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還沒咽下,就被一口噴出。******$百+度+搜++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進藤瞪眼看著身前沾上點點水漬的被褥,半響才無力扶額,道,[我只是發熱而已,死不了……]
喉嚨仍有些瘙癢,進藤將剩下的水一並喝了,將水杯放回床頭,也不去理會那些被浸濕的部分,反正被褥有兩層,並且足夠厚。
他向後倒直到背部靠上了枕墊,身體的疲憊有所緩解,[現代的醫學已經很發達,像這樣的發熱只要吃了藥,睡上一覺就會沒事的,你不要太擔心了。]
然而話出口,卻沒能得到回應。
進藤皺了皺眉,[……佐為?你在哪?]
為了能讓他更好地休息,美津子將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外面的光透不進來,房間里只開了床頭一盞台燈,朦朧的燈光照亮的地方很有限,進藤努力地睜大眼,也只能看清床邊一帶。
[不要躲著,]進藤道,[佐為,出來!讓我看到你!]
過了片刻,一襲白衣才慢慢從暗處步出。
但是等到對方完全顯于燈光之下,進藤卻一時失去了話語。
千年的鬼魂立于光與暗的交接處,無措地揪著袖袍,眼里帶著濃濃的驚慌和悲傷。大顆大顆的淚珠無聲地涌出,滑落臉頰,然後在接觸到地面時消于無形……
責備的話怎麼也無法說出口了,進藤最後也只能是無力地向他招手,[過來。]
等到鬼魂來到床邊,進藤的手抬了抬,下意識地想要為他擦拭臉上的淚痕,然而終于想起對方並沒有實體。
[……我真的沒事,]他在心里嘆了口氣,卻在面上帶出微笑,[不需要這麼害怕,只要等到明天我就能完全好起來,我保證。]
[虎次郎……也說過這樣的話……]鬼魂哽咽著開口。
佐為,不用擔心,這只是小病……
明明已經虛弱得只能躺在病榻上……
這麼多天都沒能讓你下棋,你一定很無聊了吧?
連眼楮都看不到了,卻還是努力辨別著他的方向,對著他微笑……
對不起,只要再等幾天……
幾天?
……我很快就會好起來……
騙人………………
如果阿光也像虎次郎那樣……
[佐為,]仿佛能知道他心中所想,進藤微微仰起頭,對著他,堅定地道,[看清楚現在你面前的人,不是虎次郎,是我,進藤光!]
[前世我已經歷過與你的離別,諸多遺憾,悔恨半生,既然神讓我重來一次,這一世我又怎麼會甘心用這樣的方式來再次與你分開?]
[你要相信我,佐為。]
[在你沒真正看到‘神之一手’之前,在你沒能真正了無遺憾之前,我會一直都在……]
[所以,別哭了……]
說到最後,語氣卻轉成了無奈,[這麼愛哭,真是無法想象你是怎樣教導平安時代的君主的……]
不知是被進藤的話說服,還是被那堅定的信念所影響,鬼魂一直不安的心,竟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用衣袖使勁地擦掉眼淚,仔細看著面前的孩子,雖然對方的雙頰因發熱還有著不正常的紅暈,神態看起來也很是疲憊,但是那一雙眼楮,卻依然溫潤沉靜。
[真的不會死掉?]
[……不會。]
[很快就能好起來?]
[是啊,事實上睡一覺起來,就應該什麼事都沒有了。]
[啊,那阿光你快點睡快點睡!]
[現在一時沒有睡意,過會吧。]
[為什麼?阿光你要早點休息,才能早點好起來啊!]
……被你剛才那麼一折騰,怎麼還可能立刻睡得著!
為了不讓鬼魂繼續糾結立刻睡覺的事,進藤索性拍拍床沿,示意他靠過來,[我和你說個好玩的事,你現在一直在模擬的那名新人棋士其實是個挺有趣的孩子,他之所以會被叫成‘神童’,卻是因為圍棋之外的事……]
***
廚房里,美津子正準備端著切好的水果盤上樓,突然听到門鈴聲響起。
隨手將盤子放在桌上,她在圍巾上擦了擦手,跑過去開門。
「呀,下雪了!」
拉開門發現外面正飄著雪花,美津子有些驚喜地叫了一聲,然後才看到一旁站著一位從未見過的少年,「你是?」
「打擾了,請問這里是進藤府上嗎?」少年問。
「是進藤家沒錯。」美津子有些遲疑地答道。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少年立刻鞠躬重新見禮,道,「伯母您好,我是來找進藤光的。」
「哦,原來是阿光的朋友啊,」美津子笑道,「趕緊進來吧,外面還下著雪呢,趕緊進來暖暖!」
將寒氣隔離在門外,美津子有些好奇地打量面前的少年。
年齡應該是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身高要高一些,不過體型似乎是縴細修長那類的,長相也挺秀氣可愛的,配那個齊耳短發正合適,就是可惜穿了這一身老氣難看的西服套裝……
美津子有些惋惜地搖搖頭,但是想到剛才對方得體的舉止,品味差就差吧,反正氣質這麼好長得也不差,穿什麼都難看不到哪去。
「阿光就在樓上的第二個房間,正好,你幫我把這個也端上去吧。」美津子將裝著切好的水果的盤子塞給他,「難得阿光生病了,還有朋友來看他,你們年輕人自己好好說會話。」
少年怔了怔,似乎要說什麼。
美津子輕輕推了推他,鼓勵道,「去吧,如果想吃什麼再下來和我說。」
看著對方帶著一絲無措,卻還是乖乖端著盤子上樓,美津子越發覺得對方乖巧可愛了,正準備回廚房收拾下,突然一拍手,有些懊惱地道,「哎呀,忘了問名字了!」
上樓後的第二個房間……這里。
來到了門前,塔矢卻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進藤就在門里面,只要推門進去就能見到……但是他突然這麼貿然地出現,進藤會不會生氣……?
精神高度集中的對弈帶來的亢奮,和乍听到到自己所希望的而引起的沖動,終于在此刻漸漸消褪,回想起曾有過的幾次經歷中對方表現出來的態度,塔矢抿了抿唇,理智告訴他,答案可能並非他想要的那種。
「……是媽媽在外面嗎?」
許是听到了腳步聲,卻不見進去,房間里面傳來進藤嘶啞的問話。
既然已經到了這,就沒有理由再退縮。塔矢眸色沉了沉,平靜地回答,「是我。我是塔矢亮。」
「……誰?」
「塔矢亮。」
這一句以後,房間里安靜了許久,才傳出一聲,「進來。」
塔矢于是推門而入。
房間里很暗,塔矢一時看不清景物,只能怔立在門口。
「門邊的牆上有日光燈的開關。」
塔矢依言模索,尋到後打下,頓時燈光亮起,房間內一覽無余。
正半靠在床頭的進藤咳嗽了幾聲,才啞著嗓子問,「你怎麼會來的?」
「今天是我的新人初段賽,在棋院里舉行,比賽結束後我遇到了認識你的院生,他們說你今天因為生病,沒去參加練習。」塔矢道。
等了片刻,不見他繼續說下去,進藤不由得訝異地問,「所以你是來探病的?」
「不是,」塔矢說,「我是來給你看我今天所下的棋。」
冷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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