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是那麼熟悉,笑的那麼開心,就像是很久沒有立功的臣子突然立了大功一樣。田中暗叫糟糕,他已經听出這是胡三春的笑聲,他的笑聲听起來總是那麼特別。田中分不清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有胡三春迷藥的功效,他已經根本沒有時間去分辨了,他已經完全失去知覺了。田中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從前,那段和母親一起在日本顛沛流離的歲月。風是那麼的溫柔,花是那麼的芬芳,就連那河里的流水也顯得那麼的多情。母親曾經警告過他,「這里的一切,都不屬于你!」可是那個熟悉身影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夢里,魂牽夢繞,揮之不去。他突然看到她就在他的面前,流著眼淚,好像在向他訴說著相思之苦。他看的一陣心碎,叫著她的名字,忍不住要用手去模她的臉。卻發現何碧清竟然也站在他的身邊,什麼話也沒有說,看上去那麼堅強,田中卻感覺她滿臉的幽怨,她的眼角都是眼淚,她的家人都已經被日本人殺了,看上去那麼的無助,他又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撫慰何碧清。只見何碧清突然掏出了勃朗寧手槍,朝著他的咽喉要害就是一槍。田中大叫一聲,從夢中醒來。田中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艘小船上,一個熟悉的聲音關切的問道:「你做惡夢了?」這時已經是晚上,頭頂有片笑臉般的明月。明月照亮著大地,大地就像披了層銀色的婚紗。月光也照亮了眼前的人影,這不就是那令他魂牽夢繞的素影嗎?她的皮膚是那麼的白,像雪一樣的白,她那雙柳葉眉下的丹鳳眼看起來是那麼的迷人,衣服也是那麼的潔淨,一塵不染。看起來她就像是已久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下凡到了人間。她拿著手帕擦拭著田中的額頭,想是剛才的夢境令他出的冷汗。田中感覺空氣中滿是花香,是櫻花的芬芳,他知道這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是你?」他坐了起來,回想起失去知覺前那胡三春的笑聲,一定是胡三春用迷藥把自己迷昏了送到這里來的。田中說:「枝子,我們又見面了!」他上次在桐城見到小武的時候就已經猜到小本枝子一定也來了,上次要不是胡三春,他們早就見面了。枝子緩緩的站了起來,小船在月光下隨風飄蕩。枝子輕輕的說:「田中君,你失約了!你曾經說過,要和我道別的,可是你沒有。我一直等著你,以為你一直都在,可是你卻不告而別,害我等了你半年。」田中萬分抱歉,可是現在說再多的話也已經無法彌補。枝子接著說:「不過沒有關系,我們現在又可以在一起了。你給我寫的信我已經看了,我也想念你的緊。」那封信是田中托付胡三春交給她的。她雖然是日本人,她的中國話卻非常流利,是田中教會她的。田中說道:「對不起枝子,那時我要去向你道別的,只是母親沒有提前告訴我要回國,我們到了碼頭她才說要回國。」枝子笑著說:「我不怪你。你媽媽她好嗎?」田中說道:「我母親已經過世了。」枝子大吃一驚,說道:「怎麼會?對不起,我不該提的。」久別重逢的戀人往往有很多話想說,田中就覺的就算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卻又偏偏不知道要從哪里說起。田中本來想說是黑龍會的人逼死母親的,可是看到枝子的臉時,他又說不出口。枝子的臉上滿是笑容,對未來的生活充滿憧憬和期待。只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又有誰能夠預料?枝子說:「你說我們要長相廝守永不分離。」她的臉看起來就像是傍晚天空的彩霞,看起來那麼的迷人。她接著說,「現在我的父親,我的哥哥他們都已經來到了中國,他們說是奉天皇之召而來的。」枝子的父親就是田中的舅舅,母親臨死前曾經說過「舅舅不是個好人,」田中有很大的理由相信就是舅舅逼死了母親。可是就算她父親做錯了事,和枝子又有什麼關系?田中沉默著,什麼話也沒有說。如果是以前,他早就已經把枝子抱在懷里。也許是因為自己對感情的背叛,也許是因為黑龍會的原因,田中感覺他和枝子之間已經有了一道無形的牆。枝子說:「田中君,你的事情我都已經听胡三春說了。黑龍會已經傾巢而出,你一定要萬分小心。我知道你的心里很痛苦和為難,但我會尊重你。你是我心中的勇士,你會一直在我的心里。田中君。」她一字一句的接著說,「我!等!你!」田中突然感覺無比的悲哀,偏偏他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听得枝子又說:「今天能看到你,我已經很高興了,已經夠了!好了,我要走了!保重!」說完,她縱身一躍,跳到了岸上,身影迅速消失在了月光下。原來小船本來就系在岸邊的樹上。田中還沒有來的及道別,枝子已經走了。胡三春已經把田中的事情告訴了枝子,自然也包括何碧清的事情,她卻一個字也沒有提,還說要等他。