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回來時林立真的背回來幾斤花生。愨鵡曉坐在鳳凰自行車上神采飛揚,如果把那輛鳳凰換成東方紅拖拉機,那就是一標準的農民大伯勤勞致富奔小康模樣。褐色的阿迪達斯書包被撐得鼓鼓的,讓人不禁感嘆山寨貨用的布料也挺好的啊,你看彈性這麼大!
單良一邊剝花生一邊為他出謀劃策。每次都是稍微理出一點兒頭緒來手里的花生就被剝完了,所以再抓一把花生重新思考。
「表達愛,一斤炒花生就夠了。程爽要是看見這些花生,那感動得還不得跟廁所里擰不上的水龍頭似的嘩嘩嘩流個不停。」顏歌覺得這些花生比那些玫瑰花巧克力什麼的好使多了,解饞又管飽,足以表現林立的那顆赤膽忠心。
「不行不行。」單良皺著眉頭一副深謀遠慮的軍師形象,就差一邊搖羽毛扇一邊捋胡須了。「女生愛虛榮,如果只因為收到花生就與林立牽手成雙了,那讓別的女生怎麼看?讓老師怎麼看?不對!無論怎樣都不能讓老師知道。男歡女愛是被普天之下的學校早已明令禁止的事情,咱這是觸犯天條的!」單良說完扔幾顆花生米在嘴里,隨即傳來咯 咯 的脆響。
「那怎麼辦?你快想想辦法,你爹平時送禮都怎麼送的啊?」林立听完單良的話驚慌失措起來。
「那能一樣麼?他們之間互相贈送東西是為了安慰對方為國家社稷而遭受的辛苦,同時也是在勉勵對方繼續為民謀福,那是一種高尚的行為。」不知道單良是在為他爸開月兌還是在諷刺詆毀。幾個人听得一頭霧水。「事到如今,我們只能采取最古老也是最有效的辦法了,英雄救美,心生感激,以身相許,傳為佳話。于小寧,今天晚上你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讓程爽去街上。我和顏歌就當一回壞人,扮演土匪。林立到時候挺身而出,把我倆揍一頓,不信丫不感動得死去活來。回來的時候跑快點,把花生送給她,這事兒就圓滿了。」單良為自己的足智多謀感到驕傲。
「這……行嗎?」林立擔心地問。但凡腦子正常點的人都會這樣問一句。半斤花生竟換來一個這麼不靠譜的方法。
「那有啥不行的,說行就行。」單良擺出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仿佛此次勢在必得。而于小寧和顏歌也是躍躍欲試的樣子。
當天晚自習,于小寧沒有像往常一樣抱著那些難得喪心病狂的數理化練習題做得六親不認。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棒棒糖遞到王希面前。王希看到後受寵若驚,把眼楮揉紅了又看一次。于小寧始終保持那個動作,絲毫沒有要收回去的意思。
「來,同桌吃糖。」于小寧滿臉堆著笑,如果林立對著程爽露出這樣的笑容估計也會省去這麼多事兒。
「你先把事兒說出來,要不然我不敢吃。」此時王希還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看你說的,沒事兒。就是覺得這段時間做同桌,你對我的幫助挺多的。想借此表達一下我的感謝之情。」
「嗨,不至于。這樣說你可就見外了啊,沒看咱桌子上刻著的那十六字方針麼。」王希一邊樂呵呵地撕開包裝袋一邊眉飛色舞地看著于小寧。
「我決定了,以後不換同桌了,一直和你坐一起。你這麼好,還換什麼換啊!」
「那哪兒成啊,還是多接觸一些人比較好。」王希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心里早已亂作一團。此刻腦袋正處于無政府狀態。
「明天劉楠生日,我不知道送些什麼好。可以去街上幫我挑一下嗎?挑好了我明天直接去拎。」于小寧試探著問。
王希明白過來自己已經上當,這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棒棒糖。「我眼光不好!劉楠在你心中那麼重要的一個人,萬一送的東西不討人家喜歡那責任全在我,我可擔待不起。」王希把嘴里的棒棒糖咬得咯咯作響,剛才一張臉紅得跟野火燒不盡似的,這會兒就烏雲密布了。
「哎呀呀,沒關系。幫幫我吧,王希對我最好了。放了晚自習有點晚,你找個人跟你一起,要不然我會擔心呢。」于小寧搖著王希的胳膊。單良剛設計好英雄救美,于小寧這會兒就上演了一出「美人計」難以想象兩人到底是誰詭計多一點。
「行了行了,別搖了,答應你還不行嗎。不過我不需要別人和我同行,我能保護好自己,小時候練過。」在說到小時候練過時王希朝著于小寧飛了一眼。
「其實……也不完全是怕你遇到壞人,主要是因為一個人的眼光比不上兩個人的眼光,我是怕你挑不好。我覺得程爽同學穿著打扮就挺招人喜歡的,你跟她一起去吧。正好你們也是同一個宿舍的。」
王希狠狠地把嘴里的塑料棒吐出來,于小寧明顯看到那根塑料棒短了一截兒。
「行,答應你。誰讓我貪吃呢。吃都吃了,哪能不干事是吧?」王希黑著一張臉。
「同桌你真好!」
隨後于小寧抱著練習題滿臉虔誠地做起來。王希在旁邊恨得牙癢癢。常言道︰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王希在心里暗自告訴自己,以後再隨便吃人家東西非得揪住自己的頭發扔出窗外。可是等她冷靜下來之後反應過來,根據牛頓定律,她那樣做是不可能的。
坐在前排的單良和顏歌也是各自心懷鬼胎,苦苦冥想等會應該怎樣表現才能不露馬腳。這件事情容不得絲毫差錯,畢竟同窗一場,對方若是知道自己想方設法在大晚上嚇唬她,那還不得結下怎樣一個梁子。
而坐在邊上的林立更是憂心忡忡,面前擺著一張試卷始終就沒動過。程爽在旁邊暗自驚嘆,這孩子了不得,做題都不帶動筆的,光靠心算就行了。林立在心中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不要發怵,今兒晚上當的是大俠。金庸小說里大俠都是沉著冷靜臨危不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