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郎妝 第四章 微變

作者 ︰ 妖孜

()天似乎亮過幾回,又黑了幾回,但妙戈記不真切了。看書網言情內容速度比火箭還,你敢不信麼?柴房四面嚴實,屋內黑  ,什麼都看不清。

看不見,听不見人聲,呼喊也無人應答,妙戈只覺得全身像掉進了冰窟窿,陣陣惡寒。他抖著雙手,不顧舊傷地上模索,可能將能觸及枯草裹到身上。

妙戈漸漸混沌,意識開始不受控制地飄遠。

好冷、好餓、好痛,這種感覺為何似曾相識誰把我關這兒?

哦是他,那個逼著自己叫他老爹凶男人。他又拿泡過鹽水鞭子抽自己了嗎?

好痛為什麼動不了了

好像有涼颼颼活物咬他腳趾頭不要妙戈抱著身子一步一步後退,終蜷縮門口,因為門縫里偶爾能透進些許微薄亮光,可以讓他不那麼害怕

「走開,走開,別咬我,不要咬我」

雖說王爺這是母胎里帶出舊疾,可每一次病發都十分凶險,那恰似萬蟲蝕骨、冰針鑽心痛苦離瀟只能自己隱忍。

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煎藥什麼誰也不敢馬虎。當這一難過去,已是整整三個日夜之後。

看著王爺已然無礙,一直貼身照料孟冬才從房里退出來。路過觀月樓時方才想起曾向他求救妙戈,即刻移步後院偏房,卻沒見到妙戈半個影子。

當下想到一種可能,頓覺不妙,立馬叫人開了柴房門。

門一開,一個瘦弱人影傾倒而出,正是妙戈。孟冬蹲身查看,妙戈臉上哪還有一絲血色,全身是抖得厲害。來不及多想,孟冬立馬抱起地上人,一如懷才知道他身體燙厲害。

「他一直里面?」

「這」那下人也不敢答話,支支吾吾。

「混賬!」可想起是自己吩咐下去,也不好發作,步抱著妙戈走了。

留府內御醫還來不及離去,便又被請到了妙戈偏房。耗完脈又仔細查看一番後一位老者憐惜搖了搖頭。孟冬也不由一急,聞訊移駕而來離瀟卻先開了口︰「是什麼情況?」

老御醫即刻恭恭敬敬老實答道︰「公子這是受了風寒,驚恐過甚,加之連日不進水米,病情也就嚴重了些,幸好救治即使,保全了性命。至于手心和關節處都是些外傷,抹些膏藥假以時日好也,只不過公子這腿似乎受過重傷啊,這病根落下許久怕是好不了了。」

腿傷?「可有大礙?」

「說大可大,說小也極小,日常生活自是不成問題,可天氣一轉冷,少不了受一番疼痛折磨。」

離瀟默然,後差人送走了御醫。

孟冬自知錯已鑄成,當場跪地負手請罪。

「起來吧,這次確過了,但罪不至罰。」

「謝爺不罰之恩。」

這會兒,床上人終于有了動靜,開始輕聲**,昏睡中眼淚一滴滴自行流出劃落鬢角。仔細一听,原來是混混噩噩中囈語。

「不要走開不要咬我疼夕戈夕戈我怕」看樣子是做了一個並不美好夢。

妙戈夢中所喚之名著實讓孟冬不解,察覺他神情有異,離瀟隨口問到︰「夕戈是誰?」

孟冬遲疑,但也僅一秒︰「夕戈就是他那日被他毀容那個小倌。」

「哦?」看來,定是有什麼故事了。離瀟又看了床上人一眼。「他醒後就讓他搬去偏院吧,吩咐下人也上心些。別忘了,他用途,今日之事,不容發生第二次。」

妙戈這一病就昏迷了整整兩日,當他清醒過來時,正巧看到了過來探視離瀟。妙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楮,幾個月了還是第一次見他,難道自己做夢。當看到離瀟身後靜立孟冬時,妙戈立馬否定了自己猜想,因為自己夢里絕不會出現這根臭木頭。

「妙戈公子,是我府內照顧不周,讓你受苦了。」那人只是溫溫一笑,妙戈便覺得自己清醒了不少,傷口也不疼了。他沒有叫他「相公」而是「公子」,沒有自稱「本王」而是「我」。

