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門廊前垂下的百十道珠簾,調笑嬉鬧聲伴著脂粉的香氣飄了出來。那像是上萬只蚊蟲正在尋找血量充足的**,嗡嗡嚶嚶,喧鬧不已。齊朗和奧烏壓低了身子,從那些琉璃珠子下面潛身過去,眼前的一幕幾乎令兩人驚呆了!
青玉鋪就的寬大廳堂上,左一群右一伙地聚集了上百女人。她們或擺動腰肢妖嬈起舞,或手擎酒杯淺笑曼語,或像白蟒一樣于地面蠕動蛇行,或像人魚一樣在池中戲水……這些女人身上只披了幾條絲巾,再無其它衣物,就那樣赤條條地來回走動,似乎早把羞恥心拋到了九霄雲外。
多虧齊朗和奧烏剛剛途經煉獄般血腥陰森的洞穴,否則一定會誤以為自己在女性開放日闖進了克勞奇浴室。
「這些丑陋的女妖怪!」奧烏已經在邊上沉聲罵了起來。看他那架勢,大概馬上就要抽出那把重劍,沖上前去,把那些光溜溜的女人一個個斬殺干淨。
「等等。」齊朗及時制止了他,「她們不是那個人,她們不是那個凶徒。他一定就在這附近,我們要干掉的只是他一個人!」
正如齊朗所說的那樣,真正的元凶尚未現身,而這些女人雖然已經和妖魔沒什麼兩樣,但她們卻是無辜的。齊朗知道那一點,因為他在極短的時間里,已經運用自己對靈力的感知能力,在這些女人當中快速探查了一遍。她們只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沒有任何戰斗能力。不過,在她們的腦海中都存在著一道極為微弱的氣息,而那氣息雖然與齊朗在松林旁遇到那人的氣息完全一致,只是在能量強度上存在著天差地別。
回想整件事情,齊朗覺得自己已經有了些眉目——那人擁有一種駭人听聞的特殊能力,可以通過頭腦中的氣息來影響常人的思維。他會在不知不覺間,把自己的氣息滲透到別人的腦海中,並以此來制造幻覺,甚至控制人心。這些女人之所以表現得如此放蕩,就是因為她們已經完全被操縱了。她們失去了自我,成為了那個凶徒的附屬品,供他消遣,供他婬樂!
那人的身份目前還無法斷定,但估計應該是所謂尊聖教法士級別的尊貴人物,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士文昌!
難怪奧托帝國的佔領者數次對他進行清剿卻始終兩手空空,那是因為他的能力已經強大到可以制造一個從不存在的山嶺,令敵人永遠無法模清他的蹤跡。齊朗之所以能夠找到這個隱秘的洞穴,在某種程度上還有著一定的運氣成份。
他當時只是切斷了視覺與外界的直接聯系,轉而用听覺捕捉四面八方的風吹草動。那種策略在第一時間就發揮了效用,虛無的幻境立刻從眼前消失了,而外界每一個細小的聲響則給他提供了足夠的信息,幫助他確定哪里存在真實的道路。
而這個大膽的嘗試居然還有個更大的好處——缺少了目光的干擾,齊朗的精力可以更加集中,而他對靈力的感知能力也因此得到了強化。他很快就發覺一直在頭腦中制造混亂的那道氣息開始退卻了,一點點地從額頭正中心的位置拔了出去,慢慢地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但就像真正的氣味一樣,那道氣息也留下了痕跡,那是一種莫名的邪氣,看不到,模不著,但卻會令人從心底產生一種厭惡感。就是憑著對那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氣息的敏銳感覺,齊朗一路沖破了無數幻境,最終在一塊巨岩下發現了那個極為隱密的山洞。
現在,那惡魔的老巢被挖了出來,這洞穴中隱藏著的種種骯髒正可證明尊聖教邪惡的本質!他打著正義的旗號,組織起了所謂抵抗者隊伍,其實只是個幌子。他真正的用意只是為了自己贏得財富,只是為了滿足他那永無休止的**。他是個魔頭,他的邪惡與危害更甚于那些血腥的入侵者!
