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可以看得出來,她的心情極好,白皙的皮膚泛著淡淡的粉紅,潤澤的唇瓣微微上揚。
「好了,我們先走了,案子剛結束,他們有得忙呢。」蘇雨檸挽起藍初悅的胳膊,聲音有些沙啞,青黑的眼圈顯示了她極度的疲憊。
蘇雨檸有些暈車,一路上壓根沒睡個好覺,為了不讓大家擔心,自己一直默默忍著,要是再不離開,她還真怕自己頂不住,在這里就吐了。倒是藍初悅,睡了一路,精神好的很,像是外出度假似的。
「好了,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幾個都有傷,不要太累了,早點休息知道嗎,我們就先走了。」藍初悅也察覺到了蘇雨檸的異樣,兩人結伴離去。
西郊墓園,一座座墓碑安靜肅穆的佇立著,青松蒼翠,冬日的冷冽絲毫沒有讓它們的脊背有任何的改變,它們像一個個衛士,守護著每一個長眠于此的人們。
四人在段亦飛的墓碑前,比肩而立,肅穆的警服將他們的身形襯托的更加英挺修長,他們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好似什麼都不能把他們壓垮,可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肩上的擔子有多沉多重。
陸青岩把手中的的菊花放下,看著墓碑上淺笑著的段亦飛,心中一陣抽痛,這里躺著的是他最看好的警界精英,他處事穩妥,觸覺敏銳,精明睿智,最重要的是他正直,他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愛人的平安,但絕對不會因此受制于人,就是這樣一顆新星,在還沒有璀璨閃耀時,就過早的隕落了。
「亦飛,你看到了嗎,案子我們破了,藍初悅我們也救回來了,我們沒有對不起這身衣服,也算是對得起你了。兄弟,我知道你累了,在那邊要好好地,這條路我們幾個替你走下去。」陸青岩的眼中含著淚水,支撐了這麼久,鐵人也會累啊,他的情感一直被理智緊壓著,多久都沒有宣泄過了。
林碎揚拍了拍陸青岩的肩膀,沖他安慰一笑,他們幾個之中,只有他是沒資格任性的,一直以來,他就像一面旗幟,一個支撐大家的脊梁,在大家迷失脆弱的時候即使把大家領回正途。
「哥,我來看你了,直到今天我才敢來看看你,你知道嗎,案子不破,我都覺得自己沒臉見你,現在好了,以後我們就可以常常見面了。其實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對不起你,是我辜負了你的囑托,丫頭被唐燃燼抓走了,我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呵呵,反正現在的她好像比較快樂一點,就讓她開開心心的吧,哥,你不會怪我的對吧。」南宮流言自嘲似的笑笑,又道︰「你不會怪她不記得你了對嗎,因為你是最疼她的,一定舍不得她受委屈,她現在和冷寒在一起,把和你的回憶都轉移了他的身上,看得出來,她很快樂。冷寒是個好人,雖然性子冷了點,但是對丫頭還是很好的,我們一起祝福他們好不好,他們一定會幸福的。」
南宮流言本就不會強求什麼,他對愛情的理解是,不一定要擁有,只要她過的好他亦心滿意足,更何況對于幸福,他從未期待過,大雨中,母親與藍初悅的那場爭執,時隔多年仍會出現在他的夢里,他不想也不會讓自己喜歡的人再一次承受那種屈辱,他無權選擇自己的父母,但是有權選擇自己的人生。
「喂,你是哪位?」南宮流言揉了揉發脹的腦袋,疲憊的接起電話,剛剛和顧冷寒他們開了一下午的會,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即使性子再溫潤此刻也難免有些暴躁。
「彥兒,這些年你也該瘋夠了吧。還不打算回家嗎?」電話彼端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一听就是閱歷豐富的商人,氣場十足。
南宮流言喝了口水,低聲道︰「爸,過幾天我就回去,我手頭的案子馬上就收尾了,等結了案我馬上回去看你們。」對于父親的來電,南宮流言其實是很高興的,當年離家時,父母揚言與他斷絕關系,一家人整整三年沒有聯絡過,直到慕容心諾回國,安父才給南宮流言打了三年來的第一通電話。
「小諾已經回國了,說實話,這丫頭我和你媽媽都很喜歡,當年畢竟是你對不起人家姑娘,看看哪天回來,我把小諾叫過來一起,大家一塊吃個飯。」
南宮流言扶額頭痛,他最不想面對的人就是慕容心諾,雖然不討厭她,可是也談不上要在一起的地步,最重要的是他感覺慕容心諾的心思很重,不像是普通的單純姑娘,他始終覺得他們是不合適的。
「爸,這件事您就別操心了,我和小諾只是朋友,我們真的不合適,您就別再添亂了。」回來之後一直沒怎麼休息過,提到慕容心諾南宮流言不禁有些不耐煩了。