雖然知道自己這些日子遭遇沒有他這個當家主人默許是不可能發生,可對著他,妙戈卻生不出氣。況且哪有什麼照顧不周,自己賣身契人手上,人把自己當個雜役用誰也不敢說半個字,何況對方還是個王爺。

「妙戈公子既然醒了,今日便可搬去偏院好好養病,我會吩咐管家好生照料。」這一醒來震驚太多了,難道這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有些難以消化。

妙戈當日還真搬去了偏院——桃花居,雖然半棵桃樹也沒見著。王管家也重給他撥了個貼身伺候丫鬟,比小秋大兩歲,叫芳藍,剛開始妙戈以為是芳蘭或者方藍,沒想到人家還偏偏是那兩個字,妙戈不忍月復誹芳藍是個什麼東西,當真還沒見過。不過這芳藍服侍得倒是仔細,妙戈待遇儼然上升到了客人層次,足禁也解了,妙戈病好後偶爾也會王府轉轉。這一轉妙戈便有些收獲,原來他便是皇上器重德寧王。妙戈得知芳藍乃是王府上等丫鬟後,並未受寵若驚,反倒有些無措,因為始終看不出有關于他任何端倪,只好靜待之。

王府里有個大書閣,妙戈很是喜歡,得空便會去去撈幾本。以前為了應付那些文人騷客,不失第一頭牌面子,老爹還專門請了師傅教他認字。但也僅僅認字罷了,做文學還是差得遠,畢竟到了那風月場,也沒人會真跟你探討詩詞歌賦。

沒想到如今一本一本看下來,雖只是一知半解,卻也覺得十分有趣。妙戈每看完一本,都會把它們整得平平放回原處。

這日妙戈拿著幾本武俠小說正打算還回書閣,卻被廊後突然蹦出來紅衣少年嚇得踉蹌了一步。看清人妙戈便想上前揪他耳朵,這小兔崽子,終于被他撞見了。手才伸出就被人擋了去,又是孟冬,這人總是神出鬼沒,而妙戈也從芳藍口中知道了他是德王寧貼士侍衛。

「妙戈公子不得無禮,這是十皇子。」

妙戈心想這王府里果然各個是人物,幸好剛剛那句小兔崽子沒罵出聲,不然豈不是連皇帝也罵了,起碼也得是個小龍崽。

「妙戈見過十皇子。」

少年上前推開孟冬,興奮地道︰「妙戈,原來你叫妙戈,我以後叫你妙戈哥哥吧。」

妙戈大驚,這可萬萬不可。孟冬卻早他一步出聲︰「十皇子切不可玩笑。」

「孟大哥,我沒開玩笑。」看他那煞有其事樣子,妙戈暗笑,這小子還是這樣傻可愛。孟大哥?看來這冤大頭也不止自己一個。

妙戈適時揚起一抹笑︰「十皇子就叫小民妙戈吧。」

「為什麼啊?」看他依舊那麼喜歡問為什麼,妙戈就想笑,再看孟冬那那苦悶臉,就想大笑。

「因為妙戈哥哥,咯咯咯不好听。」這也是實話,像雞叫。

「那好,我叫離洛,以後我就叫你妙戈。」看他自報姓名,妙戈再也忍不住了,提了步子謊稱有急事,先跑了一步。

晚上,妙戈梳洗完便叫芳藍先下去休息了,道自己還想看會書。

看得正起勁,微敞窗子就被人飛身撞了開。這小祖宗,走哪都用飛嗎?

「十皇子這麼晚,來我這做什麼?」

離洛蹲凳子上正對著妙戈。「來找你啊?」

妙戈一挑眉,發現和這人說話很費腦筋。「找我做什麼?」

「嘿嘿,給你帶了好東西。」說著神叨叨地從懷里掏出幾本小書遞給妙戈。

妙戈隨手翻了翻,小孩子小人書?真看不來,十三歲孩子還看這些?

