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縱馬揚沙
二人共乘一騎離開清潭之後,向東北方向疾行了十幾里路程,很快便來到這大漠高聳威嚴的鐵鏡關前,整個關城高大無比約有八名大明守軍守在關口,城樓上更是有數十名大明軍士守崗而立,軍威震天。
耶律戒蕭和鐘離容若兩人從關口徐徐進入關內,一派截然不同的繁華景象立時展現在二人眼前。放眼望去,方圓幾十里盡皆是接連成片的一幢幢圓形弧頂的土堡閣樓建築,完全一派異域風情的景色。關中城區雖不是很大,但街道上百貨商鋪、客棧酒館卻是一應俱全,還有數不清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零時攤點琳瑯滿目,確是叫人有些應接不暇。
雖然地處塞外邊關,但在大明駐軍的嚴防駐守下,戰火從未綿延至此的城中關內,邊民生活確是平盛繁華,來往行人客商個個衣著講究,長衫巾帽大都如此,但無論是做工還是款式都表現出邊關這里的西域格調,大漠風情。
跟在耶律戒蕭後面穿梭于來往人群客商之間的鐘離容若,首次離宮,而且還來到這麼遠的地方,自然是對這里的一切都有一種好奇的心情,一路上幾乎在每個攤位前都要逗留片刻,因為這些不知名的異域器物實在是太吸引人了。
而反觀走在前面的耶律戒蕭對一路這些有趣新鮮的客商攤位卻好像沒有絲毫的興趣,相反他的目光卻停留在城區中心的「鐵鏡關驛站」上遲遲沒有離開,因為他心里比誰都清楚,宋問天當日命他去太傅府搶奪莫天機手里御賜寶盒中的傳國玉璽就必定和藏匿在塞外大漠多年被當今皇上明成祖朱棣奪去皇位一直伺機復國的建文余黨那幫謀逆的舊臣叛軍有著莫大的關聯,而要尋得他們與朝中奸佞相互勾結的蛛絲馬跡,就必須從朝廷在塞外大漠所設的信息交集中心——鐵鏡關驛站下手!
可驛站內外官軍眾多,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查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並非易事。想到此處,一籌莫展的耶律戒蕭突然看到身旁正到處看這看那的鐘離容若登時便計上心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開口道︰「別看這些了,我帶你去買衣服。」
鐘離容若听後不由地一愣「自己不會是听錯了吧,這個錦衣衛的大木頭居然也懂得女孩子的心思,不會是又有什麼陰謀吧?」可轉念又一想︰「反正自己現在也是被他挾持來的,身上也沒錢,他要願意倒也不是件壞事。」想到這,鐘離容若也沒再顧慮許多,轉身便跟著耶律戒蕭往前面不遠處的一家西域服飾店走去。
「呦,您瞧這位小姐可真是天仙下凡啊,再加上本店的這套‘流雲衫’那就是天上的仙女兒也比您不過啊。」服飾店的老板看著換好衣服的鐘離容若可謂是一個勁兒地贊不絕口。銅鏡前的鐘離容若轉了幾圈後,又把目光投向了身旁的耶律戒蕭。
「好看,再試試那件。」耶律戒蕭溫溫一笑,卻伸手又指了指店牆上掛著的一套攜斗笠的黑紫色錦袍玉衣,對老板說道。
「這位客官可真有眼光,這是本店新進的款式,上好的紫蠶匹錦緞織成,名曰‘斷夜捻金服’攜斗笠,帶面紗,對您二位這樣的江湖俠侶那在合適不過了。」一看耶律戒蕭相中了這套,店鋪老板的話鋒瞬時間便又轉了一個邊。
「我覺得這套更好看」耶律戒蕭看著鏡子里的穿上這一身‘斷夜捻金服’後更顯窈窕倩影的鐘離容若,稱贊了一句,隨即又轉言道︰「我要你幫我做件事。」
「什麼事?」一邊照著鏡子說道鐘離容若淡淡地問道。
「你去前面的鐵鏡關驛站,找一個叫魏乘風的人,要是他們問你是誰,你就把這封信交給他們。」說著耶律戒蕭從懷中掏出一封沒有落款的書信,交到了鐘離容若的手上。
「那我一個女兒家進官府的驛站,會不會」鐘離容若話到一半,卻被耶律戒蕭伸手擋了回去,接著他取過身旁那斷夜捻金服上所配的黑紗斗笠輕輕戴在鐘離容若的頭上,款款道︰「這樣就沒問題了。我還有事要辦,辦完來接你!」
「恩。」鐘離容若爽快的答應了。
鐵鏡關驛站內,十幾名官役來來回回搬運著各方驛站轉運往來的東西信件和雜物,忙得不亦樂乎,也沒有注意穿著那身黑紫色‘斷夜捻金服’帶著斗笠面紗一路走進來的鐘離容若,直至她走入了驛站內廳守門的兩名士卒官役才向她問道︰「站住,你是干什麼的?」
「找你們管事的來跟我說話!」鐘離容若見那兩名守門的官役沒有認出自己是女兒之身,覺得還蠻好玩的,于是當下便故意沉聲對那兩個官役訓斥道。
