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今生續前緣 第四章 生死別離卻再重聚

作者 ︰ 蒼森之木

秋已末,晨露朝寒,轉眼間奇玉已經做了五個月的傅姍然,雖然無法讓自己承認是另一個人,始終覺得這像一場夢,一個極不現實的夢,但對于傅將軍夫婦的恩寵,奇玉不願破壞這一切,私念中自己似乎也確實無法拒絕這些呵護。寒冬由一場大雪拉開序幕,傅祈浩回京的喜訊幾個月前就傳遍了廣臨城。傅將軍是當朝重用的護疆大將,傅祈浩更是年青有為,二十出頭就跟隨父親駐守邊防,後又因父親年邁回京,一肩扛起護疆的重任,屢次得到皇上的肯定。寒冬臘月的一天,天氣晴朗,駐邊返京的隊伍早早的便在城門外等候了,只等著皇上的最後一道口喻便可進城,太陽初升,宮里出來的宦官急速揚鞭穿過繁華的街道,馬蹄聲響徹城樓,馬聲嘶鳴,宦官著手宣讀口喻︰「奉皇上口喻,宣護疆正旗傅祈浩,左正旗李斯,右正旗黃宇進宮見駕,其余卒士進城內練兵繹場,等候封賞,欽此!」堅硬而沉重的城門隨著笨重的聲響,向這些披巾帶甲的戰士敞開,高頭大馬上傅祈浩威武不凡,銀制的鎧甲緊緊貼在強壯的身軀,右手緊握腰中的配劍,左右副將各持一把長矛,身著堅硬的鎧甲,隨著隊伍的入城,街道兩旁也涌擠著人群,他們是來迎接這些保衛他們領土,讓他們可以安亨太平的親人。傅俯的家丁早早的一拔接一拔的在街道與俯內川梭,他們要將這些過程一一的稟報傅夫人,傅將軍天不亮就和平常一樣上早朝去了。皇上對傅祈浩的歸來是一種無奈,傅家到傅祈浩這里已經是三代護疆大臣,此番若不讓他回京,恐日久結私圖謀不軌,若回京不歸邊疆,傅家在京名望之高,軍中將令威望之高,又恐是皇城一大威脅。三思之下皇上準了他回京省親之事,只想借此之時削弱傅家的勢力。傅祈浩及左右副將,在皇宮外卸甲配劍,後等傳進殿面聖,此時早有傅俯的家丁在宮門外守候,見到少爺趕忙上前行禮,傅祈浩向他們詢問︰「家中可好?」「夫人叫少爺仔細面聖就是,家中一切皆好!」家丁報完信便回俯上報,傅祈浩及左右副將傳進大殿中,皇上對他們一番嘉獎後,後命至偏殿休息,退朝之後便與諸將軍細細討論了一番邊疆之事,皇上又命備了宴席為他們接風,酒過後已快入夜,便命他們回俯休息,傅祈浩與父親一同出了宮,騎馬回了傅俯。待他們剛下馬早有家丁備了邊炮, 哩叭啦一陣後傅夫人攜著傅姍然迎出了大門,看見久未見面的兒子,一身絨裝,俊俏的臉上滿是邊疆寒風吹裂的痕跡,不免傷感又興喜,立即跑上前去抱著兒子痛哭了番,祈浩極力的安慰著母親︰「孩兒沒事,母親放心!今日得到龍恩可以回俯探望,孩兒請母親原諒,不能在家庇護家人,不能照顧二老,已是孩兒的不孝,母親不要再難過了。」听了兒子的話,傅夫人急忙抹去眼淚,笑著道︰「為娘的競忘記了,你本是保家衛國,娘親很是安慰了。」祈浩笑笑緊緊的抱著母親,抬頭看見傅姍然驚訝的看著他,雖然幾年不見了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但那張小臉他依然記得,只是現在她的那眼神是驚訝,是喜悅,是陌生的,他放開母親走至妹妹面前,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怎麼看到我嚇到了麼?」他的笑因為姍然流出的淚而僵住了,她那張精致的臉上掛著瑩瑩的淚珠,顯得那麼柔和,那麼讓人心疼,他從來不知道傅姍然會有這樣的表情,正要說些什麼,只見她伸出雙手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樣一步步走向他,淚水不斷滑落,喉嚨里本是呼喊的卻因為哽咽只能一字一字的說出來︰「哥…。哥……哥哥」他急忙擁她入懷,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看見她這般,心中的某個角落被觸動,任奇玉怎麼也沒想到,正擁著她的傅祈浩,競然和死去的奇山哥哥長得一模一樣,她以為這是夢,又是一次幻覺,可是這次他沒有再消逝,背上有他輕輕的撫模,「丫頭,不要哭了,你這還是我們家的傅姍然麼?」他被她的言行舉止震住了,不敢相信這就是他那個調皮得勝過男孩兒的妹妹。他似乎覺得說什麼都沒有用,她的手緊緊的抓住他的鎧甲,他覺得那銀制的鎧甲快要割出她手上的血來,但她依然緊緊的抓住像是怕他突然抽身離去一樣。