「南宮流言我告訴你,小諾是多麼好的一姑娘,長相家世能力樣樣沒得挑,還對你一往情深,這樣的女孩你都不要,你想要什麼樣的,你媽的態度你也清楚,藍初悅這輩子都無緣踏進我們安家的大門,你趁早死了這份心。」安父也有些上火,自己辛辛苦苦培養了十幾年的接班人,竟這樣輕而易舉的被一個狐狸精迷得團團轉,甚至不惜拋棄這個家。
「啪」水杯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那聲音就像心弦斷裂的聲音清脆中帶著些瘋狂,「你以為她稀罕我們安家嗎,你兒子就是喜歡她,就是離不開她,那又怎樣呢,人家看不上我你懂嗎,這輩子我南宮流言注定孤單,你看不上她,你兒子我卻甘願為她去死,九死不悔!如果還想讓我回家,就要接受悅悅,從今往後,她就是我的親妹妹,我不允許任何人給她委屈。」
南宮流言的聲音很大,偌大個辦公室只有他的聲音,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許久他才發現自己太沖動了,失言了。
「好,很好,為了一個外人你是連家都不要了。」安父一連說了幾個好,憤怒的掛了電話。
夕陽斜照,在他身上籠上清冷的光,他拿著手機,許久沒有動作,林碎揚放下手里的會議記錄,問道︰「南宮流言,什麼情況,這麼大火氣,伯父畢竟是長輩,你說話也太沖了。」
南宮流言煩躁的揉了揉頭發,赧然道︰「不好意思,讓大家見笑了。」
顧冷寒聞聲也走了過來,「南宮流言,天台聊聊吧。」
站在樓頂,城市的風景一覽無余,還有幾天就過年了,街上到處都喜氣洋洋張燈結彩的,行人也比平日多了許多,年味已經很濃了。
「其實我並不清楚自己對悅悅是一種什麼感情,一開始她根本不屑多看我一眼,總覺得我是個另類的怪咖,也不知到從何時開始,她慢慢的走進了我的心里,我的悲喜我的苦樂,在不知不覺中,全部與她分享了。我不知道什麼是愛,也不知道她要的幸福我能否給予,所以南宮流言,如果你愛她,你可以盡力去追,不必顧忌我和她的記憶。」
顧冷寒的世界一直是冰冷的,藍初悅則是他的生命中唯一的溫暖,她就像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夢,擁有了,他總會感覺不真實,這麼美好的一個女孩,他卻沒有把握給她幸福,他有何資格言愛?
南宮流言抬起手想揍顧冷寒,想了想,又把手放了下來,他看著緩緩下沉的落日,道︰「其實你已經愛上她了,只是你的嘴上一直不肯承認,丫頭是我和亦飛捧在手心的珍寶,好好待她,別讓她受委屈,她喜歡的人是你,所以我便不會強求,我會像她的哥哥一樣,永遠照顧她、疼惜她,和亦飛一起看著你們幸福快樂的在一起。」
「可是,萬一她哪一天記起了亦飛,發現了我的欺騙,我又將如何,我實在不確定,到時候我該以何種面目自處。」風吹起了他的一角,衣袂翻飛,濁世獨立。
「愛可以超越一切,哪怕是生死。亦飛確實已經從丫頭的記憶中消失了,可是在丫頭看來亦飛就是你,他和亦飛的回憶,就是你和她的回憶,亦飛用他的生命換得了在丫頭心中的永生。不要擔心太多,不要顧及太多,亦飛可以豁出命,我知道你也可以,為了她你已經不止一次將自己置身險境了,如此深愛,你如若輕易放棄,難道不覺得可惜嗎?」
兩個男人相視一笑,所有的痛楚、劫難自此雲淡風輕,不知道接下來迎接他們的會是什麼,可是無論怎樣他們都不會有所畏懼了。
顧冷寒很感謝這幫兄弟,過去的時間里,他一直為阿軒的死自責,沒有朋友,沒有兄弟,一個人孤獨的奮斗著。心慢慢冰冷,凝結成冰,淡漠自此成了他的面具,很多時候,顧市長都會忍不住嘆息︰冷寒,你活得太累了,就像一個機器一樣,你的感情呢,為什麼要隱藏起來。
「爸,我回來了。」顧冷寒站在父親面前,剛毅帥氣的臉上有些許的動容,父親已然不再年輕,曾經年輕的臉上沾染了風霜,鬢角的頭發已經發白,挺拔的身軀細細看來有些顫抖,這一刻他才意識到,爸爸真的老了。
自從媽媽走後,顧冷寒就封閉了自己,把所有的感情都看的很淡,實際上,他的心里對爸爸是有些憎恨的,所以一直沒有和爸爸親近過,十多年了,他們一直形同陌路,交流談心的時間幾乎沒有,此刻相見,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好,回來就好,來大家坐,今天算是我提前為你們慶功了。」厚實溫暖的大手拍了拍顧冷寒的肩膀,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顧冷寒是他的獨子,這些年孩子所受的苦,所遭的罪,他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把兒子交給歐陽思遠教,私底下多次偷偷的去看他的訓練情況,多少個夜里,他對著亡妻的照片默默的流淚,多少個寒暑,他看著兒子在一線拼命獨自擔心。
