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奇俠 第四十七章四大君子

作者 ︰ 余佳明

()黑洞洞的槍口像是來自地獄的深淵。槍是九點六毫米口徑的勃朗寧手槍,槍在李海亮的手上。看到槍口,田中驚了身冷汗。他本不是膽小的人,只是轉身的剎那突然看到有把槍對著自己致命的要害,不吃驚才怪。幸好是熱天,衣服早已汗濕。李海亮認出是田中,說道:「是你!」說著,他把槍收了起來。何碧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中哥,怎麼是你?」她的聲音是那麼高興,田中听起來是那麼熟悉。明明才一天沒有見面,田中卻感覺似乎有好久沒有听到她的聲音。田中笑了,高興的笑了!何碧清不由自主的拉著他的手,幾乎忘記了他們現在是在大街上。李海亮的臉色卻難看到了極點,他似乎在後悔剛才應該開槍射殺田中。他冷冷的說:「碧青,我們現在是在執行任務,請注意你的言行!」何碧清笑著說:「這有什麼關系?上峰都已經同意了。」她又轉向田中說道:「中哥,我昨天就得到消息,上次我們劫了日本的軍車,那附近的幾個村子都慘遭到日軍的屠殺,不論男女老少一個都沒有留。」田中大吃一驚,雖然他已經想到會有這個結果,但听到消息的時候,還是感覺難以相信,但事實已經發生,誰都沒有法子去改變。李海亮說道:「優柔寡斷,婦人之仁!要是都像你這樣,中國遲早會滅亡。」他對田中似乎極為不滿,一有機會就忍不住要冷嘲熱諷一番。田中感到深深的自責,這次是他的失誤才造成無辜民眾的傷亡。李海亮不依不饒的接著說:「真不明白,陳將軍和白將軍怎麼會看重這樣的人?」田中已經沒有心情去計較別人說些什麼,那麼多無辜的生命因為他的失誤而犧牲,別人說幾句又有何妨?何碧清說道:「李海亮,你太過分了!」李海亮說:「過分?我說錯了嗎?我說的都是事實。真不明白你怎麼會喜歡上他?」他好像已經受不了何碧清對田中好,說道:「你們好自為之吧!」說完,他就氣憤的轉身離去。何碧清說道:「中哥,你別在意別人說什麼,我們他日多殺幾個鬼子,也算是蘀那些冤死的鄉親們報仇雪恨。這里太熱了,我們到江邊去吧!」江邊是這個城市最有風的地方,不時的總有風從江面吹來。微風吹來,江面碧波蕩漾,岸邊楊柳飛舞。田中與何碧清就坐在柳樹下,任憑那江風使勁的吹,也吹不去田中心里的悲傷。何碧清也知道田中的憂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勸說他,只好說點什麼來分散他的「悲傷」。她說:「中哥,我們上峰對你是非常看重,現在他們要我拉你加入我們軍統,為黨國效力。」田中笑笑,沒有說話。何碧清卻已經明白他的意思,她說:「我知道你不會加入我們的。不過現在至少他們不反對我和你來往。」田中說道:「碧妹,你能和我說說你干爹的事情嗎?」何碧清說道:「可以啊!我全家被日本人殺了之後,孤苦無依,我一個弱女子要想報仇根本就不可能,當時傷心一絕,想想不如一死了之,準備跳入長江結束自己的生命,幸好踫到我干爹他救了我。中哥,很多事情不是我有意要瞞你,只是那該死的制度,我要是告訴了你,會害你丟了性命的。現在他們同意我和你來往,也就不再對你隱瞞。這幸虧白部長,否則我們現在不可能這麼無拘無束的坐在這里。」田中說道:「能告訴我,你干爹是誰嗎?」何碧清沒有隱瞞,她說:「毛人鳳!」田中不由的大吃一驚,說道:「是他!」何碧清點點頭。田中說道:「二哥陳靖現在落在胡宗林的手里,他要我們查出殺他哥哥胡翰林的凶手,我不知道你們怎麼也在查他的案子。」何碧清說道:「我們不是在查他,是查他的父親,我們懷疑他父親就是四大君子中的財大氣粗陳有道。」田中瞪大了眼楮,他從來沒有想過陳靖的父親會和四大君子扯上關系。何碧清道:「昨天,你剛從黃家出來,我們後腳就到了。群英賓館被殺的人和上次我們在桐城救的霍華德一樣,也是國際友人。他被殺了,他手上有一份老河口空軍布防圖也失蹤了,上面要我們限期捉舀凶手。