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誠凜啊,新學校修的還真不錯。」跟著桃井五月來探查敵情的白石,早就跟丟了自己的經理,就像是來旅游觀光一樣開始自顧自的在校園里轉悠了起來。
校園的綠化做得不錯,白石沿著一條林蔭小道慢慢地走著。
遠處一個背對著他的男生正在接受一個女生的告白。
這就是青春啊,告白什麼的果然是高中里常見的事情。白石淡定的站在那兩人身後,沒有離開的意思。
那個女生長得還算不錯,她拿著粉色信封的手有點抖,臉頰上似乎也染上了粉紅色。女生的嘴不斷地張開又合上,斷斷續續的說著一些白石完全不能听見的話語。
其間,女生有一段時間的沉默,似乎是那個男生在說話。在那段時間里,女生的眼里開始染上水霧,大大的眼楮泛著紅,晶瑩的淚水開始在里面打著轉。
啊啊,被拒絕了吧,又是一個悲劇。
白石硯絲毫不覺得自己偷看別人表白這種事情有什麼不對,他一臉的大義凜然,覺得自己這是正大光明的,誰叫他們非要擋在他的正前方。
一陣風卷著微微冒起的熱氣吹過小道。一片樹葉紛紛揚揚的從被告白的男生的眼前拂過,男生微微側了側頭,躲過那即將要拍在自己臉上的樹葉,他茶色微卷的頭發被風吹起。
就在那個時候,白石硯看見了男生的臉。那是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一張臉孔。
立體的五官,俊朗的臉部線條,淡金色的眸子看著像是水晶一樣透亮,閃著狡黠的光。還有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似乎都微微勾起的嘴角,那帶著邪魅的笑的模樣和以前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看到那男人的一瞬間,白石硯下意識的想要在他回過頭之前跑掉。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轉了身,腳似乎不再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像是被人操控著。他只能不斷的奔跑著,不斷地奔跑著。
他想要逃離,逃到沒有那個男生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是厭惡,傷心亦或者是驚慌,恐懼,反正有那個人在的地方他真的是一秒鐘都不想多留。那個人對白石硯來說就像是病毒,是會讓他難受而且沒辦法產生免疫的一種病毒。他甚至不想跟那種家伙共存在這片土地之上。
昏黃色的燈光照著散亂的小巷子顯現出一絲絲詭異頹廢的色彩。大小各異的集裝箱,還有被麻布蓋著的未知的東西被風吹得斜斜的細雨輕撫著。牆壁上略顯浮夸的涂鴉被雨水染深了一層,變得更加的猙獰。
蒙蒙細雨像是一層薄紗一樣籠罩在巷子上空,把這里和其它地方隔絕開來。坑坑窪窪的泥濘路上因為雨水的堆積,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坑,腳踩在上面會不斷地濺起水花。
白石硯踏著凹凸不平的道路,不斷的往前跑著,似乎夾雜著惡臭的泥水飛濺在他的褲腿上,將他的褲子打濕弄髒。
雨水順著他的頭發,劃過他的臉頰,打濕了的衣服緊緊的貼在身上卻並沒有傳來意料中冰冷的感覺。可白石顧不上那麼多,考慮為什麼雨水沒有冰冷的感覺,考慮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紐約的街頭巷口。
白石硯只是覺得自己一直在跑,他時不時側過臉,用余光掃視身後,想看看那個人有沒有追上自己。然後,他跑著,一直到了一個死胡同。
他呼呼的喘著氣,看著被各種莫名其妙的箱子堵著,形成了一面牆的路口心中一陣煩躁。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的心跳也隨著那一聲聲腳步聲起伏著。
他回過頭,在拐角的地方,茶發的男生站在了路燈下,狹長的眼楮看上去冷酷冰冷。
看見那個家伙出現的一刻,白石硯似乎覺得自己的腳踝處傳來了劇烈的疼痛感,與那個男人面對面的時候,白石硯發現自己的心里冒出了恐懼的這種感覺。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白石硯的心里不斷地祈禱著,然後隨著男生的接近祈禱變成了咆哮變成了崩潰,看著男生手里閃著寒光的冰冷的細長鋼管,白石硯不斷地後退著,背部緊靠在一個不知名的巨大的集裝箱面上。
「!!!!」突然地,一陣詭異的震動在耳邊響起,白石硯猛地睜開眼。???——眼前不再是那個惡心的巷子,而是一片掛著淡淡的橘紅色晚霞的天空。白石硯揉了揉眼楮,注意力轉移到振動聲傳來的方向。
他正平躺在天台上,扭過頭之後,他看見了近在咫尺睡著的青峰大輝。
這麼近的距離讓他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點。
然後,他發現振動是從青峰身上傳來的,似乎是他的手機傳出的聲音。
白石硯沒有叫醒青峰告訴他他的手機響了,而是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愣了一會兒。終于,在青峰手機停止振動後不久,他回過了神來。
距離看見那個家伙已經過了好幾天了的時間了,當時他匆忙跑開之後才開始思考那會不會是自己的錯覺。那個人雖說和自己一樣也是美日混血,但是他的家人都不在日本。他根本沒有可能到日本來,還在日本讀書。
這種幾率本來就低,即便是那個人真的來到日本讀書,那千千萬萬的人里,怎麼可能就那麼巧的就被自己遇見。
退一萬步說,如果那個人真的是他。白石硯思考著,如果真的是他,那他決定下次見到那個人一定要揍他一頓,然後頭也不回的走掉。
最好是我眼花,一定是我眼花。——白石這麼安慰自己。
而現在,他早已遠離了誠凜,正跟青峰大輝一起在天台休息。
估計是天台的空氣太好,天氣也宜人,雖然他們兩人一開始都各玩各的,但是最後都一樣睡著了。對于這點,白石硯可以肯定他是先睡的那個。
清醒過來的白石感受著從臉上拂過的風,覺得這種微風帶來的閑適很舒服。
當然,旁邊還睡了的某個籃球白痴更是讓他覺得開心。很快的他就忘記了之前的那個夢,那個真實的,像是回憶般的噩夢。畢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他早就離開美國,遠離那個人了不是嗎?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了,人不能總是沉浸在過去,往前看才是關鍵。正因為往前看,才會有新的可能,新的希望不是嗎?