顧市長親自給大家倒了一杯酒,然後端起酒杯道︰「今天我請大家,不是以市長的身份,大家只管把我當做一位父親。這次冷寒能平安回來,除了他自身的努力之外,你們也都是他的救命恩人,這些年,我一直忙于工作,沒有好好照顧他,如今看到你們幾個能這麼團結的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冷寒性子冷淡,不太會與人溝通,你們還要多擔待他一下。來,這一杯,我敬大家,謝謝你們給我帶回了一個不同以往的兒子。」
他有些激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喜悅狂卷著他的內心,那種失而復得的心情,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懂得的。酒杯中的酒他一飲而盡,臉被嗆得通紅,他咳了幾聲,才恢復常態。
歐陽思遠也端起酒杯道︰「顧市長您說哪里話,冷寒這孩子是我看上的人才,可以說他就是天生吃這行飯的,我歐陽思遠雖然別的能耐沒有,但是在看人這方面還是很準的,我早就說過,這個案子只有年輕人才能解決,果然,英雄出少年啊,我們警隊後繼有人了。」
「歐陽隊長,爸你們喝慢點,今天大家就是聚聚,一起說說話,別喝多了。」顧冷寒扶著顧父坐下,又示意陸青岩讓歐陽隊長也坐下。
「我已經找總局的同志商量過了,決定讓你們幾個成立一個特別行動小組,平常你們就協助別的隊處理些案子,有緊急情況的時候你們幾個組成特別行動小組,全力破案。經過黨委的討論一致決定,擴大你們幾個的權限,你們可以自由調動警隊的一切資源,當然這一切要在合理範圍內。正式的任命會在過幾天的表彰大會上宣布,今天就是想讓你們有個準備。」顧父看向大家的眼神有期許,也有贊賞,有他們在,警隊就有希望了。
陸青岩起身,倒了杯果汁,道︰「謝謝您的信任,不過我認為這案子暫時還不能結,我總覺得哪里還有些不對勁。以唐燃燼的才智,不可能嗅不到危險的氣息,這次竟這麼容易被我們抓了,我總感覺有點像金蟬月兌殼之計。」
「可是那明明就是唐燃燼啊?」林碎揚反問。
「或許是我想多了吧,今晚你們只準喝果汁,不許喝酒,案子還沒徹底了結,要隨時保有警惕性。」說著,撤了他們面前的酒杯,給每人都倒了杯果汁,又道︰「顧市長,還請見諒。」
顧父笑了笑,道︰「陸青岩啊,這案子結了,佟雪馬上也回來了,你們兩個的事還要拖到什麼時候啊?」不談工作,氣氛好了不少,大家都飽含深意的看著陸青岩。
「工作為重,來,餓死了,大家先吃飯吧。」陸青岩百年難遇的紅了臉,急想著岔開話題。林碎揚他們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就放過他。
「說說吧,陸隊,你說你比我們又大不了幾歲,天天板著臉整的那麼嚴肅。你又不是冷寒,人家是從小就性子冷,人家那就酷,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你這叫少年老成,大家都是兄弟,講講唄。」林碎揚又開始沒大沒小了,整個人如爛泥一樣靠在南宮流言身上道。
「注意形象,嚴肅點。」陸青岩的又板起臉道,然後故作鎮定的端起桌上的「果汁」一陣猛灌,入喉了才知道,自己灌得那可是酒啊,嗆得咳出聲來。
見狀,大家又是一陣狂笑,歐陽思遠也打趣道︰「陸青岩,我覺得碎揚說的挺有道理的,你說你才二十七歲,怎麼就是不會笑呢,天天整那麼嚴肅,別把我手底下的兵都嚇壞了。」
「就這幾個猴崽子,嚴肅點還不听指揮呢,要是對他們笑笑那還不得翻天啊。」陸青岩喝了口水,瞥著林碎揚道,嚴肅的面具幾乎要掛不住。
林碎揚正了正身子,對顧父和歐陽思遠道︰「顧市長、歐陽隊長,對于手下的感情問題我覺得你們領導是很有必要進行深入了解的,陸隊和嫂子的事難道你們一點興趣都沒有?」晶亮的眸子閃著狡黠的光,女圭女圭臉努力的佯裝嚴肅。
「行了碎揚,你就別難為陸隊了,估計陸隊這是不好意思呢,趕明我們找個時間進行單獨審訊。」實在沒見過陸青岩這麼有趣的表情,雖然還想多欣賞一會兒,可看著陸青岩越來越沉的臉,南宮流言只能幫忙解圍了。
「南宮流言、冷寒,那個叫藍初悅的姑娘是怎麼回事,唐燃燼怎麼會為她如此大費心機,還有就是我听強子說她怎麼成了南宮流言的女朋友?」銳利的眼神掃過顧冷寒與南宮流言,他們兩人頓覺壓力有些大。
反觀林碎揚和陸青岩,兩人一副看熱鬧的表情,顯然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南宮流言認命的嘆了口氣,道︰「丫頭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妹妹,她喜歡的人是冷寒。唉,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