而黃有財卻在此時故布疑陣,我們馬上懷疑他,于是就用我們的方法秘密的逮撲他,可這老家伙嘴硬的很,我們準備今天好好的拷打他,可他在昨夜卻在我們的重重看護下被人神秘的救走了。真是奇哉怪也!」田中仰頭看著天空,蔚藍的天空看不到一絲的雲彩,他說:「你們懷疑是陳靖的父親救了他?」何碧清道:「在江城能有這麼大能耐的人只有他。忘記告訴你,黃有財其實就是四大君子中的生財有道黃世芳。四大君子其實沒有一個好人,都是些雞鳴狗盜之輩。」田中道:「如此說來,四大君子已經齊聚江城了。看來是有大事要發生了。」何碧清說道:「那個老酒鬼柳中堂也來了?」田中說道:「是的。」當下,把昨晚的事情說了一遍。何碧清點點頭,說:「看來,在賓館殺人的一定是老酒鬼了。只是想不到菜刀幫這麼看得起你,只是那斧頭幫的事情有些不可思議。」田中說道:「哪里不可思議了?你們軍統不是專殺漢奸的嗎?」何碧清無奈的笑笑,她說:「干爹特地交代過,斧頭幫不能動。上次朱聰的事情是因為我們查明朱聰是上海青幫江城分舵的負責人,我們湊巧幫了大哥的忙。這次斧頭幫的事情,我們上面有明文規定無論如何都不能動他。」她的眼里充滿歉意。田中無奈的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照你的說法,那殺胡翰林的凶手很有可能是陳靖的父親。那要救陳靖就不好辦了。」何碧清淡淡的說:「解鈴還須系鈴人。恐怕陳有道早有安排。」田中早已把何碧清當作人生的另一半,有什麼事情都想和她商量,說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不管陳靖的事情嗎?」風吹楊柳,何碧清的秀發在風中飛舞,她的眼楮動也不動的看著田中,似乎可以洞穿田中的心,她說:「如果我叫你不要理會,你會听嗎?」田中沒有回答,陳靖和他拜過把子磕過頭,雖說沒有血緣關系,但江湖上的人講究的是義氣,結拜的兄弟往往比親生的還要親。如今陳靖有難,田中又豈能袖手旁觀?何碧清說道:「我明白。」她真的明白。田中雖然沒有回答,有的時候,沉默就是反駁。她當然能理會田中的的苦衷,田中若是放手不管,那他就成了不義之人,在中華傳統里,仁義看的最為重要,在道上的人,又把義字看的最為重要,即使是大奸大惡之人也常把義字掛在口中。何碧清折了根柳枝,插在了草地上,說道:「據說,柳枝這樣就可以生根發芽,並且一樣可以茁壯挺拔,人卻不行。」田中沒有听明白她的話,他也沒有想要明白,在他看來,要是不能幫到陳靖,會讓他非常的愧疚。要是查出凶手真的是陳靖的父親,那陳靖又會作何感想?田中不敢去想。何碧清說:「要是照你們的方法去做,只怕不僅幫不了他,反而會讓他步入兩難的處境。」田中低著頭,靜靜的听著何碧清的話。何碧清說道:「我這里有個主意,只是不知道中哥是不是願意這樣去做。」田中頭也不抬的說:「你說吧!」何碧清說:「這個案子你們不要查了,我知道陳靖在什麼地方,直接把他救出來就可以了。」她在草地上來回的渡步,一邊走一邊說:「這樣陳靖就不會兩難,而你也盡了兄弟的義氣,人你們也救了,又不會讓陳靖難做。」田中心里一動,說道:「碧妹,你知不知道一個叫司徒星的人?」何碧清想想說道:「我只听說過有個綽號妙手空空三只手的人叫司徒星。卻沒有見過。」田中說道:「就在剛才,司徒星說過和你同樣的話。」他又把踫到司徒星的事情又說了一遍。何碧清說道:「這就奇怪了,司徒星只是一個下九流的扒手,他能說出這些話來,顯然是受人主使,他又不願意承認,中哥,他會不會就是受到四君子中的陳有道的主使?」田中沉吟片刻,他也想不出有誰會去主使司徒星,說道:「他之前好像在找我的下落,還錯把假冒我的藍新我當作是我,我還以為他們是串通好的,看來是我誤會了。」何碧清轉頭四處看看,只見柳陰下,到處都有「避暑」的人群,他們在這里說話,也沒有人注意他們,說道:「不管怎麼樣,就算你們能找出凶手,也一定不能抓住他。四大君子絕不是浪得虛名。」田中說道:「你們剛才有沒有找到線索?」