「好看嗎?」那副急于邀功樣子像只瞪圓眼兔子。

「這是小孩子家玩意。」離洛卻不滿了,急急忙忙辯解︰「什麼啊,這可是我從宮外收集有趣畫冊了。不信你看看?」

那不達目誓不罷休勁讓妙戈無言,隨手翻開一本,不知不覺就看了一半,是很有趣民間小笑話。

離洛仍是蹲那,等著妙戈看完。「嗯,是挺好玩。」

少年終于放松笑了,坐下揉了揉酸麻腿。「借給你了,我宮里還有很多,你看完我給你送。」

「你十皇子為什麼要待我這樣好?」明明該是被眾星捧月主。

「因為你挑眼笑時候很好看。」離洛不假思索月兌口而出,又歪頭想了想,補充道︰「皇兄是我見過笑得漂亮第一個,而你是第二個。」

妙戈一愣,沒想到他會直接拿自己和王爺做比,獲此殊榮也沒什麼感覺。只是覺得這般單純無心機人,甚是可愛。

南風閣內,孟冬照實向離瀟匯報著十皇子行蹤。

「十皇子似乎很喜歡妙戈公子。」

離瀟望了一眼挑花居方位,幾不可聞嘆了口氣︰「洛兒那性子,怕是你我也攔不住,罷了,由他去吧,暗中派人多盯著些。」

孟冬抱拳。「屬下力保十皇子毫發無傷。」

之後離洛是隔三差五就去粘著妙戈。這天離洛一進門就拉著妙戈往門外跑,說是要拉著皇兄妙戈陪他逛市集。

妙戈一听,立馬叫芳藍去取了他頭紗,到門口時,離瀟早已等那兒,看到妙戈有絲詫異︰沒想到洛兒和他已這般親近,不知真是兩人投緣還是他籠絡人心手段了得。

夏天進府,現已初冬,這才是妙戈第三次見到離瀟,第一次出王府。輕身問候過後,四人一行出了門,多出一人自然是隨行離瀟左右孟冬。

離洛經常偷溜出宮,雖覺得有趣但也覺得沒什麼意。反倒是妙戈興奮,一路兩眼放光,看什麼都覺得有趣。不能怪他,他從來沒有這樣逛過街。

離洛見妙戈興奮勁,也不笑話他,主動拉著他東瞧瞧西看看。孟冬則跟著離瀟悠閑跟兩人身後,街上人很多,可人群見了這德寧王便自發讓道。

妙戈看到一對襟佩玉飾便挪不開眼,離洛見狀掏錢就要買了送他,妙戈忙說自己有銀子,可一模腰間才知道,今天被離洛拉得急他根本沒帶銀兩,再說自己天天王府,也沒有隨身帶銀子習慣。

心里想到算了,那樣溫潤東西自己也用不上,便拉著離洛走,哪知又被拽了回來,兩人推月兌間離瀟已經上前,示意孟冬付了錢。店主也是精明,立馬把玉飾遞給了妙戈。妙戈微愣著接了過來,入手涼涼,沁人心脾。妙戈隔著面紗,偷偷瞄了一眼他胸口。今天他穿了一件淡綠華袍,襟口地方恰好空空。

來不及道謝,離瀟便行到了他們前面。妙戈握緊了玉飾,也繼續和離洛四處攛掇。走了許久,兩人終是累了,四人便就近找了間茶樓坐下,選靠窗位子,而妙戈眼楮還是沒有離開熱鬧人群。

離洛不解︰「連我都有些膩了,你怎麼還這麼來勁。」想自己可是只有溜出宮才能出來逛逛。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逛市集啊。」有什麼好大驚小怪。

「啊」三人目光都落了妙戈身上,但出聲只會是離洛。

「為什麼?」

妙戈愣住,不知該怎麼和離洛說,他怕是還不知道自己是個小倌吧。若是知道了又會怎樣。

離洛隱隱覺得氣氛不對,還想再問便被皇兄淡淡一聲「洛兒」封住了嘴巴。接下來,喝茶喝茶,吃東西吃東西,只有離洛一會兒看看妙戈一會兒看看皇兄,臉上寫著兩個大字——不解。

妙戈睡前將玉飾放了枕頭底下,自己覺得這行為真是幼稚可笑,可有什麼辦法,雙手不受控制。

外邊天氣暗暗,不見陽光,還刮著陰陰小涼風。昨日離洛還是被皇上派人抓回了宮,這一下子沒人鬧自己、圍著自己問些為什麼了,妙戈還真有些不適應。

外邊天氣涼,妙戈就屋內坐著翻起了離洛留給他小人書,看到一個有趣段子,不自覺笑了起來。

這時孟冬正領著人給妙戈送冬衣,遠遠看見了這一笑,當下便立了原地。要說妙戈幾乎是時時掛著笑,可這由心而發,干淨得不見一絲風塵味笑,還是第一次,恐怕連妙戈自己都沒察覺。孟冬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竟然覺得那不經意一笑十分驚艷,第一次覺得天下第一美人稱號並不是虛名。

