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王氏有婦 第73章太子妃

作者 ︰ 蘇蘼蕪

()「母親,你不要難過!」

面對兒子猶且帶著些稚氣的問話與清亮的眼眸,崔氏只覺得心如刀割,一把將兒子的小身子擁入懷中,失聲痛哭起來。為何會落得現在這般田地?嫁給了徒文慎至今已經將近十一年的光景,自己可曾有一絲對不起他的地方?如今卻因為他連帶得一雙兒女都要受累!

姐姐徒月書已經是十歲的大姑娘了,因為秉性聰敏慧善,很是得祖父徒高程的,早早地便被封為樂康郡主;她性子沉穩,與崔氏如出一轍,見母親珠淚漣漣哀痛欲絕,徒月書卻是鎮定得很,轉向前來傳話的安福︰「安總管,不知皇祖父可有說其他我們需要注意的地方麼?」

「稟郡主」,安福不卑不亢地對著徒月書行了禮,並沒有什麼踩低捧高的意思︰「陛下說了,這只是為了保障府中的安全,另外,府內一概用度皆是從宮中御司房撥出,請太子妃、郡主和皇孫安心!」

聞言,徒月書抿了抿嘴,安全?余光瞥了一眼被母親抱在懷中的弟弟徒熙晨,她點點頭︰「有勞安總管了!府中上下有些忙亂,便不留您喝茶了!」

覷著徒月書的做派,安福心中點了點頭,無怪乎即便是女子,也是孫輩中最招陛下待見的;寵辱不驚,說來簡單,可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啊!

命外面的丫鬟送走安福,徒月書忙將崔氏扶了起來,一邊將徒熙晨衣裳揉弄出來的褶皺撫平︰「母親,您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縱然她再如何淡定自若、思慮敏捷,終究也只是個閱歷不足的女孩兒,此時此刻,這一對尚未成人的姐弟,能夠依靠的,便只有他們的母親。

崔氏從悲慟與埋怨中回轉過來,掏出袖中帕子擦了擦臉,聞言,冷聲笑道︰「還能是怎樣?必定是你父親做了什麼事情令你們皇祖父發怒了!」想著方才安福所傳達的意思,她摩挲著腕上一枚白硨磲珊瑚手串,一粒一粒地撥弄上面的珠子,渀佛這樣便能讓她波動的心緒平靜下來︰「咱們娘仨兒便在這府里呆著,你們皇祖父既然說了讓咱們安心,想必你們父親的事兒還有回旋的余地——」

她頓了頓,便招過侍立在旁的胡嬤嬤,這位嬤嬤乃是她的乳娘,丈夫死在戰場上,兒子也因病去世,如今便跟著崔氏在太子府中過活,對她是忠心不二︰「嬤嬤,你去瞧瞧,家里有沒有消息?小心些——」

胡嬤嬤沉聲應了下來,腳步輕悄地便轉了出去。

徒熙晨被崔氏摟在懷中,有些不自在地掙月兌出來,與徒月書並肩而立,他雖說只有八歲,然而在上書房受的教育又和閨中女子不同,此刻他面色十分嚴肅︰「母親,父親被皇祖父關了起來,那二皇叔與三皇叔那邊呢?」

上書房中不僅僅有一個徒熙晨,年已七歲的五皇子徒文憬,二皇子徒文怙的一個庶子、三皇子徒文懷的嫡子與庶子,另外還有宗室的孩子們,一概都在其中讀書。在這兒讀書的孩子都是人精,該和誰親近、該和誰疏遠,心里都有清清明明一筆賬,因此,徒熙晨一下子便切中肯綮。

聞言,崔氏眉頭一蹙,她好歹是由崔豫章教養大的,再加上做了這些年的太子妃,政治敏感度還是有的︰「只怕這兩位會落井下石啊……」

徒熙晨也不由地面色沉了下來。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胡嬤嬤便回來了,徒月書注意看著,她的鞋頭上似乎沾了點泥巴,原本繡著端莊的紅色五福花樣被糊得看不清楚了。

