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奇俠 第五十六章 精密計劃

作者 ︰ 余佳明

()張全一身黑色衣服,頭上還帶著頂禮帽,看上去很樸素,要不是他摘了帽子田中一定認不出他來。他現在碼頭的會客廳。這個會客廳是田中臨時劃出來的,用來會見一些重要的達官貴人。張全的臉色在燈光下看起來很不愉快。早上的時候,田中還在威脅恐嚇他,到了下午又差人來請他,這樣的人和事情他有生之年還是第一次踫到。要不是害怕他們會做出傷害家人的事情,哪怕是有人拿著槍指著他的頭,他也不願意來。田中一看到張全,就向他深深的鞠躬,他說:「對不起,白天多有得罪,還請張局長大人有大量原諒則個。」有句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田中道歉的那麼誠懇,張全就算有再多的委屈和怨恨也不好發作出來,但早上的事情確實令他很不愉快。他說道:「田老板請我來不會只是為了說這個吧?這件事我已經不計較了。」他雖說不計較,但他的口氣卻很不情願。田中心里明白,張全只是受命于胡宗林,田中當時幾乎把怨恨都撒在張全身上。田中說道:「好,我也不說彎話,我找你來是有一套富貴要給你!」張全冷哼一聲,他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拿起了桌子上的禮帽,看他的架勢他是已經準備要離開了。田中說道:「張局長慢來,我只是覺的以你的為人和正直,完全不應該屈居于胡宗林的手下。現在就有一個機會,不費吹灰之力你就可以凌駕于胡宗林的上面。」要說張全在胡宗林的手下一點怨言也沒有那是不可能,胡宗林為人極其囂張,張全在怎麼說也是警察局的局長,胡宗林卻經常把他當勤務兵一樣的使喚,張全連一句話也不敢說。這麼多年了,胡宗林一直都是這樣。現在田中的話幾乎說到他的心坎上去了。他的臀部有不由自主的坐到了沙發上。這兩天張全都有來碼頭,都是受命于胡宗林來的,他臉上的眼神和表情都逃不月兌田中的眼楮,所以田中的話深深的打動了張全。張全把禮帽又放到了桌上,冷冷的說:「要不是我張全,胡宗林又怎麼會有今天。明人不說暗話,如果你要賄賂我,那你找錯人了,如果你有辦法扳倒胡宗林,我倒是願意出一臂之力。」他顯然已經對胡宗林恨到了極點,一直都想扳倒胡宗林,只是力所不及。田中滿懷信心的說:「你放心,明天就有人會去查胡宗林。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一定可以讓你取而代之。」張全半信半疑,又看田中說的信心滿滿,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道:「你要我怎麼做?」田中在他耳畔說了幾句話,說道:「如果有人查胡宗林,你就依計行事,如果沒有,那就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對你一點損失也沒有,你還做你的警察局長,我還做我的東漢碼頭。只是,要是事成了,希望張局長,哦不,張廳長能對我們東漢碼頭多多關照!」張全已經心花怒放,這件事情不管成功與否他都不會有任何的損失,口中說道:「好說,好說。」心里卻在盤算著,像田中這樣的人,實在是得罪不起。張全滿意的離開了。通過這次的交流,田中與警察局的距離拉的更近了。一個碼頭要想做好,政府的海關和警察是必須要打交道的,和張全的關系搞好了,幾乎就可以肯定碼頭的明天。現在最大的障礙來自胡宗林,今天胡宗林走的那麼狼狽,定然不會輕易的放過田中。夜已經深了,碼頭上的很多工人都已經回去了,還有一些單身的工人卻沒有回去,這里既有清爽的江風,又有工友們的陪伴,勝過了家里孤單的床板。田中也已經準備回去,他對于今天的事情感覺還是比較滿意,他相信明天一定會是個充滿陽光的日子。只見劉二匆匆的跑來說:「老板,有情況!」