何碧清搖搖頭。雖然可以肯定陳靖父親有問題,卻沒有辦法找到他的下落。她忽然笑了起來,笑的很開心,說:「你現在可以說是名滿天下了,到處都有人假冒你的名號,招搖撞騙。」田中苦笑著說:「你就不要挖苦我了。照你所說是黃有財和柳中堂殺了人,並且舀走了重要的情報,那現在他們又下落不明。他們舀這份布防圖做什麼?」何碧清說道:「這還用問?他們肯定是舀著要賣給日本人!什麼四大君子,其實就是四大漢奸!現在江城各處城門要道都已嚴加盤查,諒他們現在也跑不出江城。」田中想起胡三春也是受枝子的命令來跟著他,看來四大君子現在很有可能都已經被日本人控制。他不在何碧清面前提起有關枝子的事情。仔細想想,軍統的探子遍布天下,現在沒有那個門派的眼線能勝過軍統。既然軍統已經查明陳靖的父親就是四君子中的陳有道,自然不會有假,而今也已經證實在警察局大樓的狙擊手就是陳靖家以前的賬房總管,陳靖的父親自然難逃嫌疑,看來何碧清說的沒錯,要抓到凶手一定很不容易。田中說道:「碧妹,我仔細分析過了,看來我們是很難抓到凶手。」何碧清笑著說:「所以你準備直接救人了!」田中默認。何碧清說道:「陳靖現在在胡宗林的府邸,地址在新飛路十五號。現在哪里被重點看護,至少有三十個人三十條槍在那里看著。你回去後,千萬不要告訴大哥有關四君子的所有事情,包括情報的事情,總之你今天我說的所有事情都不要透露出去。」田中臉露為難。何碧清說道:「要是事情透露出去,我們兩個恐怕都會有生命的危險。」她說的極其嚴謹。軍統的手段在江湖中是最為有名的,他想要找一人,哪怕跑到天邊他也有辦法找出來。而且他們的手段極其的殘忍,據說,沒有人可以熬過他們的酷刑,再堅強的人到了軍統都只有乖乖就範的份。田中點頭答應。何碧清說:「我昨夜因為黃有財的事情一直沒有休息,我想先回去休息。你要注意安全,胡宗林那里我們軍統不方便出面,你要多加小心。記住,我在家里等你!」一句「等你」,听的田中說不出舒服。田中說道:「碧妹,昨天晚上我也沒回,听說我們家已經被很多人盯上了,都是那見鬼的胡三春,那些人都是听了胡三春的傳言,想打七星寶刀的注意。要不,你先別回去,家里暫時太危險,你先到大哥的碼頭休息,等七星寶刀的事情清楚了再回去不遲!」何碧清笑著說:「你放心,那是我們的家,那些人不敢怎麼樣。你要知道,好歹我是軍統的人。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在家里等你。」田中決定先去和王天虎劉文棟商量就人的事宜,于是轉身要離開。何碧清突然又說道:「中哥,差點忘記告訴你了。胡宗林生性多疑,事後他一定會猜到是你們救的人。救人之後,你們千萬不要聚在一起,趕快各自回家,至于你二哥陳靖,一定要找好位置躲藏。」田中說:「我們會把他送到法租界,到時胡宗林就算知道他在那里,也鞭長莫及。」何碧清說道:「反正你一定要記得,我在家等你!」有何碧清,田中感覺非常的滿足。這個世界往往都是樂極生悲,田中很害怕會失去她。然而,今天都沒有過,明天的生活又有誰知道。風往北吹,又往南刮。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風卻樂此不疲,每天都刮著同樣的風。人卻會厭倦,沒有人會喜歡每天都是重復的生活。但是,如果每天都有人等著你回家,盼著你回家,即使是重復,又有何妨?劉文棟已經回到碼頭,看他愁眉苦臉,想必沒有什麼收獲。王天虎的臉色也極其沉重,陳靖的事情確實傷人腦筋。這是個用碼頭小倉庫改成的辦公室,四面都開有窗戶,現在已經窗戶全開,不管那個方向有風,都會穿過辦公室,所以里面並不讓人感覺悶熱。有人說微笑是一種會感染的表情,看到田中的微笑,王天虎和劉文棟的皺紋也舒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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