「娘娘,給——」胡嬤嬤與崔氏的手飛快地交接著,眼尖的徒月書瞧著隱約像是一粒小小的乳白色藥丸樣的東西,她有些疑惑,卻又好似猜到了什麼。

崔氏瞅著女兒面上的不解,搖搖頭,胡嬤嬤便毫不遲疑地退了出去,在大敞的門口守著。

「月書,熙晨,你們倆看著,這是崔家傳遞消息的秘法——」崔氏捏著那粒白色藥丸,不知為何,那藥丸湊近了竟有些淡淡的硫磺味道,微微刺鼻,徒月書與徒熙晨兩人皆睜大了眼楮瞧著。

崔氏手上一個巧勁兒,只見那直徑約莫還不到一寸的小藥丸一分為二,中間零零碎碎掉下了些粉末狀的渣滓來,其余的卻並沒有東西。崔氏笑了笑,分別將兩個半邊捏碎。

她在那一堆白色碎渣中揀出兩個小小的紙團,一點一點地將其中一個紙團打開後,卻見上面空無一字,徒月書將另一個也依樣展開,也是相同的結果。

對上女兒、兒子疑惑的眼神,崔氏含笑不語,將兩張紙條一並丟入手旁那一盞早已經涼透的茶水之中,不過是眨眼功夫,便見其中一張字條上隱隱約約地出現了奇怪的花紋。

將紙條從茶水中撈了出來,崔氏將濕漉漉的紙平攤在桌面上,徒月書與徒熙晨仔細地端詳著,莫怪那花紋看起來有些怪異難辨,原來是一行篆書。

而此時,崔氏臉色大變,一下子蒼白如紙,頹敗得好似秋風中即將凋萎的枯葉,她的手哆嗦著,將那兩張紙條重新丟進茶水里。

「母親,父親被關進了承德館——這是什麼意思?」徒月書也已經看清楚那一行字,瞧著崔氏驟然之間渾身都彌漫著絕望的氣息,她很是擔憂地出聲問道。

崔氏淒然地低聲笑了起來︰「什麼意思?他這是要把整個太子府都往絕路上葬送啊!承德館、承德館……」她抬起眼來,看著兩個孩子,長女月書眼瞧著還有幾年便該說親事了,有一個謀逆的廢太子父親,有誰家願意娶?熙晨是個男孩子,倒也罷了。想到這里,她不由得悲從心起。

徒熙晨想起自己曾經讀過的前朝遺事,臉色也有些發白。前朝德宗皇帝有三子,故而擇立才德皆備的長子為太子;然德宗皇帝在位年久,太子已至四十歲尚且需與弟弟爭斗,兼有德宗皇帝生臥榻之意,太子終難以忍耐,故而引兵逼宮,事敗,太子廢為庶人,全家幽囚于承德館。

「母親,父親怎麼會——」徒熙晨仍舊是不敢置信。

崔氏搖搖頭,滿眼盡是失望,她隱隱約約地想到了什麼事兒,然而在一雙孩子面前卻是不能說出口的。

……

「待這一陣子忙過去,你可得好好地在家里陪陪孩子——」史清婉給王子騰整理著衣襟,嗔怪地覷著他︰「笙兒昨兒晚上睡前還問我說,爹爹什麼時候能回來?算起來,他們都快七八天沒見著你一面了——」

王子騰垂眸看著妻子光潔的額頭和在自己前襟上翻動的一雙皓白柔荑,無奈地笑了笑︰「沒辦法,廢太子這一樁事兒,不知道京中多少人家拔蘿卜帶泥地給帶了出來!之前龍禁尉和御林軍中那些叛亂的,職位要重新安排補上,宮中的守衛也要加強;這里頭還有民間叛逆組織的影子在——等事情過去了,我一定帶著你和孩子們往郊外莊子上好好玩兩日,嗯?」

