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何必這麼珍視他們的照片,如果是,就不要再說你習慣了一個人這樣的話。」
顧冷寒的背影倏地僵住,築起的防線瞬間垮塌,眼神里的痛楚與絕望那麼清晰,一個冷硬如鐵的男子,竟被一句話輕易擊倒。塵封在心間許久的事再次涌現在眼前,雖然過了那麼久,可還是那麼清晰,心疼的像要死去,絕望的情緒四處蔓延,活著好累。
他從來不曾想過把自己的心事全部攤開與別人分享,所有的苦痛他一個人足以背負,習慣了什麼都往心里咽,有時候都會忘記了該怎樣表達。
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有多麼枯燥,直到遇見她,他才看到了生活的顏色,雖然他還是會把她推得很遠,可是他依舊能遠遠的看著她的喜樂。那個傍晚,他在她的懷里,哭的像個孩子,她的善良與美好在他干枯的心里注入了一眼清泉,從那時起他就決定,不論付出什麼代價,這個女孩他一定要守住,不只是作為警察的一份責任,更多的是他想守住她心底的純真。
喜歡看她傻傻的問他為什麼要保護她的樣子,呆呆的特別可愛,總會讓他從心底綻放出笑意;喜歡她特別鄭重的跟他強調,我們是朋友這句話,每次听到這些他的心里都會暖暖的,讓他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人;喜歡她鍥而不舍意圖靠近他的倔強模樣,特別認真,眼神中似有若無的堅定總會讓他的防線一再潰敗,在不知不覺中,與她分享更多心中的秘密。
她有時候大大咧咧的,似乎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但是更多的時候,她都能敏銳的察覺到身邊任何人的情緒變化,她將自己的聰慧掩飾在靈動的外表之下,讓人忽略了,她不僅靈氣逼人,智慧也絲毫不遜。
「那些都是之前的事了,現在我們已經分開了,我一個人也一直過得好好的,你沒必要再問了。」暗啞的話語從喉間涌出,心中的酸澀與疼痛讓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藍初悅看著他的臉,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那麼清晰的痛楚,那麼明顯的壓抑她豈會看不出來,她握上他冰涼的手,「告訴我,出了什麼事,說出來好嗎,說出來就不會那麼痛了。」明亮的眸子燦若星辰,散發著盈盈的光。
糾結、掙扎、痛楚……無數種情緒涌動,他的理智瀕臨崩潰,不可以和她靠這麼近,否則唐燃燼遲早會發現端倪,可是為什麼心卻總是不受控制呢?
「你這人怎麼這麼煩啊,都說了不想講,還問個什麼勁,有這些時間不如想想你自己的好!」他的唇角浮上冷笑,神情倨傲囂張,隱隱的還有嘲諷。
顧冷寒不禁要佩服自己的演技了,竟然可以把違心話說的這麼自然,他甩開握住他的手,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到底怎麼做才能把他的心捂化,她真的只是想讓他過得快樂一點而已,他說過的話,一字字一句句重重的擊打在她的心上,好痛好痛,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
媽媽從小就教育她,對待朋友要真誠,為何她都把心掏出來了,卻還是換不到一句真心話,他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嗎?
藍初悅蹲,把臉埋到膝蓋里,淚水漣漣,密如雨下。她不是一個脆弱的人,可是今晚經歷了這種事,再堅強,也終是害怕的。他抱著她離開的時候,她窩在他的懷里,前所未有的安心,他知道這個男人定會拿命去護住她,莫名的信任,連她都不知道理由。
可是,她沒想到這個可以用命保護她的男子竟然在她的傷口上撒鹽,突然間覺得好絕望,滿腔的真誠,竟換得這般惡言相向,他果然如自己說的那般,絲毫沒有拿她當朋友。
女孩的低泣清晰的傳到他的耳朵里,心的一角塌掉了,他轉身回到女孩身邊,輕輕把她抱在懷里,喃喃道︰「笨蛋,我該拿你怎麼辦?」他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女孩抬起頭,眼楮有些紅腫,更加惹人憐愛,「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卻還又來救我,我真的搞不懂你的心思,一會兒天堂,一會兒地獄,這樣的落差真的好難接受。」她的聲音平靜,眼楮望向前方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半晌,顧冷寒沒出聲,許久才道︰「對不起,這次是我不對,原諒我好不好?」他的聲音依舊冷硬,只是多了幾分暖意。
「我們為什麼不能做朋友,我真的有這麼差勁嗎?」
又是一陣沉默,「我不想連累你,我不想再有人為我而死了。」
短短的一句話,包涵了道不明的滄桑,心底的傷疤再次被掀開,依然是痛苦難當。顧冷寒捶了捶發脹的腦袋,臉上笑容明媚。
藍初悅吃驚的看著他,心中百般情緒涌出,平復下心中的情緒,她指尖輕點著他的唇角,淡淡的說︰「顧冷寒,我不喜歡你這樣笑,很假很虛偽,從我認識你到現在,我沒看到過你真心的笑一次,你的苦楚需要有人陪你一起承擔。」
顧冷寒閃過微愣,隨即道︰「怎麼對我這麼好,不怕你的亦飛哥哥吃醋?」他真的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把她抱到床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以後我介紹你們認識,亦飛哥哥人很好,不會那麼小心眼的。上次你說有機會就告訴我,剩下的事,這次你就都告訴我吧,我幫你分擔。」一抹脆弱的淺笑,恍惚了他的眼楮。
她越來越多的介入到了他的生活中,心為她沉淪而猶不自知,以後,該如何再拉開彼此的距離呢,經過這個夜晚,或許好多事情又要改變了。
顧冷寒有一絲挫敗,面上寒霜盡散,只余些許無奈,「你對我了解多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當有一天你認清真正的我的時候,你會後悔你曾經對我這麼好過。」他說的篤定,臥底這條路本就難走,更忌諱摻雜個人情感。
