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奴隸營,成為了兩名昔日奴隸的戰場。(鳳舞文學網)
少校退了出去,拉開了一個戰斗距離,雪狼不知從哪里叼過了一把長劍,送到他手上。齊朗看得十分清楚,那應該正是安迪自己的劍,一直完好無損地被那他宿命的伙伴保存著。
「你準備好了嗎?」少校雙手合劍向齊朗點了點頭,同時把身上的氣息散發了出來。正如齊朗之前所判斷的那樣,他的戰斗水準處于低階斗尊到中階斗尊之間,毫無疑問,他就是那個黑衣人,在雪狼峽谷中與齊朗玩了一會兒追迷藏的那個神秘人。
而在更久之前,齊朗也曾在納隆湖畔和他遭遇,而那一回他手下留情,從身後攻擊的那一劍留有余地,並沒有直接要了齊朗的性命。回想起當時的情況,如果他真的全力發動進攻的話,至少在當時的齊朗根本沒有辦法順利月兌身,他在當時發出了一聲驚嘆,齊朗本以為那是自己的防御令敵手大吃一驚,但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是認出了自己,並刻意放走了自己。
「我準備好了。」齊朗向伊格魯擺了擺手,示意他退到一邊,安心地觀戰,同時他還在思索著否存在扭轉眼前局勢的機會。
安迪之前的舉動都可以稱得上是反常的。他絕不該敗得這樣徹底,把所有的信徒都推到了這個口袋陣里——當初的多迪姆少校是位優秀的指揮官,他冷靜,果斷,長于分析,對戰場上的局勢判斷得十分清楚。而這一回,老亨利的布局雖然很完美。但對于一名久經沙場的指揮官而言,那肯定逃不過他的眼楮。其實他完全可以把那些信徒們分散開來,由各條小路撤出去,或許會耗費些時間,但至少損失是可以避免的,他完全有可能保存力量,以期卷土重來。
換一個角度來講,如果少校帶領大部分人馬向西面進攻呢?以威廉中校的指揮能力,就算史蒂夫上尉在空中的支援十分有力,但他們還是很有可能順利突圍。
除此之外。他本有機會利用那些囚徒的,包括馬庫斯、奎爾他們,那是他的一張王牌,足夠令前來圍剿的士兵投鼠忌器。
但他最終還是乖乖地鑽進了那個口袋陣,就好像他早就看清楚了那里並不會進行一場殺戮。
看來他其實是悔悟了的。他打算用一場徹底的失敗來改正之前的錯誤!
但是,他為什麼非要選擇在這里決斗呢?
齊朗很確定自己一定會贏。而且就算少校取得了這場決斗的勝利。他肯定也是無法月兌身的,史蒂夫上尉雖然在實力上稍遜一些,但這里還有不少的士兵,而他只是孤身一人外加一匹雪狼罷了。
四周的士兵都拉圓了弓箭,就連史蒂夫上尉的臉色也陰晴不定。他靠近了幾步,試圖走到齊朗的身邊。想要加入這場決戰當中。防止宗浩之王在盧曼帝國的軍事行動中受傷,也是他本次行動最重要的任務之一,而如果在戰事已經結束的情況下又發生了意外,他實在是擔待不起。
「放心。史蒂夫上尉。」齊朗向他擺了擺手,「我可以確定,少校先生傷害不了我,那根本不是他的意願。」
齊朗抽出了手中的榮譽之劍,那銀白色的劍體正閃動著聖潔的光輝。齊朗有些想通了。一定是那樣的,安迪自認自己的靈魂受到了污染,因而想要以聖劍的光芒來清洗自己的靈魂——他並非在開玩笑,而真心實意地想要追求死亡這個解月兌!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少校,但我想說的是,那根本是不必要的。」齊朗沉聲說,「而且我也不會滿足你,我絕對不會滿足你!」
「那是很必要的。」少校淡淡地笑著,「我無時不刻都在盼望著那一瞬間的到來,已經很久了,自從我遺忘掉自己的名字,我就一直盼望著。除了那樣,我將永遠無法解月兌。」
多迪姆這時露出了威脅的牙齒,在一旁咆哮了一聲,像是在提醒著安迪,不要再說些無意義的話,該是時候動真格的了。
如多迪姆所願,少校沖了起來,手里揮動著長劍︰「我不會手下留情的,我希望你也一樣!」
他出招了,烈風斷海!