傅夫人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宴,飯桌上一家四口難得的團聚了,此時奇玉覺得自己真的是他們家的一員,那種感覺是祈浩帶給她的,她看著他那麼熟悉的臉龐,真的是那個疼愛她的哥哥又回到她的身邊了,喜極的淚水總是不自然的從她眼里流出,此時祈浩覺得她真的不再是以前那個姍然了。傅夫人告訴他姍然墜樓的事,從母親的訴說中,他感覺到了自責,又覺得是慶幸。這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孩兒不是他們一直期盼的麼?母親總是愛把兒時的事拿出來扯家常,父親只是悶著頭笑,祈浩似乎也很享受這種家庭的溫暖,畢競邊疆的艱寒歲月總是清苦的。而傅姍然,她也總是悶著頭吃飯,不時的抬頭看看哥哥,看看傅夫人,看看傅將軍,這是多麼溫馨的一家呀,這是奇玉重未奢望過的快樂,此時它競悄然來到。晚飯後,祈浩隨父親去了書房,奇玉知道他雖然長得和奇山一模一樣,但是他不是奇山,他是一個自己熟悉卻又陌生的人。

「文姨,傅祈浩正是我的奇山哥哥,哦,不!應該說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真的一模一樣!」奇玉迫不及待的要告訴文姨,因為只有她才會了解她為何那麼激動。看見她臉上的笑文姨似乎更能理解她對她哥哥的感情。

「或許這也是你們的感情感動了老天爺,看來並不是什麼事情都那麼的糟糕。」文姨用難得的幽默語氣,這使奇玉感覺更加高興,原來真的是那樣,老天爺關上了一扇門,一定又會為你開啟一扇窗。

「傅夫人終日思念著他,如今可算是團圓了,老天爺是保佑好心人的。」文姨對傅夫人的救命之恩看得相當的重,也為此她甘願在傅家為奴。

「是的,親人能再重逢這是何其可幸之事」說到此奇玉不免又擔心起文姨來,文姨輕撫她的手︰「不要為我想那麼多,開心就好,其實我早就習慣于這樣的生活,對于我來說能回去,不一定會是好事,所以我只希望老天爺保佑我的孩子。」

「會的,她一定是平安健康的!」奇玉笑著說

「那麼你呢?你願意這樣快樂下去麼?那個世界沒有什麼讓你留戀的了,這里或許你可以重新開始,做真正的傅姍然。」文姨說的很對,她應該可以重新開始只是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做好他們希望的那個傅姍然。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他們希望的那個傅姍然,文姨,我的過去是連著哥哥的,我抹不去那些記憶,那是我的生命,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忘掉自己是奇玉。」

「傻孩子,沒有人要你忘記過去,那是屬于你的,沒有人能拿得去,只是不要讓過去阻擋了你的幸福,你可以做傅姍然呀,也可以做任奇玉,知道嗎?」奇玉看看文姨心里卻不斷的問自己我可以嗎?