田中暗叫不好,黑龍會無孔不入,她一定會找人去對付何碧清,何碧清本身已經讓軍統起疑,根本不可能是枝子的對手。想到這里,他急忙也要上岸回碼頭去找何碧清。田中才上岸,就听到有人喝道:「不許動!舉起手來!」他根本沒有想到有人會在附近,吃了一驚,連忙舉起手來。只听得一陣腳步聲走過來,原來是一個巡邏小隊。「你是干什麼的?」巡邏的人問道。田中說道:「長官,我只是在江邊吹風乘涼的。」田中已經看清楚了,他們一共七個人,每個人的手上都握著槍,子彈已經上膛,槍口指著田中。「乘涼?看你鬼鬼祟祟的,叫什麼名字?」田中以前在晚上從來沒有看到巡邏的怎麼嚴,莫非發生什麼大事了?田中報上了名字。「是你!果然是田中!你還記得我嗎?」隨著這個聲音,七個人也放下了槍。田中仔細看著說話的人,這個人他並沒有什麼印象,一時間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他。看來枝子急著要走就是因為看到他們。田中搖搖頭。這人提醒田中,說道:「你可還記得那時王天虎掀了你魚攤時,引來了警察。」田中想起來了,眼前的這個人當時就是其中的一個,听王天虎當時叫他作大有,和史大有一樣的名字。只是不知道他姓什麼。田中說道:「我想起來了!只是你原來是個警察,現在怎麼到這里巡邏來了?」大有說道:「巡邏本來就是我們警察的份內事情。只是現在你的變化實在太大。當初看到你的時候你還在賣魚,現在不過一個月,你就已經是名滿天下的人物,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在這里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們局長正在滿江城的找田老板。就請田老板隨我們回去見局長吧!」他再三的表示絕無惡意。也許是因為太興奮的原因,即使是到了下班的時間,張全還留在局里,臉上掛著好久都沒有出現過的那種笑容,在他的辦公室里,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即使是在夜晚,他還在辦公室里手舞足蹈。就像是多年沒有實現的夢想終于看到了可以實現的曙光,那種興奮實在讓人把持不住,他的口中已經在哼著小曲。當他看到大有帶著田中到來的時候,他的眼楮都笑成了一條縫,把大有等人都叫出了辦公室,辦公室里只還剩下田中和張全。張全說道:「田老板,你只是再世諸葛神機妙算,我對你真是由衷的感激。」田中說道:「張局長過獎了!只是那胡宗林現在這樣了?」張全說道:「我們收到有人舉報,說是胡宗林私自販運煙土,剛好上頭也在調查胡宗林公報私仇,假公濟私,濫殺無辜的事情。這個胡宗林實在是太過分了,枉我這些年一直跟著他,以為他是光明磊落的的翩翩君子,誰知道一肚子的男娼女盜,在我搜查他府上的時候,竟然在他的後院里找到有一件煙土。而他竟然惱羞成怒,想要殺我們滅口,幸虧我帶了有不少的助手,將他當場擊斃。」他說的這些,都是田中計劃好的,看張全那麼高興,估計警察廳廳長的位置很快就是張全的了。張全接著說:「田老板,我已經叫人去你的碼頭找你好幾次,你的人都說你不在碼頭,去你家里你家又大門緊閉。我張全絕不是忘恩負義之徒,找你來自然是要報答于你。」田中抱拳說道:「看來是要恭喜張局長了!不日,那警察廳長的位置必然是你的了。至于報答,我看大可不必,只是以後我們還有很多地方要合作。不過請張廳長放心,我田中的東漢碼頭是絕對奉公守法的。」張全叫人送來了咖啡,說道:「田老板太見外了。感謝是必須的!如果沒有你在報紙上報料,只怕胡宗林沒有那麼容易就範。」他顯然是恨透了胡宗林,接著說,「如果給錢你,那顯得傷風敗俗,干脆這樣,我找我的幾個朋友,一致舉薦你為江城的議員!」田中大喜,一個城市的議員有相當大的權利,甚至可以和市長平起平坐,而田中還只是一個在江城才起步的年輕人,雖然名聲很大,但議員往往都是德高望重的人才有資格坐上去的。要是田中能成為江城的議員,那以後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找何碧清的上峰談條件了,何碧清離開軍統的事情也就好解決了。田中忍不住欣喜若狂,雖然心里高興,表面也不能太過明顯,說道:「多謝廳長抬舉。能成為城市議員自然是好事,只是田中年紀輕輕,有何德何能竟然做城市的議員。」張全哈哈笑道:「田老板放心,一切包在我的身上。」田中發現張全辦公室里的咖啡竟然那麼美味,他是興高采烈的離開警局的。他相信,以後再也不會有警察來為難東漢碼頭了。胡宗林也再不能有機會來找田中麻煩。田中美滋滋的回到碼頭,卻看到碼頭的人都愁眉苦臉,特別是史大有,他似乎在為田中擔心。田中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碼頭的,他感覺當時還听到有胡三春的聲音,枝子也承認是胡三春送他去的,可是碼頭現在並沒有看到有胡三春的蹤跡。田中正在做著「美夢」,劉二卻打斷了他的「夢」。劉二說:「老板,不好了,昨天晚上的黃有財的貨通通都被人拉走了。」田中大吃一驚,那些貨是用來「釣大魚」的餌,現在餌沒有了,沒有餌自然不可能調到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