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中飯,時青習慣走幾步消食,文祈跟著他到處走走逛逛。關子朗則依然在吃食前埋頭苦斗。
正要走過一塊巨石,突然石後躥出一人撞到了時青了身上,時青猛地伸手去抓,卻被人逃了去,他趕緊追上去。文祈一愣,拔腿便跟,「怎麼了?!」
「我的匕首!」
匕首是時爹傳給他的,是他這個身體親娘的遺物,怎麼也不可以遺失!
兩人追了一路,拐入林木密集的另一個山凹中,突然,時青停下了腳步,示意文祈噤聲,他動了動耳朵,猛道︰「有埋伏!快回頭!」
不等二人跑出十步,樹上唰唰地降落了十數個彪形大漢,油光滿臉,人手一把大刀甩得 當作響。
「你們誰是時青。」
時青和文祈走近,誰都不承認。
「呸!都綁起來!」
時青和文祈不約而同地劇烈掙扎起來,也同時被一記手刀劈暈了過去。
賴康從暗處走出來,拋著從時青身上搶的匕首,樂道︰「趕緊拉走,後面隨你們處置,做好點兒,別教人認出來了。」
為首之人道︰「廢話少說,錢呢,先把錢付清,我們兄弟可不是白干活的。」
賴康不悅,但礙于對方人多體壯,不好硬踫,只得從懷中掏出事前準備好的銀子,交給了他們。
為首之人沖旁邊幾人笑道︰「十幾歲少年郎竟然出錢謀害同窗,這世道,真是我們的好日子,哈哈哈……」
賴康道︰「這事絕對不可宣揚出去,知道沒有。」
「哦?那你可要再給我們些酒肉錢。」
賴康瞪大了眼楮,「錢我已經給你們了!」
為首之人道︰「這是我們的勞力錢,收買我們這十幾個弟兄的嘴,這麼點錢哪夠塞牙縫啊小少爺。」
「你!」竟然出爾反爾,分明說好了價錢才找他們的!賴康心里忽然後怕了,這幫人這麼狡猾,會不會鬧出什麼ど蛾子來?不了,還是趕緊用錢搪塞過去,免得被安公子知道了又要怪我辦事不力。
賴康翻出身上一張銀票遞給他們,「這里夠了!你們絕對不可以泄露口風,也不許提起半點我的事,這里的錢夠多了,就此了斷。」
旁的匪徒吹了一聲口哨,「小少爺挺有錢的嘛。」
賴康心下一涼,幸好為首之人還算有些良心,「行了,沒見小少爺臉都白了?帶上人,撤了。」
賴康長出一口氣,面上又顯出得意的神色來︰這下你們還不死!
他快步跑出去,找安逸宣匯報。
時青昏沉沉地醒來,睜開眼楮,自己和文祈都被綁了個嚴實,正臉貼著地面趴著,陽光刺目。他試著歪了一下脖子,悶痛感突然襲上脖子,他差點叫出聲來,幸好及時忍住了。他謹慎地用眼角的余光透過草叢看向不遠處,幾個高頭大馬的男人正圍坐在一起吃肉喝酒,放肆地大聲說話大聲笑。
「大哥!這兩個小子真剁了?」
「怎麼不剁!」
「嘿,我倒是有個別的想法……」
「你小子!又想到什麼齷蹉事了。」
「哎喲,我這不是給兄弟們謀錢嘛,那兩個小子臉和身板都不錯,賣入小倌館里,指定能賣個好價錢。」
「嘖,你不說我真沒想到這一道,好家伙!差點就把到手的錢給宰了!哈哈哈!就這麼辦!」
「嘿嘿,這錢嘛……大哥,你看都是我來弄了,我是不是能多分一成?」
「操!」
「癩皮狗你命不要了,敢從大哥嘴里摳錢。」
「不多嘛,不多,就一成。」
「這次賺得輕松,就讓你一次,絕沒下次!」大哥的聲音道。
「哦,謝大哥,謝大哥!」
第一個開口問的人又道︰「這兩小子,哪個值錢?不值錢那個不如……呵呵。」
時青心里暗罵惡心,不動聲色地挪到文祈身邊,草叢茂盛,還有樹木阻隔樹蔭遮掩,動作較小時不易被發現。他用頭撞了撞文祈,文祈皺了皺眉,睜開了眼。
幸而文祈也是個聰明人,第一時間便反應了過來,沒制造出大聲響。
這時候那群男人正好揶揄完第一人,叫癩皮狗地道︰「白淨的那個肯定值錢,皮膚黑的那個太不打眼,難說,現今的老爺們都愛白淨的。」
第一個人的聲音近了,「那爺我就先樂一樂了。你們還有誰來。」
時青頓時繃緊了神經,被綁在身後的手胡亂模索,模到一塊石頭,使勁割起繩子。
文祈還不清楚怎麼回事,時青壓低聲音解釋了一遍,他眼楮一瞪,也模了石子拼命割起來。
腳步聲漸行漸近,就在男人的手快要踫到他們身體的時候,為首那人忽地喊了停,「白面你回來。」
「大哥,這,我□都起了啊。」
「過來!」
男人系好腰帶,又走了回去。時青和文祈對視一眼,越發用力地割繩子。
「大哥,還有什麼要緊事啊。」
「既然這些小子能賣錢,我們再去擄些回來!」
癩皮狗拍掌笑,「好啊!那個不知什麼書塾的少年郎看著就是皮女敕柔滑的好貨,反正已經擄了一次,再來一次更好買賣!」
