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自明日起,一日二更
上尉在汽車殘骸邊上仔細檢查了一番,和圍著的兩三個軍士又商量了一下,便爬到偵察車的車頂上用雙筒望遠鏡觀察起四周的荒原。他觀察了一陣,又爬下車,對偵察車的乘員講了幾句話,偵察車隨即啟動,一個急轉彎開下了公路,向著車隊行進方向的側面急速開遠了。
「記住今天的慘劇,到了斯大林格勒要加倍還給這幫俄國人!」上尉朝著士兵們大喊,「現在我們埋葬死難者。誰也別閑著,都給我在路邊挖坑,分得清的就分開埋,分不清的就挖個大坑埋葬!」他又指了指李大方︰「你,還有那個叫萊曼的,你們負責整清理尸體!把尸體上的姓名牌扯下來交給我。」
「完了,竟然讓我們兩個干這種事,看來他是恨上你了……」萊曼在李大方耳邊輕聲說。
「老兄,那也沒辦法啊。」李大方看著眼前的慘狀,聞著血腥的氣味,強忍住嘔吐的感覺,「要不咱們分工吧?你來負責上半身的零件,我來負責下半身的零件。全都擺好再配對吧……人肉連連看……」
兩個人在冰天雪地之中翻弄著或是血肉模糊,或是燒得焦黑的尸體,沒一會兒就弄得全身血污。這輛卡車上,運氣好的人留下了全尸,絕大部分死者都被炸成了幾塊到十幾塊不等,有些肉塊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誰身上的,甚至是什麼部位都看不出來,只得單獨擺作一堆。
李大方和萊曼費盡力氣才算清理好尸體,眾人又合力將死者埋葬,為了防止俄國人的破壞,沒有設立明顯的標記,只是由上尉記錄了此地坐標。整個工作做完,已經過去了兩個鐘頭。
這時,挎斗摩托車的駕駛員跑了過來,對上尉說︰「有來自偵察車的無線電通訊!」上尉走到摩托車邊,抓起話筒說了幾句,返回到士兵面前說︰「偵查車找到了一處俄國游擊隊的藏身之所,這起慘劇極有可能就是他們造成的,為了避免這一段公路再受威脅,現在需要二十個志願者和我去懲罰他們。」
他的話音剛落,除了李大方之外所有的士兵都高高舉起了手,紛紛大聲嚷著︰「讓我去!讓我去!去好好教訓教訓這幫俄國人!把他們全都燒死!」
李大方心想這不是節外生枝麼,本來可以安安穩穩的直達斯大林格勒,現在又冒出這麼個支線任務,你們要去就去吧,雖然老毛子沒少欺負中國,可我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上尉示意大家放下手,直直的看著李大方說︰「哼哼,你不是不怕死嗎?怎麼這次不挺身而出了?你對德國戰士的死無動于衷吧!我看過你的履歷了,你被俄國人俘虜之後還當過一段紅軍?」
「啊……」李大方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猶豫了一下才想出如何應對,「我在諾門坎和蘇軍作戰的時候,很多戰友都死在紅軍手上。我之所以選擇加入紅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回到滿洲繼續和他們打。我想把怒火全都傾瀉在斯大林格勒,不想浪費在這些小毛賊身上。」
「那你不用等這麼久了,今天就是你傾瀉怒火的好時機。小毛賊不及時鏟除也會成為強大的敵人。」上尉說道,「我上你們這輛車,去和偵察兵會合剿滅游擊隊。其余人繼續前進。我們今晚在莫羅佐夫斯克會合。」
「咱們慘了,他盯上你了……」萊曼下意識握緊手中的沖鋒槍,「上帝保佑,準備戰斗吧……」
……
運兵卡車在荒原上搖搖晃晃的向前緩慢行駛,大約一個小時後和偵察車會合。上尉命令士兵下車,步行與偵察車一起前進。大概又步行了十分鐘,前方逐漸出現了一片白楊林。在樹林外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小木屋。
「敵人數量不明,武器不明。等下成散兵線在偵察車的掩護下快速推進,自由射擊。如有重武器,優先消滅。抵達小木屋後找機會把手榴彈扔進去。費曼,你負責使用火焰噴射器。」上尉向眾人布置戰術,「兄弟們,現在就是以牙還牙的時候,對敵人絕不留情!」眾人都面若冰霜,紛紛點頭。
「噠噠噠噠噠噠」一長串射擊聲忽然響起,子彈殼四濺,嚇得李大方一哆嗦。偵察車的機槍手大喊︰「長官!他們要逃!」
上尉一听,立即下令︰「全體,沖鋒!」訓練有素的士兵立即散開,低著腰向前沖去,偵察車也一邊射擊一邊緩慢前進,和步兵保持同步。