雪一場接一場的下著,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祈浩回俯三天,他總想跟姍然說說話,可總是因為一些鎖碎的事給耽誤碼了,那個午後,他來到姍然居住的後院,遠遠的看見她坐在窗台下,認認真真的練著毛筆字,這是他從前總要要求她做的,還記得那時的她總是不領他的好意,任性的將筆墨都扔了出去。

「何時開始這麼用功了?」听得聲音,姍然抬起頭正看見哥哥溫和的走了進來,看見她寫的字便拿起來細細的看了番,眼神中流露出一種稱贊,

「因為寫得不好,所以就想多練練了」

「你的傷可好了麼?听母親說著實嚇了一跳。」他在廳中的桌前坐下,

「已經沒事了,只是娘擔心了不少。」她放下筆,移步至門邊,扶門看見外面的飄雪。

「你自受傷醒來之後性情大變,父母大人著實有些擔憂,但見你今日這般溫和儒雅,已叫他們歡喜了,無須再自責,看你總有些瘦弱了,總該保養好自己的身體才是。」這久違的安慰,是哥哥曾允諾給她的,從小到大不管什麼事他總是處處寬心于她。

「曾經的我,定是個不可教養的女子,縱然這般,卻依然得你們的庇護,著實該改一改了。」她無法向親愛的哥哥解釋她並不是傅姍然,或許她從現在開始可以做一回傅姍然,心中此般想法連自己也莫名的輕笑了一下。

「哥哥可好麼,邊疆生活艱苦,常年戰亂,哥哥……」想到這些心下不免難過,祈浩似看出了她的擔憂,

「不必為我掛心,邊疆雖然清苦些,但總是異域之地,吃喝總不愁的,那里居住的異簇人,性情也算溫和,友善。」姍然知道哥哥是在安慰她,哥哥駐守的是西南邊界,那里居住的多是異性種簇,以盅毒為主的苗簇,以生食為主的回簇,俗話說窮山惡水出刁名,那些異性種簇常常會因為擴大自己的領土而起沖突,哥哥管轄著這些人,怎會不凶險。

「異簇人與我們漢人有很多文化習俗上的差異,尤其是信仰,他們多以薩蠻神和山神為主,這些是他們不容許任何人任何事侵犯的。且異簇人民風比較粗獷,凡事公平公正便能服從。」祈浩听到從姍然口里出來的話,顯然有些震驚。

「你何時了解這些?」

「閑著之時多翻了一些書罷了。」

「這樣也好,母親自小不讓你多看書,怕你總鑽那些牛角尖,想來也並不全是,如今能說出書中的道理,你果然再不是從前的姍然了。」祈浩笑笑道

「母親!我們的娘,她應該是飽讀詩書的。」奇玉總覺得傅夫人有一種清新優雅,有時候甚至會覺得她好像是從書里走出來的,那些描述母親如何慈愛,如何體貼的書里。

「母親並沒有讀過什麼書,母親是個至愛的人。」祈浩說著,榔外一家丁匆匆趕進來,「少爺,老爺從宮里派人回來傳話,皇上明日將去半山圍場狩獵,點了少爺護駕,老爺讓少爺早早的準備一下。」祈浩揮手打發了下人,轉過身來,奇玉見他眉頭緊鎖,「哥哥覺得有何不妥?」「眼下正置寒歲年末,本是皇家屯兵養氣之季,皇上此時下旨狩獵必然不單是為了狩獵的。」祈浩轉過身跨出房外,又回頭對依門而立的姍然道︰「此番回俯不知何又將復命離家,二老已處花甲,為兄的卻不能侍奉左右,日後唯你還可依靠一些。」怕姍然傷感,祈浩上前伸手攬過她的肩

「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傅姍然,一定是個值得哥哥托付的人!」他咧開嘴笑笑,奇玉也溫柔的一笑。看著他轉身離去,一種落莫愁暢涌上心頭,奇玉明白伴君如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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