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意料之外
冷離在那屋頂上掀了一塊瓦偷偷觀察著屋內的動靜,听得這幫人的商議才明白,原來他們都是匈奴女真部落的人,女真也是匈奴王室的一個分支,覬覦汗王的王位已久,加之不滿汗王對延國的態度,因此積怨已久。
部落的首領派了這些人裝作普通居住在京城的匈奴人潛伏已久,一直想要一箭雙雕,終于,他們發現了青麥蠱,讓西山人培養後想要用蠱毒來害死延國的王公貴族,讓延國與匈奴大汗的和平約定崩潰,屆時延國與匈奴必定有一場惡戰。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等到延國與匈奴打到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們再來漁翁得利。
這些人在京中潛伏多年,女真亦是謀劃了多年,他們雖然是普通的販夫走卒,但是個人的職業都能探听到不同的消息。
「這些年我們小心翼翼,梁幫辦功不可沒。」趙壯看起來顯然是領頭人,但是他對梁幫辦依然十分恭敬,「梁幫辦十余年來在京城的普通百姓中奔走,多了解了京城的風土人情,為我們今後統治此地提供了詳實的資料。」
雖然這些人是延國的敵人,但是听了這番話冷離心中還是不由暗暗敬佩,他們未雨綢繆,尚未上位便已經開始搜集京城的不同風土人情的資料,以備後患,從某些方面來說,當前的匈奴大汗確實沒有他們細心周翔。
「不敢當。」梁幫辦精神矍鑠,「我的命是首領救回來的,自然是要為首領鞍前馬後,雖不能在戰場上為部落掙得疆土,但是這些後方的事情還是可以做的。」
梁幫辦是個老滑頭,生性狡猾,城府極深,他能大隱于市做這尋常工作,一邊還能為部落提供幫助。
「馮儒亦是辛苦,你原本可以入宮做一個官醫,卻成了江湖郎中在京城游歷。」趙壯又夸贊了一番馮儒,「你掌握了京城所有醫館和藥鋪的資料,又能切斷他們的藥材來源,等戰爭起來,輕易切斷延國京城的醫藥輕而易舉。」
冷離听後心驚肉跳,這招真是毒辣,戰爭時期人人自危,如果有難民從各地涌來京城,京城的醫館必然是要崩潰的,這個時候再停止藥材的供應,等于要了民眾的性命。屆時若是有歹人蓄意挑動百姓謀反,京城必然危機四伏。
馮儒亦是謙虛道︰「都不若您辛苦,原本是首領手下的將軍,卻來這京城做一個屠戶,整日與那些畜生交道。」
「哈哈哈。」趙壯卻是大笑,「我與畜生交道才是最簡單的,不過這些年我供應多家王孫貴族的後廚房,對于他們的內力門道是模得清清楚楚,只要我想,在豬肉中加料都不會有人懷疑,只待事情需要,我必然能夠一擊得中!」
冷離真是忍不住要沖進房間擒了這些人,這幫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大肆談論著如何來毀滅延國。
冷離前世也在赫連塵的授意下做過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當時的她被愛蒙蔽心智,官府各處通緝她,謀害、叛國、通敵,這些罪狀她都有。她擋在了赫連塵的前面做盾牌,忍受著暗無天日的日子,現在想來真是可悲。
赫連塵對她如此,對這個國家亦是如此,他的心中只有自我並無其他,他能勾結苗人來讓邊境的民眾受無妄之災,能偷竊自己國家邊境琴行的東西事後還假惺惺裝好人,只是這些事情他身居幕後都不顯露自己,人人都以為三王爺是最出眾的皇子,他做的了貴人卻讓她來背黑鍋。
現在想來,一個用盡齷齪手段的皇子若真是做了皇帝,對延國百姓來說其實是一場災難。
赫連塵享受的不過是坐擁江山後無上的虛榮心,而全無治國平天下的理想。
但是赫連軒不一樣,他多次表示想幫父皇分憂,而在平瘟疫的時候也是為了苦難的災民寢食難安,他才是真正心懷天下的人,亦是冷離如今心甘情願輔佐的人。
她對赫連塵的恨意又更深一層,以前是為了自己的私仇,如今卻是通過這些匈奴人的對比,看到了赫連塵之前不為她所注意的另外丑惡一面。
青樓外面忽然有了動靜,冷離起身望去,只見一隊官兵舉著火把直奔這條巷子而來,她心里明白,定然是冷紹調來的軍力到了。
而房內的人顯然也感覺到了外界的異動。
「不好,分頭撤!」趙壯一身令下,率先沖出了門,十多個人分著不同方向四散而去。
冷離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認準了趙壯逃離的方向便試著輕功追了過去,而讓于乾豐盯著梁幫辦而去,畢竟他年紀大了,行動沒有年輕人利索,于乾豐應當不會有阻攔。
冷離最擅長的是毒藥與醫術,武功雖然也很好,但是輕功卻不是卓絕的,她追了一會兒便覺得吃力,那趙壯人高馬大,一溜煙就能甩出自己很遠。她盡力提氣追逐,卻總是差那麼多,這距離連自己最擅長的毒藥都使不上,心中不免幾分焦躁。
忽然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夜幕中出現,他的身形靈動,速度極快,腳下輕點便越過好幾個房頂,直奔趙壯而去。
是卿儒!