田中大吃一驚,想不到胡宗林的動作這麼快,身上已經發了一身冷汗,要是胡宗林今晚發難,田中即使有準備,他的東漢碼頭只怕也會損失慘重。說道:「胡宗林帶人來了?」劉二說:「不是的老板,有船要靠岸。」田中虛驚一場,松了口氣,說道:「靠岸這事很正常的,那就讓他靠好了。」劉二說道:「老板有所不知,這船上有二十噸的大米要卸貨,船長看我們碼頭的燈還亮著,所以才要停靠我們碼頭,並且要租我們的倉庫一個晚上。」田中喃喃的說:「這麼晚了,哪里去找人卸貨?」劉二說道:「船長說他的船今晚必須要走。他出了很高的價錢,外面那些弟兄們都願意辛苦一下」面對高價錢,辛苦一下又有何妨?田中道:「是誰的貨?」劉二說:「听船長說是黃有財的。他們手上已經辦好了海關文件,我已經看過了,全是裝好的大米,他願意出兩百個大洋。現在弟兄們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老板你的同意了。」田中點點頭,這個價錢確實很誘惑人,他說:「那就讓兄弟們辛苦一下吧!今晚在場的,拿出一半給他們分了,另外已經回去的,明天也分給他們一點。」這樣的事情以前王天虎都是交給劉二吳七處理,從不過問。田中也不想過問,只是對方出的價格實在是高的驚人,以市場的行情,二十噸大米所賺的利潤也不過三五百個大洋,他居然願意出接近利潤一半的錢給碼頭,確實令人起疑。雖然是在深夜,工人們卻異常賣力,也非常興奮。今天一個晚上,勝過平時十天。大米很快就卸完了,船上的人非常爽快,當場給錢。本來都是貨主提貨時驗貨沒有問題之後才給錢的,船上的人卻當場直接給錢,然後開著船匆匆離去。面對著堆積如山的大米,田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黃有財被軍統抓捕,又在軍統神奇的消失,到目前為止還是下落不明;眼前的這堆糧食是黃有財的,出手竟然這麼闊綽,莫非大米包里面有問題?田中叫來了劉二,他決定開包大米看看。劉二說道:「老板,我已經看過了,確實是大米。」碼頭上貨之前都會先驗貨,不會再事後驗貨的。田中卻不計較這些,他已經打開了包裝。里面確實是大米,而且還是成色非常不錯的大米,看上去粒粒飽滿,顆顆光鮮。田中手伸進米袋,在里面撈出一把黑色的鐵管。田中反倒不覺得意外,要是什麼東西都沒有他反而感到意外。劉二「咦」了一聲,說道:「這是什麼?」田中仔細查看著,說道:「這是步槍上面的槍管。」他原本也不知道,這些日子看的槍多了,自然也對槍有了更多的了解。他又開了幾袋米,發現里面還有更多其他的步槍零件。劉二大驚失色,走私販賣槍支是犯法的事情,這麼多大米,里面肯定還有更多的零件,這麼多的槍支,要是讓政府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腦袋肯定是掉定了。東漢碼頭雖然不是買賣雙方也不是中間人,但這批槍是經由東漢碼頭上岸的,碼頭肯定也要受到牽連。劉二已經臉如土色,說道:「老板,那現在怎麼處理?」田中說道:「明天如果有人來提貨,你盡量拖延,等我來了再說。千萬不要告訴別人!」說著,他又把米袋都還原了。這是田中接管碼頭的第一天,第一天就踫到走私槍械的事情,幸好發現的早,要是讓警察知道了,只怕東漢碼頭馬上就壽終正寢了。很顯然,這是黃有財在利用大米來走私槍械,將槍支化整為零,借大米作為掩護躲避海關的檢查。田中也終于明白為什麼船上的人願意出這麼高的價錢了。走私槍支和大煙是利潤最高的,高到令人願意鋌而走險;同時它的風險也是最高的,被抓到如果沒有後台的話,基本這一生就此了結。處理這樣的事情田中並不在行,要是劉文棟在這里的話,他就會知道該怎麼樣去處理這批槍械。劉文棟在法租界,現在又已經太晚了,根本進不了法租界的門。田中只有回去找何碧清,她正在找黃有財,這批槍又是黃有財的,說不定可以通過這批槍找到黃有財。主意已定,田中決定趕緊回家找何碧清商量。