留下了一個男人看守,其他男人紛紛上馬,擎著刀往一個方向跑了去。
看守的男人似乎並不把時青和文祈當一回事,兀自靠在樹干上睡了過去。
兩人便小聲地商量了起來,時青道︰「我們要趁此機會逃走。」
文祈道︰「我也是這麼想,但是這繩子太結實了,怎麼辦。」
時青沉吟片刻,道︰「你轉身,讓我看看這繩是怎麼綁的。」在現代世界時他看過一本教繩子打結的書,自然也知道怎麼解開,他就不信了,這囊括了所有繩結的書里還沒這匪徒綁的繩結。
上下研究了一會兒,他看出來了,果然是書上有的,「我知道解法,你別動,我來解。」他竭力翻了一個身,模上了文祈身上的繩結。
匪徒估計是以為他們只是文弱讀書郎,沒有逃月兌的本事,所以繩子雖勒得緊繩結卻十分馬虎。
時青費了一點力氣,終于把文祈解了開來。文祈暗暗轉身,「時青你真厲害。我記得你解開的步驟了,我來給你解。」
時青也掙開了繩子,這才覺出指尖疼痛,原來是剛才太急,磨損了指頭。不過這是小事,兩人躡手躡腳地爬起來,盡可能地讓動靜最小,只是草木枯枝眾多,難免有聲音發出,兩人又不懂草上飛之流的輕功,只能踮著腳尖慢慢地往樹林深處移動……
眼見就要走出男人可以看到的範圍了,忽地一只野兔跳過踩中了一根枯枝,啪,男人倏地睜開了眼,「小樣兒,敢在大爺眼皮下逃?!」
「快跑!」文祈抓住時青撒腿狂奔。
時青慣走山林,帶著文祈四處閃避,本以為這樣就可擺月兌匪徒,卻不料男人是有幾把刷子的,幾個縱躍就到了他們面前,張臂便是一劈。
兩人原地撲倒,各自滾向一邊,男人果斷追上了文祈,時青甫一穩下便抓起一塊大石頭,跟現代的實心球差不多大小,直直沖過去就是一擲!
男人不知怎地沒警惕時青的接近,被重重擊中,頓時被石塊邊沿割傷,滲出些血來。他猛地轉身拎住了時青的衣領,怒道︰「看我不弄死你!」
被這樣的重物襲擊竟然都不暈過去!他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氣,換旁人肯定該暈死過去的!
時青張目怒瞪,拼死朝男人身上攻擊,只他到底還是少年身量,再怎麼行走山林怎麼有勁也比不過一個懂武的彪形大漢,眼見就要遭禍,被男人另一只手捉住的文祈慌忙大喊︰「他是要賣錢的!你們老大說過不能動!你敢!」
男人張口欲罵,卻硬生生噎住了,他排位最尾,排第四的白面都不能動的人,他要動了指不定會怎麼被教訓。他狠狠地把兩人扔在地上,左右開弓踹了幾腳,每一腳都用足了力氣,覺得泄憤夠了才又拎回去綁起。
時青嗆了幾下,只覺得痛入心肺,他筋骨算是強健了也受傷這麼重,更別說文弱的文祈。文祈吐出一口血,扯了一下嘴角氣弱地道︰「咬破嘴了。」
「剛才多得你……」
「你以後飛黃騰達了可別忘了我。」文祈又笑了笑,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時青試著動了一□體,咳了幾下,痛得著實厲害了。
生平第一次,他體會到了有武功與沒武功的天壤之差。如果,他有關子朗或程虎威的武功,今日絕對不會被人這般欺辱。
心中憤懣,卻又無處宣泄,時青恨恨地咬緊了牙關。
快到傍晚,那群匪徒回來了,帶回了七個少年,時青認得他們,都是書塾里富家公子哥兒,看來這群人當真是跟著那癩皮狗的說法去捉人的,專挑白淨皮女敕的捉。
公子哥兒們盡數被扔了下來,幾乎要埋住時青與文祈。有些人疼醒了,淒聲嚷起來,男人吼了一道,他們就怕得都噤了聲。
看守的男人迎上去,把白天被砸的事說了一遍,似乎是要討那個砸傷他的人弄幾遍。
為首的人問︰「行了行了!別像個娘兒們似的嘮叨,哪個誰砸了你。」
看守的男人看了過來,時青稍微偏了一下臉,卻听得那男人道︰「哎……那個,哪個來著?怎麼突然多了人就找不到了?」
為首的狠拍了看守男人的頭兩下,「你耍老子,啊?!」
「大哥我不敢!我、我就是認不出來了!要不,你隨便給我一個!」
「給你個屁!這些都是要賣的,折了的錢你墊嗎?混賬東西!」
「不敢我不敢了,我不要了,哪個都不要了。」
時青默默地抬起了眼楮,存在感弱,原來有這樣的好處。只是,他既無武功又無武器,即便透明氣場能助他避開報復,又要怎樣才能逃月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