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陽,如同炙熱的火球,將炎熱和光明帶回人間。
「還真是溫暖的早上啊!來到這里的之後,還沒有好好看過這個世界呢。」朱桓玉背著手,踱著步子,頂著初升的朝陽,朝衙門走去。
作為整個縣城唯一的四進府邸,縣城的衙門坐落在整個城市的最中心。
「吳班頭,早啊!」一進門就看到衙門的胥吏老吳,正帶領他的一幫幫閑在看守大門。朱桓玉拱了拱手,施了一禮。
「朱師爺早!」
老吳是個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算得上是衙門的老人了。所以看守大門,才由他負責。
朱桓玉可是清楚的很,在明朝只有最信任的手下。才會派去看管書房或者官印,而僅次于的看管官印的就是看守大門。本著與人為善的原則,朱桓玉每次面對老吳的時候,都會比較的有禮。
當然他也會掌握分寸,有禮歸有禮,但是卑躬屈膝就免了。要是那樣的話,估計他以後的求學就完了。會被同為童生的儒生們,鄙視的。
要知道胥吏,畢竟不是官員。就算是官員,只要有了秀才之名,也用不上卑躬屈膝。
老吳是個老江湖,對于這個能夠將主簿送去吃斷頭飯,將典史趕走的師爺,他可是從來都沒有小看過。再說人家是書生,可不是自己這種胥吏,可以比的上的。面對朱桓玉的時候,他就顯得有些卑躬屈膝了。一個深深的鞠躬,代表著他的態度。
今天是初四,不是發告牌的日子,所以縣令也用不著升堂。
從大門走進去,第一個看到的是戒石亭。走過去的時候,戒石上刻著碩大的十六個字。
‘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這是用來警戒為官的,可是有幾個看在眼中,那就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走到中院,徑直朝西廂房走去,那里是這些師爺辦公的地方。
「龍師爺早!」龍師爺是一個典型的南方中年人,八字胡,有些矮小,但是十分的精明。
一進門看到的就是,身穿腰寬袖長的儒衫的龍溫玉。朱桓玉很有禮貌的打了個招呼,當然禮節也是少不了的。畢竟在師爺中,他原本是老大,掌管全縣的戶口。
可是現在朱桓玉一進來,他的地位就有些尷尬了,畢竟前主簿就是最好的例子。明明縣令才是一縣之主,可是主簿憑借手中的錢財,拉攏了手下,硬生生從縣令那里奪了一部分的權利。
現在朱桓玉進來了,掌管糧草的師爺,誰知道他是不是也有這個想法,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朱師爺早!」不溫不火的回了一禮,龍師爺繼續忙他的去了。
朱桓玉也不管,一一跟其他的師爺打招呼。
西廂房原本是三間連著的廂房,現在為了辦公被打通了。中間每隔一段距離,擺著一套桌椅,分成兩排東西向對稱,那是給師爺辦公用的。每套桌椅之間,還有一個大的櫃子,都是用來存放文件的。而兩個耳房,一個用來放貴重文件,另一個則是歸劉師爺用。
至于其他的,最大的特色大概就是加了罩子的油燈吧。畢竟這里文件很多,防火是必須的。倒是防水一般,現在可以看到幾乎每個師爺都是喝一口茶,再看一眼手中的文件。
朱桓玉朝第一套桌椅走去,朝西的那套,是他辦公的地方。
剛坐下,就有人來叫他,去東廂房,說是縣令找他有事。
來到東廂房,這里並沒有打通。三間廂房,分別是縣令、縣丞、主簿用的。走進縣令的房間,看到劉師爺正站在縣令的背後。而縣令,坐在椅子上,正在看著一封卷宗。
看到朱桓玉進來了,縣令臉上露出了高興的神色。
「桓玉啊,你看看這是州府老大人,給我下的卷宗,你現在是掌管糧草的,你覺得今年我們能完成多少呢?」
稅收一直是湘鄉縣的大難題,這也是為什麼說來到湖南的官員都是被貶的原因之一了。因為稅收不好,三年一評的功績上,肯定不會有什麼好成績。沒有好的評價,又如何晉升呢。
這其中湖南又以湘鄉為最,一個在萬歷十年才五萬多人的小縣城。稅收的糧食,竟然是六萬旦,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縣令李沂當然知道不可能全部收取,可是他還是希望能夠多收取一些。畢竟完成三層和五層,那個評價又不一樣。
看到這個,朱桓玉心中暗喜,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自己正想著,怎麼將手中的利益送出去,可是沒想到眼前就有如此好的一個借口。
「李老大人,小的通過檢查賬冊,發現咱縣的稅收只能維持原狀,不然的話,治下的百姓就沒法活了。要知道這個年頭,四川、陝西那邊的亂民,相信大人比我清楚。」
朱桓玉說到這里,看了看縣令的臉色。
果然听到他這麼說,縣令的臉上出現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當然以他的城府,失落的表情是萬萬不會出現的。倒是他背後的師爺,看出了些什麼。
不動聲色,悄悄的在縣令的背後,拍了拍。
縣令感受到這個熟悉的提示,臉上浮現出笑容,就這麼看著朱桓玉,也不說話。
朱桓玉瞬間覺得壓力山大,要知道他現在如此地位,其實靠的就是縣令的一句話。縣令發話,雖然不至于讓自己有牢獄之災。但是他一句話,絕對可以讓自己生不如死。
而且看著縣令就這麼老神在在的盯著自己,也不說話。他感覺自己的話,都沒法接下去了。
房間之中,就這麼陷入了沉寂之中。
縣令倒也不著急,反而悠閑的喝著茶。至于我們的劉師爺,從頭到尾,如同木雕泥塑的一般,沒有絲毫的反應。
朱桓玉只覺得冷汗從背心一直往下流,作為一個學霸,他還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可是老是這麼沉默著,也不是辦法。
難道是縣令聞到了些什麼信息,正等著自己供奉?