速整理完流蕩思緒,孟冬領了丫鬟進屋,丫鬟放下衣物便退出門去。

「這是給公子送些御寒衣物。」

「嗯。」妙戈也不看他,繼續盯著書看,全然忘了孟冬存。而孟冬竟也沒走,就靜靜站原地看著妙戈。

「」

「公子看什麼看得這麼入迷。」

「啊?」妙戈這才發現他還屋內,錯愕地看了眼孟冬,他剛剛是問自己話?

妙戈起身看了眼天,沒太陽啊,也沒下紅雨啊!燦然一笑︰「喲,我沒听錯吧,孟大俠主動跟我說話?」

孟冬郝然,果然本性難移,這嘴巴還是一樣毒。

妙戈看他還沒走人意思,倒有些奇怪了。卻還是回答道︰「十皇子給我幾本小人書,無聊便拿來看看。」

孟冬點了下頭,算是听到。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還是抬步離去了。

妙戈看著他背影,覺得莫名其妙。那木頭受什麼刺激了,舉止這麼反常?

被人一打斷,書也不想看了,披了件厚披風想出去走走。轉了會又覺得冷得慌,便繞著小道準備回去。途中卻听到一陣絲竹聲,尋著樂聲來到一叫暢音閣幽靜處所。暢音閣三面空置,妙戈一眼便看到離瀟披著毛茸茸外衣斜倚軟榻之上,而他身前有一美艷非常女子踏著空靈絲竹之聲,迎風起舞,火紅舞衣翻飛,瞬間融化了四周肅殺寒意。

也許是自己站遠,也許是此刻離瀟眼里只有那團火,沒有人發現自己,妙戈繞了過去回到桃花居。

看著寒風中垂死掙扎枯枝椏,伸手解了披風,跳起了自己曾經名動天下那支舞,就是這樣一支舞,給了他千金一舞美譽,為他帶來了深深厭惡卻又無可奈何門庭若市。後悔嗎,怨嗎,不,是它們養活了自己不是嗎!

一拂手,一回眸,涼風飛戲襟帶。儼然還是當初模樣,可騰空驚鴻旋轉時卻硬生生摔落地。

還是不行嗎,為什麼?

妙戈屈膝抱著自己,埋首膝蓋間,臉上微涼。

而此時,離瀟正暗處心思復雜看著這一切。方才他便發現妙戈了,隨後便一路跟了過來,可此刻他卻後悔了。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里平淡如水,離瀟對孟冬說了句「你去看看」便轉身離開了。

妙戈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坐了多久,也不覺得冷。

背上突然加了一件衣物,妙戈回頭發現是孟冬,迅速低頭抹干了眼淚。他可不想被這根臭木頭看笑話。

「能站起來嗎?」

妙戈也不回話,試著站起身,卻是有些勉強,孟冬上前扶住他。

「你什麼時候來?」他丑態都看去了嗎?

「剛來你就坐地上。」扶著妙戈坐下,蹲便要握著他腳查看傷勢,卻被妙戈猛地躲開了。

「我沒事。」

孟冬不再勉強,起身對他說︰「等會兒會有大夫過來,你先坐著。」說完轉身離開了桃花居。

孟冬來到南風閣。一進門,離瀟又書桌前畫竹,淡淡問了句︰「怎麼樣?」

「大夫看過了,還是那樣,舊傷,但也好不了了,抹些藥能止止疼。」每每自己主子心里不平靜時就喜歡畫竹,根據筆下竹子神態也就知曉他心情。孟冬此刻已經感覺到,有些東西變了,可他們卻承受不起。

「明個再送些厚棉衣過去,還有那件白狐斗篷,天越來越冷,怕是少不了吃苦。」話說得雲淡風輕,可孟冬知道,那件白狐斗篷,是王爺十六歲生辰時和皇上共同獵得五只白狐狸皮毛織成,天下獨一無二,珍貴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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