「誰找我,還不帶進來。」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直從廳內傳來。鐘離容若聞言進入驛站廳內後,只見一名身材魁偉一身場袍官服,劍眉虎目的中年漢子直盯著不明來意她,開口問道︰「看閣下像是江湖中人,在下邊城‘險道神’蕭弈,便是這里管事的,敢問來我鐵鏡關驛站,有何貴干?」
鐘離容若入移花宮後,本就對江湖上的武林人士知之甚少,對方雖自報了姓名,可在她眼里也可說是基本無用了,于是她也沒多想,依舊按耶律戒蕭先前教他的,繼續道︰「我是來找一個叫魏乘風的人!」
「你是誰?」蕭弈一听此人要找現今剛剛上任的錦衣衛魏大人,急忙追問道。同時,廳內所有人也全都一怔,放下了手中的活,把目光全都移到了她的身上。
鐘離容若沒有回答,依舊按照耶律戒蕭告訴他的方法從身上掏出了那封沒有落款的信封,交到了驛站主事那「險道神」蕭弈的手上。蕭弈打開信封一看,渾身不禁一怔,雙手一抖將手中的信件掉到了地上,也顧不得撿,只大聲喊道︰「所有人听命,把把他給我圍起來!」
蕭弈一聲令下之後,廳內廳外幾乎整個驛站所有的官差驛卒全都涌入廳中,幾十名驛卒拔刀而向,登時將鐘離容若圍了個水泄不通。而此時還不知何故的她,直朝那掉在地上的信件定楮一看,才發現上面根本不是什麼書信,只草草寫著四個大字——「我是青龍!」
而此刻真正的青龍耶律戒蕭,早已伏于驛站屋頂,見廳內的鐘離容若用自己的名號成功吸引了驛站所有驛卒之後,翻身從屋頂的天窗便躍入了驛站室內。憑借著錦衣衛多年搜查經驗功底的他,很快便找到了鐵鏡關驛站的書信密函寄納存放處,一掌震開關鎖的鐵閘之後,不消片刻便找到了那封重要的密函,封面上面寫著「邊塞都尉-前任內閣輔臣兼大將軍‘五方雷王’-古丁爆戰親啟!」
耶律戒蕭打開一看,信內寫道︰「朝中東廠主事宋問天仙逝,如今東、西廠皆由百里督主執掌,故宋督主先前與古丁都尉約定塞外三郡分封之事亦由百里督主接管,一切計劃不變,只要古丁都尉照舊于本月十七日將白銀五十萬兩按期送到,三郡自當奉上。」
「原來宋問天不在了,現在百里朔溪又想接著他的路子繼續出賣三郡!」耶律戒蕭掐指一算,不禁嘆道︰「本月十七日,今天!」
就在耶律戒蕭找到密函的同時,此刻驛站廳中,正北方向驛桌前的蕭弈,看著手下驛卒幾十人的聲勢將這自稱青龍的人團團圍住後,雖還有些顧忌,但為了以壯聲威依舊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自信的說道:「耶律青龍,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
此刻已然手足無措,完全搞不清狀況的鐘離容若,被他這麼一問,竟倏然想起了上次在水潭邊,耶律戒蕭和自己談心的情景,于是當下便沉聲朝蕭弈回敬道;「錦衣衛,本來就是,一條有進無退的路。」
「額?」蕭弈被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搞得也有點模不著頭腦,連忙繼續追問道︰「快說,到底找魏大人有什麼事?」
「哼,我們錦衣衛做事從來不問何因,只問時間-地點-何人。」鐘離容若見他們被自己說得都有點不知所以然了,當下只覺得又刺激又好玩,于是學著耶律戒蕭的口氣又接著說道。
驛桌前的蕭弈問了半天什麼也沒問出來,氣得「啪」的一拍桌子,大喝道︰「青龍,你還想在我的驛站為所欲為麼!」
鐘離容若見他朝自己吹胡子瞪眼,朝前連跨幾步,來到驛桌旁的蕭弈面前,「啪」的往桌子上猛拍了一聲,看著他那鬢角溢出的虛汗繼續嚇唬道︰「完成任務!是我作為錦衣衛唯一的尊嚴!」
「把他抓起來!」被她這猛然一嚇的蕭弈,不禁後退了幾步,連忙對手下眾驛卒命令道。眾人頓時合圍而上,情急之下鐘離容若伸手在空中胡亂的比劃了幾下,剛剛圍上的眾人竟是十分懼怕她一般,又集體退開了許多,她又試著比劃了幾下,這些驛卒的合圍圈又擴大了不少,正玩得盡興是她還想再戲弄戲弄這群蠢蛋的時候,忽聞後方是驛站總管「險道神」蕭弈大吼一聲︰「啊!一群廢物,給老子滾開!」話語間,只見那蕭弈飛身躍過眾驛卒的頭頂,手中提著一把幾十斤的精鋼大刀,一招失魂刀法——「魂牽夢縈」,徑直向鐘離容若劈來。
「啊!!!」知道自己玩過頭的鐘離容若大叫一聲,掉頭便推開兩名驛卒,朝人堆的縫隙間竄去。
「怎麼會是個女的?」招行半式的蕭弈,和在場所有驛卒听她這一聲女兒家的呼喊,均是一愣,竟讓她成功竄了出去,突破眾人包圍。此時醒悟過來的蕭弈,連忙對手下厲聲道︰「別讓她跑嘍,快給老子追!」
幾十名驛卒連忙跟著老大蕭弈,向剛跑出廳外的鐘離容若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