看著場中那群魔亂舞的荒婬場面,奧烏也同樣恨得牙根真癢,他低沉地罵了一句︰「可惡的家伙,他必須死!」慢慢地直起腰,把背上的重劍抽到了手中,隨時準備進入戰斗狀態。
他換了個更加容易出擊的角度,把自己的身子隱在了門柱的後面。但奧烏的身體太過粗壯,那根玉石立柱其實根本起不到什麼有效的遮擋作用。所幸那些女人的雙眼好像早就已經失去了觀察能力,她們能看到的只是眼前的這片酒池肉林,而她們的所有注意力也都被大廳正上方的那張玉石巨床吸引住了。
那里大概就是那個惡徒日常起居的地方,寬大的床榻足有五米見方,四根立柱撐著紅綠輕紗,玉石床板上被褥凌亂,在齊朗看來,就連奧烏的鋪位都要比那更加整潔。不過那張巨床卻好像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神聖寶座,因為當她們那迷離的雙眼偶爾掃過那里時,神色之中顯示出無比的向往。
「我們不能在這干等著。」奧烏有些著急了,向著齊朗輕輕喊了一聲,「如果給他煉成了什麼見鬼的武器,可能就更難對付了!」
奧烏所說的正是齊朗現在最為擔心的。從祭煉場那里的情形來看,那個惡徒已經備齊了血煉需用的物品——成堆的心髒和會發出綠焰的燃料,獲得的難度可想而知,此刻應該正在趁熱打鐵,抓緊一切時間煉制那邪惡無比的武器。也正因如此,這些衣不蔽體的**佳麗才被扔在了這里,獨守空床。
但如果不守在這里等候時機又能怎樣,難道就這樣闖進這個浴室一樣大廳里?她們一定會被驚嚇得發狂般地大叫起來的,而到了那時,那凶徒肯定將會有所準備,這里到處都透著一股邪氣,說不定他會使出什麼樣邪門的法術,再想一擊命中的難度無疑將是極大的。
就在齊朗左右為難之際,事態出現了轉機。在那玉石巨床後面的牆壁上,突然傳出了喀啷一聲響,一扇暗門橫著移了開。綠油油的焰光晃動下,他出現了!
正如齊朗他們先前所見,這人身穿白色套帽斗篷,胸前位置繡著綠色的火焰標志。背後的火光過于明亮,使得套帽下的面孔完全隱在陰影之中,根本看不清模樣。不過在齊朗心中卻早就有了自己的猜想——或者青面獠牙,或者嘴歪眼斜,不管怎樣,他的面孔肯定極度符合東方人在傳說中對惡魔的形容。
齊朗已經悄悄地把箭枝搭上了弓弦,右臂拉得又輕又緩,左臂架得又穩又準,只等他完全閃出那扇石門,這奪命的一箭,便要離弦而出!
奧烏這時也弓起了身子,像是一頭準備捕食的猛虎,只等獵物接近,就將以雷霆之勢撲上前去。他手中的重劍在身後泛起了銀光,一閃一閃,伴隨著呼吸的節奏,越來越慢,越來越穩。
然而就在這時,美女們爆發了!那陣燕語鶯聲嘈雜得好像上百萬只黃鸝一同展開歌喉,就算是聖子峰頂那終年不停的暴雷,也無法壓制這陣噪音;而她們那婀娜曼妙的身姿也如潮水一般向前涌動,場面異常壯觀,仿佛數千只褪了毛的蘆花雞突然起死回生,爭先恐後地沖向惟一的逃命出口。
「選我,主上,選我!」她們那樣失神忘我地吵嚷著,好像只要能夠獲得那惡魔的垂青,她們就離天堂更近了一步。
在一條一條雪白的**簇擁下,那惡人走了出來,步伐凝重,行動緩慢——那正是飛箭出手的絕佳時機!但齊朗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因為他知道,不管自己瞄得多準,那一箭還是有很大的機會射中旁邊那些懵懂無知的人形盾牌。奧烏卻有些按捺不住了,看上去好像馬上就要跳起身,大吼一聲,沖上前去狠狠地輪起那把重劍。
齊朗連忙向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要記得臨行時打過的保票,注意等待自己的攻擊命令。
然而就在這時,那惡人狂躁地扯下了自己的套帽,氣憤地大喊了一聲︰「這不可能!我每一個步驟都計算得異常精確,怎麼會煉不化它!?」
聲音傳了過來,令得齊朗心神一震——那竟然是個女聲!
同時,他也看清楚了那惡人的樣貌。沒錯,她就是個女人,還是個很美的女人!秀目黛眉,齒白唇紅,單看她的面孔,恐怕說她正值二八妙齡也會有人相信,但她那頭披肩長發已經白了一半,眼神中更顯露出了成熟與老練的氣質。
「見鬼了!」奧烏那邊傳來了一聲驚訝的咒罵,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也令他大吃了一驚。
「噓……」齊朗在嘴邊豎起食指,示意奧烏注意藏好身形。
听那美女凶徒的語氣,看來她暫時還沒有打造好那驚人的武器,也就是說,齊朗和奧烏還有足夠的時間看準時機再下手。不過那惡人竟然是個女人,這卻好像有些棘手,現在齊朗對自己的攻擊計劃已經有些動搖了——射穿一個女人的喉嚨,太殘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