點點頭,史清婉嘆了一口氣︰「說起來,皇上這些年來對廢太子已經夠寬容的了,瞧瞧他在外頭的名聲,雖說有其他人推波助瀾的影響,可是哪有寵妾滅妻的道理?太子妃也算是一等一的賢良人了,兩個孩子也教育得極有分寸,可惜了……」

史清婉如今也是貴婦圈子里很受歡迎的人物,她長相雖說出眾,但是卻自有一番端莊賢淑的氣質,性子溫和軟煦,為人處事素來是沒有偏頗的,加上三個孩子都長得招人喜歡,因此那些夫人們都很喜歡和她相處,其中便也包括崔氏。

想起那個溫婉柔和的女子,史清婉不禁有些惋惜。

「不過瞧著陛下的安排,想必對太子妃和郡主皇孫不會苛責——畢竟,崔老大人可是還在呢!」被史清婉按在錦凳上坐著,感受到額上那不輕不重的力道,王子騰舒服地眯著眼,連日來的辛苦在此刻完全不值一提了。

瞧著王子騰一派愜意地哼哼唧唧,史清婉失笑地拍了一下他的腦門︰「行了,自個兒慢慢享受著吧,我昨兒晚上吩咐廚房給你做了八寶蓮子羹,還有卷了蛋黃的女乃香饅頭,小菜是紫姜和胭脂鵝脯;熱乎乎地用上幾碗,準備當差去吧!別在這兒擾了我的回籠覺!」

捉過史清婉的手,輕輕咬了咬她蔥管似的指尖,王子騰嬉笑著︰「是、是、是!小的謹遵夫人吩咐,萬莫敢辭!」

「油嘴滑舌!」史清婉笑著斥了一句,便轉身向外面走去。

盯著史清婉的背影轉過屏風,王子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中究竟有多麼情深似海,回過臉來,他自己動手將腰上玉帶又扣得緊了些。這七八日的忙碌,他每日寅時便需起身,連帶著史清婉也一並要從香甜睡夢中醒來;晚間戌時方回,史清婉也是每夜都在燈上等他。思及此,王子騰滿心熨帖卻也是心疼得慌,婉兒願意從一介只知學術的乖女兒,轉變成現在掌家管飯的一家主母,這都是為了自己啊……

送王子騰出了門,外面還是一片漆黑,月將落西沉,月色仍舊是如水般清亮亮的,初春的風刮在臉上刀子一般鋒銳,有些火辣辣地。史清婉瞧了瞧皇宮的方向,自古圍繞著這權力中心而發生的家破人亡,從來不少啊!

睡了回籠覺再醒來,窗外東邊天際已經有了淡淡的魚肚白,朝霞清艷的光芒柔和而朦朧,史清婉歪在床頭,手中握著一卷泛黃的書冊,床頭小幾上有一盞剛剛送來潤喉的清茶,屋內地龍還燒著,空氣里夾帶著蘇合香的沁人,暖香融醉若春風。

「女乃女乃,吉祥巷周瑞家的來了!」史清婉正看得入迷,卻听到華錦隔著花罩稟報道。

吉祥巷?怎麼又來了!史清婉蹙起眉頭。

自從王悅寧在四年前誕下賈珠、賈政帶著那個趙姓女子回家做了妾侍後,賈政與王悅寧之間便愈發地冷淡了。那依若姑娘當時懷了身子,賈政護疼得緊,不過後來生產卻誕下了個哭得跟貓叫似的小女嬰,剛出月子便夭折了。

因此為賈母守孝的幾年里頭,雖說賈政對著趙依若各種寵愛,有了賈珠傍身,還有賈代善的勒令,王悅寧的地位也是穩穩當當。

上一次她派人過來,記得是因為趙依若又懷上了?史清婉回憶著幾個月之前的事情,掰著手指頭算計著,照理說,趙依若的肚子該有七八個月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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