這麼想著,他看著因為睡著而全無防備的青峰,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像是把身體里的不快都吐出一樣,他這次吐氣的時間格外的長,直到憋得他的臉色有點微紅才停下。
過了一會兒,青峰口袋里手機的震動聲又一次傳來。
白石硯猶豫了一會兒,伸出手把青峰搖醒說道「青峰君,你的手機響了。」
「……」青峰打了個哈欠,閉著眼楮模索著自己的口袋,拿出手機並按下接听鍵問道「喂?」
「你在干嘛?現在在哪?」桃井的聲音通過手機傳來,她的不滿完完全全通過抱怨的語氣傳遞了過來。
「哪兒?」青峰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支撐起身體「學校啊……抱歉,睡過頭了。」
「睡過頭?!」白石偷偷地往青峰的方向挪了一點,更清晰的听見了桃井驚訝中夾雜著怨念的聲
音。
「青峰,你還有多久才能到?」青峰還沒來得及听桃井接下來的話,手機那邊就換了一個人的聲音,青峰听得出那是今吉的聲音。
「下半場吧大概……」
「算我求你,對手可是誠凜啊……」
「呵……又來了,那種垃圾二十分鐘都嫌多。上半場你們隨便應付一下吧。」
青峰話音剛落,只听手機里傳來了嘈雜的聲音,然後說話人變回了桃井「喂!阿大!」
桃井先是招呼了一聲「白石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他到現在也沒有到,手機也打不通。」
「啊……」青峰瞄了一眼就在自己旁邊的白石,似笑非笑的回答道「恩。」
「你們倆給我快點趕過來!!不管你們了!!」听了青峰的回答,桃井除了無奈還是無奈。她不生氣嗎?老實說有一點點的,可這兩人讓她感覺更多的是惱火,她真的很想對手機那頭的兩人說︰同學你們不要太隨便好不好!正式比賽也是隨便缺席的嗎?現在還會組團遲到了,以後要上房揭瓦了呀這是!
「我們會早點趕到的。」青峰頓了頓「我會贏的,你放心。」
因為青峰最後那句看似是安慰的話而稍稍有些感動的桃井剛想說點什麼,卻發現手機里唯有象征著通話結束的「嘟嘟」聲在耳邊盤旋。
「啊!!真是!!」桃井氣勢洶洶的一把把手機蓋合上,她咬牙切齒的模樣讓櫻井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一步。
「你盯著我做什麼?」青峰收好手機準備起身離開卻發現白石一直看著自己的臉,他下意識的用手模了模臉頰疑惑的問道「有東西?」
「不……我只是覺得青峰君剛剛說的話有點問題。什麼叫我會贏的?」白石搶在青峰之前站起身,終于有一次機會以俯視的視角看著青峰說話「應該是我們會贏的。」
「這種惡俗的團隊游戲你也喜歡玩?真夠無聊的。」青峰嗤笑一聲,心里卻不知道為什麼因白石所說的「我們」兩個字而掀起波瀾。
「我是說我們倆的我們。」
「什麼你們我們的,日語不好就不要說繞口令。」青峰一邊說著一邊準備下樓,他答應了桃井要早點趕到,他一直認為答應女生的事情最好不要違約。
白石硯在原地停留了好一會兒,看著青峰走遠了漸漸小去的背影,心里有點不爽。
畢竟,一個人在裝逼的時候被人打斷或者是劇本被強行改變是會很容易產生一種名為憋屈郁悶的情緒的。
等到青峰發覺白石硯沒有跟上自己而停下腳步的時候,白石硯把自己的靈活和速度發揮到了極致。他幾步趕到青峰的身邊,微微抬起下巴,看著嘴巴微張準備叫自己的青峰淡淡的說道「青峰君,請讓我由衷地鄙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