吧?」

「靠!還沒喝呢就開始說胡話了。那你後半句的感慨從何而來?」于小寧心生疑惑,難不成單良也是出生在單親家庭。

「算了,以後再告訴你們吧。」單良說完回一下頭催促老板娘快點上菜。

「其實我都不知道就算哪天親爸站在自己的面前,我是該痛痛快快喊一聲還是甩給他一巴掌然後轉頭走開。我甚至都不知道是該恨他還是該愛他。所以他最好別出現在我面前,這樣是最好的。」遠處快速駛來的汽車響著喇叭前進,車主明顯發現了地上的酒瓶子然後伸出頭罵了一句。車燈打在于小寧臉上的時候,單良明顯看出了于小寧的悲傷。那是一種無論多麼深沉的夜也無法掩蓋的悲傷。

菜端上來,冒著熱氣。濃濃的霧氣升到上方,然後一層層暈染開來。于小寧拆開一次性筷子開始吃。

或許是剛才的談話太過沉重,氣氛顯得有些冷清。一整盤酸辣土豆絲被夾得只剩下紅辣椒了,四個人還是一聲不吭。

「哥們幾個給支個招,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以前的同學知道我不一樣了?」于小寧一邊吃著一邊含糊地說。

「不一樣了?」林立顯然不知道這個詞該怎樣理解。

「就是讓他們知道我改變了,離開他們我依然過得很好!最好是我的蛻變能讓他們得到震撼。」于小寧說得很認真,眼楮都不帶眨的。

「要我說吧,這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當學生的學習就是咱們的宿命,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咱縣里不是每個學期末都有競賽嗎?什麼物理競賽啊,化學競賽啊,數學競賽啊。只要你去,而且在考場上遇到個把同學,那你就達到目的了。別怕流言傳不出去!」單良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我……能行嗎?」于小寧明顯底氣不足。

「那沒其他的辦法了,我只能想到這一個。」單良把筷子往桌子上狠磕了一下,然後在盤子里扒拉著。

「太不靠譜了,我哪有那本事啊!」于小寧覺得讓自己去戰場上沖鋒陷陣都比這事靠譜。

「這也沒壞處啊,反正班主任正讓你發展自己的強項呢不是嗎?就當是遵循班主任的旨意了,能去最好,去不上也不會損失什麼。放心吧,你看林立數理化多好,讓他來指導你這事兒準成!到時候你倆一塊兒,讓城里人知道咱野百合也有春天。打明兒起你就和數理化死磕,待到山花爛漫時,你就撒著歡兒跑吧。」單良說完從背後拿了一瓶啤酒用牙齒給咬開然後放到于小寧的面前。

于小寧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接著把林立面前的杯子也給滿上。「以後就仰仗您老人家了,我只是想在過去的那些同學面前證明一下換個地方少了他們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我天生愚笨,還勞您費心。」于小寧把杯子舉到胸前,一副喝完這杯讓我們去英勇就義的表情。

「哥們言重了,既然你如此看得起我那我就全力以赴幫你。等你以後出息了,我也好炫耀一下。」林立說完把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四人越飲越歡。

經過短暫而又漫長的初中歲月,躊躇來到下一個年紀,內核在血肉嚴密的包裹下不動聲色地被劃上刻痕。人們把這定義為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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