劉二以前跟著王天虎,也見過不少的大風大浪,剛才他還驚魂未定,很快就恢復正常了。田中再三囑咐他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否則碼頭上的人只怕都會受到牽連。劉二說道:「老板放心,我劉二什麼人?一會我找幾個人看著倉庫,預防有人接近。」田中拍著劉二的肩膀,以示拜托。回到家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深夜的風吹來,即使是酷暑的夏天,也讓人感覺絲絲涼意。這個時候人們都已經在沉睡中。田中卻看到家里的燈還亮著。何碧清頭發散亂,穿著睡衣,正坐在燈下。看到田中回來,她沒有問田中今天分開後的事情,她直接告訴田中有人找他,而且是剛剛走。以前也有人來找過他,卻從來沒有人這麼晚了還來找他,他連忙問是誰。何碧清說出了那人的名字,令田中更加疑惑不解,這個人竟然是劉文棟。田中幾乎要驚呼出來,劉文棟這麼晚來找他顯然是有急事,非常緊急的事!何碧清說:「我看他樣子很急,應該是有要事,我問他有什麼事,他又不願意說,顯然是不相信我。我叫他等你一下,他也不願意,像是已經火燒眉毛了一樣。」田中喃喃的道:「奇怪,今天早上大哥也是急急忙忙的走的,說是要上前線。」當下他把王天虎將碼頭托付給他的事情說了。何碧清听了非常高興,她的想法和田中基本一致,做大碼頭,必定可以稱雄一方。田中接著說:「只是不知道三哥來找我這麼急,他應該不會像大哥一樣要去上前線吧?」何碧清說道:「這不可能。他是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長,他要打鬼子早就去了,又何必等到今天。再說他就算要上前線,也不用這麼急半夜三更的來找你,來了也不差那一會吧?你看,他前腳走,你後腳就回來了。我看肯定是有另外的事。對了,他走的時候我還問他到底是什麼急事,不然這麼晚了,沒見到人就走了,那不就白來了。然後他就說了三個字。」說著,她貼近田中的耳朵,輕聲說道:「龍王廟,他當時也是很小心說的,好像生怕隔牆有耳,非常謹慎。」田中越發疑惑,龍王廟是一座供奉龍王的廟宇,而且早就已經被政府拆了。田中說道:「三哥那麼急,他會不會在那里等著我?」何碧清說道:「很有可能。不過這麼晚了,龍王廟早年就已經拆了,我看只怕是有另外的意思。」田中沉吟著說:「我還是要去一趟,要是他在哪里等我而我沒有去,到時候三哥一定會非常失望。」何碧清說道:「話是這樣,可是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的休息,又這麼晚了,我怕會累壞你了。要不這樣,我和你一起去吧!」田中突然想起黃有財走私槍械的事情,說道:「這幾天你也沒有休息好,有件事情想跟你說,關于你們……」何碧清突然打斷了田中的話,說道:「我今天很早就有回來,早就休息好了。」說著,她又貼近田中的耳朵,輕聲說道:「今天有人偷偷翻進了我們家,什麼東西都沒有丟,不過我在我們家的年畫後面發現了有竊听器,以後凡是有關我們機密的事情,一定不要在家里說。切記!」田中大驚,眼楮不由自主的看著年畫。年畫在中國是在正常不過的東西,幾乎每家每戶都會在過年時貼年畫,往往一貼就是一年。年畫看上去有些舊了,有些地方已經皺了。田中看不出年畫後面會有竊听器。但何碧清是軍統的人,對于竊听器之類的東西比較熟悉。他就是不明白,既然發現了竊听器為什麼不把它找出來扔了。知道有個竊听器隨時都在竊听著自己的每一句話,甚至是夫妻夜話,那會是多麼不舒服的事情。田中說道:「那好吧,我們一起去吧!」于是,何碧清換好了衣服,兩人一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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