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日,天下大吉,萬事皆宜。
洪秀忠看著手上的日歷,憤怒的將它往地下一扔。
「我去你媽的天下大吉!我草你媽的欽天監。出的這個什麼破歷法,明明是大凶之兆,竟然說天下大吉。」
秀義看著暴怒的二哥,也有些懼怕。自從大哥走了之後,家里都是二哥說了算,可以說二哥算得上他的半個父親了。站在路口的他,看著一路上從家里逃竄出來的眾人,滿心的悲傷。
「叔父,那些倭寇就那麼的厲害?」說話的是洪安康,也是洪家的長孫。
雖然很是暴怒,可是面對自己佷子的詢問。洪秀忠還是按耐住內心的憤怒與擔心,細心的解釋道︰「從江浙上岸,到我們這里,可是足足有近千里的路程。他們縱橫大半個大明朝,無人敢擋,你說他們厲害不?」
听了叔父的解釋,半大的洪安康明顯不服氣。
「叔父,那,那個朱師爺。怎麼帶領三百人不到,就將他們擊潰了呢?听說這幾個,就是逃竄出來的。我估計他們這是餓怕了,才跑出來了。」
「嘔~別說了,安康,別說了,你一說我又要吐了。」二叔的妻子馬氏站在旁邊,想起剛才的畫面,臉上大驚失色,胃里一陣翻涌。似乎想起了,什麼惡心的畫面一般。
轎子中的桓玉,還在想著剛才左秦帶來的消息。
‘湘鄉如此偏僻的地方,晉商都已經侵入了。看來我得讓周家快些成長起來才行!萬歷過去就是他的倒霉兒子,一年都不到,然後是他的孫子。六年之後,就是他的另一個孫子當皇帝了。而那個孫子叫朱由檢,也叫做崇禎皇帝。’
桓玉身子隨著轎子而上下晃悠著,心中卻在思索著要搞點什麼。才能夠讓周家快速的發展起來呢?
「姑爺,我們遇到了洪家的兩位當家的,以及洪家的小少爺。」轎子忽然停了下來,二狗鑽了進來,小聲的說道。
停頓了片刻,他繼續說道︰「只不過他們的表情,好像受到了驚嚇。而且隨身,都帶著一些細軟。好像,好像在逃難一般。」
桓玉听了二狗的話,不禁一樂。這洪家在鬧哪樣啊?
驚慌?逃難?
現在這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他們這是在干嘛。
「好了,既然遇到了。那我們就去拜會一下,打听一下到底是什麼事,我又能否幫得上忙。」桓玉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了,熟悉的微笑在臉上浮現。
「洪二少爺,三少爺,以及小少爺,你們這是……」
灰頭土臉的洪家眾人,看到桓玉。先是覺得很不好意思,畢竟他們現在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想到之前對周家的打壓,他們以為桓玉是來看他們家笑話的。
「哼!」洪秀義冷哼了一聲,並沒有回答。一向是被兄長所寵愛的他,一點做人的城府也沒有,完全是喜怒皆現于臉上。
倒是洪秀忠,雖然心中也是憤怒與擔憂翻滾交替。可是臉上還是擠出一絲干巴巴的微笑,苦澀的說道︰「讓朱師爺見笑了,家里遭遇不幸。現在這副模樣,著實是有辱門楣。」
桓玉听得一頭污水,可是看到洪秀忠那模稜兩可的話語。明顯是不想多說,桓玉也不好如何開口。想起來到這里的原因,開口問道︰「舉人老太爺呢?學生此次專程來此,就是為了像舉人老太爺請教的。」
一提到老舉人,在場的人臉色都有些黯然。他們都是受了老舉人的庇護,才有了如今的生活。可是遭遇危險的時候,他們卻不能與舉人老爺同生共死。
洪安康在老舉人的言傳身教之下,心思是最活絡的。而且少年情懷的他,听說了朱桓玉殺倭寇的事情。對于桓玉,心中早就有了一絲的傾慕。
不同于兩位叔父,心里對于桓玉的遷怒。他心中清楚的很,朱桓玉明顯是不可能來看他們的笑話的。要知道倭寇可是從九峰山上跑過來的,他遠在縣城怎麼可能提前知道消息。
現在听到他提到祖父,心中更是憂慮的很。想起他殺倭寇的英勇事跡,忍不住的站了出來。在洪秀忠的耳邊,輕輕的說道︰「叔父,還是交給我來吧。」
洪秀忠對于自己這個佷子,倒是信任的很。畢竟是他爹手把手教出來的,可比他自己家里的兩個混小子,有出息多了。現在听到他說,點點頭,也就由他去了。畢竟在湘鄉,長孫可是和兒子相提並論的。這種習俗,一直流傳了下來。比如現今的土葬,所戴的浩帽子,長孫是跟兒子一樣的。其余的就明顯,有所區別。
「朱師爺不瞞您說,我家遭遇了倭寇。祖父為了吸引倭寇的注意力,帶領一些老家丁,在家拖延時間。為的就是讓我們這些不肖的後輩子孫,逃離出來。」
「什麼,倭寇?」朱桓玉真的嚇了一跳,都這些天了,那些倭寇竟然還沒有逃走?而是留在了湘鄉縣,繼續作惡!