那一劍齊朗見識過,那是堪比奎爾的怒雷狂飆的一劍,就好像同時揮出幾十劍、上百劍,劍氣切割著空氣,發出刷刷的響動。那一劍可以將數噸重的巨石切成碎塊,就在尼威山的那條險徑上,齊朗見識過當時的多迪姆上尉施展過這一招,而他在出劍時所要保護的對象,並非是躲在馬車里的威廉少校,而是齊朗這個無名小卒。
齊朗可以接下這一劍,只需要拿出一半的力量,完全可以將少校的攻勢盡數擊回。但他並沒有,因為他根本下不了手。
身形一縱,齊朗遠遠地跳了開。他的額角已經見汗了。
少校並沒有體恤齊朗內心中的天人交戰,仍然固執地沖殺著,腳步極快。而他的速度齊朗也是見識過的,就在希克堡前的那片平原上,當時的多迪姆上尉墜在了後面,和維格內什那個強悍的對手拼命周旋,並最終拎著那個已經快要支撐不住的齊朗沖過了邊境線。
齊朗無計可施,面對這樣的敵手,他第一次發揮自己竟然會心生畏懼的,因為他怕極了那個結果——用聖劍刺穿他的身體!
「你還在猶豫著什麼?」終于,安迪一臉悲憤地站定了腳步,「難道說,我這樣卑賤的出身,不值得你這位高貴的王使出全力嗎?」
「你對我說過的,」齊朗也站了下來,嘴角蠕動著,仿佛必須用盡全力才有可能說出一句話來︰「曾經的多迪姆中尉對我說過,出身並不會妨害到你的偉大。」
安迪恢復了笑容︰「沒錯,出身並不會妨害到你的偉大。你做到了,可惜我已經做不到了。」
他回過頭望向了那匹雪狼,一臉神傷的表情。雪狼低沉地嗚咽了起來,似乎他也是有感情的,而他現在正在為他宿命的伙伴感到悲傷。
齊朗注意到多迪姆眼中血紅的顏色正在消退。
那應該是個良好的跡象,如果他變得像伊格魯一樣,擁有一雙淡藍色的眼珠,那會不會說明他也有可能擺月兌他原本的身份,不再背負著惡魔使者的惡名?
然而齊朗的判斷是錯誤的。伊格魯的示警聲在旁邊響了起來︰「小心他的邪術!」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齊朗突然覺得自己的手臂失去了控制,聖劍竟然被舉了起來,平舉在胸前,像是在向安迪發起挑戰。
安迪真正地笑了,他飛一樣的沖了過來,迎著劍鋒,張開懷抱,猛撲上來!
「不,不要!」齊朗奮力地想要掙月兌那奇異力量的控制,但他發覺那種力量竟然強大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做不到,至少在短期內,那是無法掙月兌的!
同時伊格魯似乎也在進行著相似的努力,因為齊朗在驚慌地瞥過去一眼時,竟然發現伊格魯的眼楮也泛起了紅光!但他也沒能成功,留給他的時間實在是太過短暫了。
安迪到了!
他的胸膛到了,迎著聖劍的光芒,仿佛正在接受洗禮。
「喀!」
在周圍士兵的驚呼聲中,聖劍刺透了他那瘦弱的身體!
鮮血,順著安迪的嘴角流了下來。
看來他還是說了個謊——他的血液並沒有流干,估計他的眼淚也是一樣的。
謝謝你,我親如兄弟的士兵。」安迪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你切斷了多迪姆和我的聯系,他自由了,我也自由了。從現在開始,他將奔向屬于他的自由,而我也將得到最終的解月兌……」
安迪倒了下來,在那一瞬間,他身上原本已經被醫治好的傷情全數找了上來,那使得他變成了一個血人。
但有一樣卻被治愈了——他的嗓音。沙啞已經遠離,他的聲音仍然是那樣親切。
齊朗的自由也找了回來。其實他的身體已經可以行動了,但心頭的寒意仿佛將他凍僵了。
「多迪姆……」他痛苦地托住了少校的肩膀,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叫我安迪……」安迪微笑著,呼吸越來越微弱︰「這真是個好結局,對安迪?安德森來說,再沒有什麼結局比這更好了。」
「這不好,這不是個好的結局!」齊朗大嚷著,眼淚連成串地滴落下來,灑在安迪那白紙一樣的臉上。
「我騙了你,我很抱歉……」安迪吐出了最後的氣息,聲音微弱,但卻令人安心,「朱來先生安然無恙,他只是替我完成一個心願……去了很遠的地方,但我向你保證,要不了多久,他會回去找你的……」
「嗚——」
一聲淒厲的長嗥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了過來,而那匹名叫多迪姆的雪狼,已經消失在了空氣中。
雪狼峽谷的霧氣仿佛彌漫了過來,將一切吞沒——四周哀傷的士兵、那滿是怨念的奴隸營、以及過去的仇恨,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個痛苦的王者摟著一個可憐的孩子,和一匹茫然的雪狼……
(第七卷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