女孩的眼楮有些刺痛,她使勁揉了揉,反問道︰「你不是也對我很好嗎?我不相信你會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惡人,就算你是,你也救過我的命,你也是我的恩人,恩怨分明這是我的原則。」嘶啞的嗓音帶著堅決,倔強的神情異常明艷。
「總有一天你會後悔你的決定,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平靜的話語難掩心中的滄桑,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說就可以說的,例如他的身份還有唐燃燼的目的,誰會忍心讓一個女孩活在丑陋的現實中,可是編織出來的美好,總需要有人付出代價。
「你的心里背負了太多沉重的包袱,如果你一直壓抑著,會憋出病來的,我猜或許你的頭暈就是和這些有關,把心打開,不要再執著于過去了。」雖然自己也難過的要死,可是看到他流露出來的悲傷,她一時間忘卻了自己,一心只想打開他的心門。
「你猜的沒錯,他們兩個是我的朋友,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他的話音頓住,眼楮迷離的看著遠方,似乎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
藍初悅拍了拍他堅毅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問︰「你在想什麼呢?」
顧冷寒笑著轉過臉,輕聲道︰「如你所願,我在想阿軒和紫衣,你不是想知道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嗎?好,我全部告訴你,把我的過去都告訴你。」
又是這樣的笑,在虛偽面具之下的笑意讓她感到心痛,他什麼時候才能發自內心的展顏一笑呢?究竟是什麼樣的經歷讓他從一個陽光少年變得這般冷漠肆意。
藍初悅沒有應聲,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沒有催促,也沒有詢問,就那樣安靜的等待著。秋夜微涼,女孩把身體縮成一團,執著的等待著。
顧冷寒心中不忍,抱她到床上坐下,給她蓋好被子,才道︰「上次我告訴過你,自從我媽媽去世之後我有很長時間都處于封閉狀態,不與任何人交流,甚至連我爸爸都拿我沒辦法。
直到有一天,我一個人坐在花園里,他們兩個闖入了我的視線。那時的他們那麼快樂,擁有和你一樣明媚的笑容,我就坐在那里,看著他們玩耍、嬉戲,後來,阿軒不知道從哪里拿來了一把小提琴,雖然听過無數個大家演奏的曲子,可我始終覺得那是我听過的最純粹最干淨的曲子。
終于他們發現了我,阿軒停下動作,走到我身邊,他沖我伸出手,笑著說︰「你好,我叫陸明軒。」
我沒有理他,起身就走,他追過來依舊笑著問我︰「你是在不高興嗎?我們可以一起玩的,不要覺得孤獨,我們可以陪你。」
第一次遇上這麼無賴的小孩,我的脾氣上來了,沖著他就嚷︰「我不需要,你以為你是誰,拜托你們不要管我可以嗎?」
阿軒還是不放手,拽著我的衣袖,不準我離開,「你的家人出事了對不對?」他說的有些疑問又有些篤定,我吃驚的看著他,從腦海中搜索著關于他的記憶,也是一點都沒有。
我就那麼看著他,沒有應話,許久他才又說︰「其實我爸爸去世的時候我也和你一樣難過,可是媽媽說,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生活下去,要把死去的人的那份精彩也活出來。」
原來他也體會過和我一樣的痛,我覺得我的痛苦有人知道了,像是有魔力一般,我接受了他的關愛,我們的距離很快就拉近了,于是他成了我的第一位朋友,紫衣就是我的第二位朋友。
所幸的是,我們的家距離都很近,他們經常會到我家來陪我,在我人生最難過的時候,是他們給我的生活帶來了陽光。阿軒喜歡小提琴,不得不說他是個很有音樂天賦的人,我學許久都不會的曲子,他只要兩遍就會了,大多數時間,都是我彈鋼琴,阿軒拉小提琴,紫衣唱歌,那段日子,真的是我這輩子過得最快樂的時光。
阿軒喜歡教我拉琴,他說他的琴音雖然流暢,卻沒有魂,而我的琴音則會透出一絲悲涼的氣息,把小提琴的婉轉點綴的恰到好處。
我以為,長大後了我們,應該都會走上音樂這條道路。可是有一天,紫衣興致勃勃的對我們說,她覺得警察好帥氣好威風,她希望她也可以有位警察朋友,那樣就可以保護她了。
紫衣或許只是無意間一說,我和阿軒卻都當了真,我們三個多少年的交情了,我一直把紫衣當做是最親的妹妹看,而阿軒,我知道,他喜歡紫衣。
命運似乎特別眷顧我們,我和阿軒如願考上了警校,而阿軒終于在畢業的那一年追到了紫衣,你知道嗎,那時的我是多麼的滿足,我甚至一度以為那些日子是不是我再做夢。
顧冷寒停住言語,拿起身旁的相框,再次撫模了起來,眼中似有盈盈淚光。藍初悅安靜的躺在床上,她有預感,她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肯定比當年他媽媽離開他時所發生的一切更加慘烈,不然他不會直到現在都恢復不過來。
「你是警察?那你現在怎麼……」藍初悅消化著顧冷寒的故事,驚訝于他的警察身份,難怪他有那麼好的身手,難怪感覺他猶如神袛一般無所不能,甚至連身上的霸氣都透著正義之氣。
顧冷寒驚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道︰「我只是曾經是警察,現在早就不是了,收起你腦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現在的我只是一個助理而已。」這個女孩不是一般的敏銳,她的思維也不似別人一般簡單,通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發現,你說什麼她就會信什麼,只是她內心的想法誰都沒有辦法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