朱桓玉在心中猜測到,畢竟周王左三家開店,不可能一絲風聲都不走露。
雖然不知道為官是怎麼樣的,可是朱桓玉懂得,送禮是一門學問。
現在還有劉師爺在場,不管縣令如何信任劉師爺。在劉師爺面前,是絕對不會接受自己的送禮的。可是自己又要,怎麼才能將這份禮送出去呢?
站在那里,簡直是度日如年。
就在縣令要喝第二口茶的時候,朱桓玉眼楮一亮,想到了理由。
「李老大人,不知道銀子可否充當糧稅?」
「你這書生,當然可以啊!糧食最後交上去,還不是換成銀子。不然的話,哪里有那麼多人來送糧啊!」
等了半天,等到這麼一個苦笑不得的問題。縣令當下有些不耐了,臉色有些微變。自從張居正之後,一條鞭的法則出現之後,上繳的就變成銀子了。
看到這里,朱桓玉急忙開口。他可不想由于自己故意賣弄,導致縣令對自己有什麼不好的印象。
「小的準備和周、王兩家,開一家肥皂作坊。可惜的是,還差一些本金。希望李老大人能夠支持,這樣的話,也能夠提高咱縣的稅收啊!」
听到這里,劉師爺臉色瞬變。為人老道的他,哪里還不知道自己出現在這里是個錯誤。
要知道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而這個人,還是自己的上司,那就更加的不妙了。
還好,這個儒生機靈。看來以後自己,要好好關照一下他了。這麼機靈之人,以後要是中個秀才什麼的。憑借周家在縣城的勢力,絕對不是自己一個沒根的師爺,可以擋得住的。
「哦,」听到這里,李縣令的眼楮一亮。要知道整個湘鄉縣,還真沒有幾個商人。有的如同左家,那也不過是靠賣木材和木炭為生。你說這個行當,能夠賺多少錢?當然給縣令的孝敬,也就那麼多了。
要知道整個明朝,官員的俸祿是出了名的少的。這些師爺什麼的工資,都靠縣令一個人的俸祿。而他的俸祿,按照太祖的設想,足夠一個十口之家緊巴巴的生活。你說這個,能夠嗎?
「想不到桓玉,還有陶朱之能?本官為官清廉,可沒有多少錢財。」
就知道你會來這一句,我就是要這個借口啊。
「學生這里,還差一兩銀子。」朱桓玉臉色掙扎了一下,似乎下定決心,做出了一個大出血的打算。
「好吧,一兩銀子。雖然本官清廉,但是為了支持本縣的經濟,這錢本官還是出了。」李縣令臉上也露出掙扎的表情,似乎出了這一兩銀子。縣令一家,明天就得喝西北風了一般。
「縣令老大人,果然是為官清廉,一心為民啊!你看,既然縣令老大人也是投資人,那麼這一層的利潤,可是縣令大人該得的。」
縣令听了才一層的利潤,而不是一個固定的銀子。臉色有些不好看,但是他也沒有表現出來。畢竟一層的利潤,肯定比他的一兩銀子,要多得多。
就這樣,朱桓玉來到東廂房,還沒來得及看州府大人到底下達了什麼樣的卷宗,就回到了西廂房。
(買火車票去了,晚了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