冷離心中一喜,這卿儒雖然是她百般不想要搭上關系的人,但是此時他出手相助還真是及時雨。
說也奇怪,每次她遇到困難的時候,卿儒總會及時出現,在東海查案的時候便是他的幫助下順利破案的,而今次的追捕冷離力不從心,她直覺自己體力耗盡之後必然追不上趙壯,而正在緊張之時卿儒卻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現了。
卿儒的輕功顯然要高出冷離和趙壯許多,他身體輕盈,輕巧便追上了趙壯,還笑道︰「趙屠夫,听說您的刀法不錯,沒想到這腳下功夫也是了得。」
趙壯心中急躁,見一個男人已經追上了自己,從腰中模出一把飛刀直直扔向卿儒的面門。
卿儒頭微微一側便避開了這飛刀,還是並排跑著笑︰「趙屠夫這飛刀的力道真是不錯,怕是每日殺豬練出來的吧。嘖嘖,這般臥薪嘗膽,不知道這十年磨一劍的蠱毒是藏在了什麼貢品中。」
趙壯听卿儒這般說話,心下知道他們的計劃已然敗露,更加氣急敗壞,只是自己的輕功不能如甩掉冷離一樣甩開卿儒,只得又甩出好幾把飛刀,但是都被卿儒輕松躲過。
冷離在後面追的也是心中焦躁,這個卿儒都這麼緊要關頭了還要開玩笑。
「卿儒,別那麼多話,直接擒了他便是!」冷離終于忍不住在後面大喊。
趙壯忽然醒悟過來,這個卿儒明明可以現在便擒獲自己,卻偏要貓捉耗子一般戲耍自己,無非就是想讓他們兩個人憑借出色腳力離後面那個小娘子遠一點,也就是說,他在擔心後面那個女人。對付一個人總要比對付兩個人強,趙壯想也不想向後便甩出了飛刀。
冷離話音剛落,不妨忽然前方飛來一把飛刀,她追的緊急被漸漸落下,正在奮力想要追趕,這飛刀來的突然又迅速,擦過了她的肩膀,她覺得肩膀一痛,頓時有雪潤濕了肩膀上的衣服,再低頭側看去,肩膀上被割開了一道口子。
還沒等冷離回過神來,又是幾把飛刀飛來,她盡力躲閃卻是都劃傷了自己的身子。
冷離覺得身上吃痛只得慢下了腳步,卿儒見冷離受傷已經暴怒,再見她停了腳步心下擔心不已。
而忽然四圍顯出幾個人影,都是黑色裝扮,直奔趙壯而去。
那些人的武功亦是不俗,個個佩劍齊齊刺向趙壯,趙壯大驚,忽然出來這麼多武功高強的黑衣人,他招架不了。
一劍直奔趙壯的脖頸而去,趙壯連忙側身躲閃,卻又是另外一人一劍刺來,他躲閃得了一次躲閃得了兩次,決然是躲閃不了第三個人。
最終他被逼得從屋頂上下落到了地面,而卿儒上前直接點住了他的穴道,趙壯頓時動彈不得。
「便說說你的計劃吧。」卿儒依然是白衣勝雪,露著自己招牌式的笑容,似乎一切事情都是那麼簡單。
「呸,卑鄙,延國人最是狡猾。」趙壯對著地上啐了一口。
「我們狡猾?我們卑鄙?」卿儒終于收起了自己的笑臉,「你們女真部落的人才是卑鄙,若是想要土地便光明正大宣戰,我們延國的將士何曾畏懼過戰爭。偏偏你們卻要玩陰的,還要害自己的大汗背黑鍋,依我看,你們比我們卑鄙多了!」
卿儒字字句句落地有聲,這幫匈奴人,得了便宜還要賣乖,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美事,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居然讓他們在東海發現了蠱毒的行跡,趁勝追擊一路回到了京城。
忽然,趙壯冷笑,進而臉色一僵,從口中吐出鮮血。
剛剛趕到的冷離心下一涼︰「不好,他怕是已經服毒自盡了!」
再去探趙壯的鼻息,果然是已經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