洪安康紅著眼楮,點了點頭。
「你們找個人帶路,我過去看看。」朱桓玉可是知道倭寇的凶殘,雖然只剩下三兩個,可是天知道那群禽獸會干出什麼來。
听到朱桓玉這麼一說,在場的人都只覺得臉紅耳赤。自己的長輩至親,在家里遭受災厄。他們身為後輩,卻躲在這里,瑟瑟發抖。而朱桓玉一個外人,听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竟然是帶人沖上去解救他們。
要知道洪家雖然人不多,也就好幾十口人。而桓玉身邊,僅僅五個人。而他自己,左臂上的傷口,還纏著繃帶呢。
「我帶路!」孝子洪秀忠,立刻站了出來。心憂父親的他,早就恨不得沖回家里。要不是被父親以死相逼,他是根本就不會逃離家里的。在他心中,守護著老父親,才是為人子女應該做的。
此刻的他滿面通紅,雙手在那里張牙舞爪。口中由于激動,甚至有唾沫星飛出。兩眼通紅,死死的盯著桓玉。似乎他不同意,就沖上來拼命一般。
「二哥,你是家主。還是我回去的好,家里可以沒有我,卻不能沒有你啊!」說話的是洪家的老二,真摯的表情之下。更多的是對兄長的敬愛,對父親的愧疚以及濡沫之情。
不經意從他的身上往下看,雙手之中不時有絲絲的血腥味傳出。要知道這個時代,男子可是以無甲為美,根本就不可能留有指甲。這得將拳頭握得多緊,才能將手掌刺破。
桓玉看著情緒激動的兩人,心中微微一暗。相比之于後世,現在的社會雖然沒有那個時代的物質基礎。可是這種父慈子孝,真的很少見。
洪安康雙手拽住情緒激動的兩人,這個時候他竟然還笑的出來。
「兩位叔父,不是說好,這件事交給小佷處理嗎?再說當時祖父可是吩咐你兩,帶著族人暫時避到安全的地方去。你們如此回去,豈不是讓祖父更生氣。祖父安然無恙之後,看到你們兩。肯定會勃然大怒,祖父可是年近古稀。」
洪安康的話,讓兩位叔父有些不知所措。一方面是自己父親的安危,另一面是父親要是看到自己生氣的很的話。一位古稀老人,心情一旦起伏過大,很可能就抗不過去的。
看到兩位叔父這般模樣,安康繼續說道︰「我跟朱師爺過去!」
「不行!」兩兄弟異口同聲,否決了安康的建議。要知道安康可是整個洪家,後輩唯一的希望。父親固然重要,可是佷子也是至親。
「我就知道兩位叔叔是不肯的,我推薦的是二弟安泰。」
在場的人,听了安康的話。都超後望去,一個打扮的頗為另類的家伙,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唇紅似桃,一看就知道用了胭脂。面目嬌艷,媚眼如絲,瓊鼻高挺。一頭如同瀑布式的青絲,隨意的在背後,隨風飄蕩。身材勻稱,尤其是那襦裙之下。不小心被風吹起,而露出的一段小腿。簡直讓西施側眼,貴妃折腰。猶如嬌小的豆蔻少女,身著最愛的純白襦裙。
再加上那楚楚可憐的表情,清風似乎都被他所迷倒,環繞在他身邊,調皮的掀起襦裙的一角,或者挽起一縷青絲。還有些更是調皮,微微將他的比甲隆起。那模樣,就算是仙女臨世,看了之後也覺得黯然
這,這,這竟然是少年!
果然只要是生活在這顆水藍色的星球上,總能夠感受到這個世界,某些深深的惡意。
面對桓玉的驚奇,其他人倒是見怪不怪。君不見,桃花扇中。最後出現了滿城儒生,半城襦裙的境地。
如此看來,桓玉真的有些大驚小怪了。
雖然安泰這個名字取得很爺們,可是改不了他是一個娘們心里的性格。
「哥,雖然人家也是怕怕。那些倭寇可不是什麼善渣。但是對于爺爺,我義無返顧。再說,有朱師爺這種其薄雲天的奇男子在,我覺得安全的很。爹,二伯,安安去了。」
莞爾一笑,自稱‘安安’的安泰。
已經俘虜了在場的所有人!
怪不得明明知道他是個男人,可是在他穿上這身衣服之後。每個人都不覺得為他所迷倒,有一種想要將他擁入懷中私藏在深閨之中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