李大方看到不遠處有幾個黑影,正從小木屋向樹林跑去,子彈簌簌的射過去,打在他們腳邊的雪地上,激起雪花。一個人正在奔跑,忽然中了一彈,撲倒在地,其余的兩三個人像兔子一樣已經逃到了樹林邊緣,但還是先後被偵察車的機槍掃倒,血流一地。
「李大方,你還發什麼愣啊!沖啊!」萊曼喊道。李大方這才如夢方醒,緊跟著萊曼向著小木屋的方向沖去。忽然,小木屋的窗子啪的一聲打開,從里面發出一聲槍響。十幾名士兵一齊臥倒,一邊匍匐前進,一邊紛紛向窗口射擊。窗口里幾聲槍響之後便陷入了沉寂,一個德軍也沒擊中。
上尉見沒了槍聲,第一個站起身來向前疾行,士兵們也紛紛跟著站了起來,成松散隊形前進,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小木屋的房檐下,在窗和門的兩側背牆站著。上尉給一名高大士兵試了個眼色,這人從腰間解下一枚手榴彈,拉了下木柄上的拉火索,隨手從窗戶扔了進去。眾人全都蹲了下來,全身蜷縮。
三、二、一,轟隆!一聲巨響,整個木屋都顫動了起來,屋檐上的積雪被拋到空中又灑落下來,一陣刺鼻濃煙從窗口涌了出來。屋里傳來一聲慘叫就沒了動靜。李大方雖然雙手捂緊了耳朵,但還是被震得耳鳴起來。
在門口的上尉此時又示意費曼點燃火焰噴射器,被李大方一把拉住。「你什麼意思!」上尉憤怒的叫著。
「長官,再等幾秒吧,這種程度的殺傷,破房子里肯定沒有人能夠反抗了,說不定已經死光了!」李大方說道,他心里是覺得使用火焰噴射器實在是太殘忍了。
「你個混蛋!竟然這麼心軟!」上尉吼道,「地雷就是他們埋的,他們應該為我們炸死的兄弟負責!」
兩人正在爭執,小木屋的門慢慢打開了,一股濃煙隨即冒了出來。士兵們將槍口全部對準門口,這時從門里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音︰「咳咳,不要開槍,我投降!」緊跟著,一個全身衣服破爛不堪,滿臉漆黑還淌著血的俄國人慢慢走了出來,雙手高高舉過頭頂。
「你會說俄語吧!問問里面還有人嗎?」上尉對李大方說。李大方趕忙把問題轉述。他問了之後心想,看來這全適應膠囊果然智能,自己在問俄國人話的時候,德國人耳朵里听到的自己在講俄語,而自己轉頭向德國人講話的時候,俄國人肯定又會認為他在講德語。膠囊的翻譯是根據實際語境來的。
听了李大方的問話,俄國人像是傻了一樣,呆呆的說︰「除了我全被死了,兩個男的被打死,一個女人一個小孩被炸死了……」
「里面已經沒有活人了……」李大方對上尉說,心里說不清的難過。
……
德軍對木屋進行了搜查,果然發現了四具俄國人的尸體,兩男一女,還有一個小女孩。這里是一處加工地雷的地下工廠,幸好火藥和成品從藏在地下,手榴彈才沒將它們引爆,否則連屋子帶門口的十幾個德軍,肯定全部炸飛。看到這里,大家又都是一身冷汗,感到撿回了一條命。
在樹林附近被擊斃的四個人被拖回屋子里,德軍用隨後用火焰噴射器點燃了木屋,木屋短短半分鐘就陷入了一片火海,被抓獲的那個俄國人看著一臉茫然。這就像個儀式,是對襲擊德軍的報復。
上尉沒有下令射殺俘虜,而是命令李大方和其他幾名士兵把他押往樹林,綁在樹上,任憑酷寒、野獸、饑餓折磨而死。和李大方隨行的幾個士兵滿懷仇恨,上上下下忙了半天,足足用了五根粗繩把他的脖子、肩膀、小臂、腰、小腿處分別緊緊拴住。一個士兵還遞給李大方一根粗繩,說︰「來,你也當過俄國人的俘虜,肯定沒少受罪,來一根過過癮!」
李大方連忙擺頭,一看這個俄國人,活活被捆成了粽子,想要掙扎,卻除了雙拳以外什麼地方也動不了,要想逃月兌比登天還難。這人拼命地用俄語大喊大叫,只有李大方能夠听得明白︰「你們這幫畜生,給老子一槍爽快的!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你們全得下地獄!」他也知道等著他的是極其殘忍的死法。
幾個士兵見已經執行完上尉的命令,轉頭向卡車方向走去。李大方假裝小解,落在了後面。他見幾個士兵走遠,趕忙來到被綁的人面前,想要動手去松,但發現這繩子綁的實在太緊了,根本無處下手。
遠處傳來萊曼的呼喚︰「安!快一點!馬上就要出發啦!」李大方鐵定了心想救這個人,但沒有時間,身上又沒有工具,只得把魯格手槍從軍裝口袋里掏了出來。
俘虜以為李大方要槍斃他,緊閉雙眼,腦袋倚在樹上不再動彈,忽然覺得右手被掰開,一個冰冷的鐵家伙被塞到了手掌里。他心里一動,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