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語逃走似的從陽台上跑回了房間,心里有些懊惱。他剛剛那句說要追求自己的話,明明是開玩笑,她怎麼就看不出來還當真了呢?為什麼還是不能看清他呢?
夜漸漸地深了,淺語在床上翻了好幾次身才慢慢地睡了過去。
斗轉星移,天空慢慢地褪去黑色,顯露出幾分白色來,淺語正迷迷糊糊地睡著,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誰大半夜的不睡覺來打擾自己?
淺語怒氣沖沖地踢啦著拖鞋去開門,連眼楮都不睜就吼道,「大半夜的,有事嗎?」
身著一身深藍色家居服的龍御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亂糟糟的頭發,稍顯蒼白的臉色,濃濃的黑眼圈,緊閉的明顯沒睡醒的眼楮,慢慢地開口道,「小姐,現在已經是早上4︰55分。」
一听是龍御的聲音,淺語立馬一個機靈清醒了,滿腦子里回蕩的都是幾個大字,「不要再把他的話當真,不要再被他迷惑」…她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說,「那也很早好不好。大早上的,請問龍先生有事嗎?」
「你收拾一下,一會我們去看日出。」
大早上的,起這麼早,就為了看個日出?淺語翻了個白眼,「算了吧,我對日出不感興趣。」作勢就打算把門關上。
龍御伸手一擋,「是陪史密斯先生看日出。你收拾一下,給你五分鐘。」
五分鐘之後,淺語很不情願地收拾完跟著龍御出門了。下樓前,她特意朝大臥室那邊掃了一掃,很成功地收到了一個憤恨的眼神,意料之中。
龍御今天穿了一身銀灰色阿瑪尼西裝,里面是一件純白色的襯衫,打著深藍色條格領帶,穿得很是正式。可見對史密斯先生禮節上的尊重。
淺語則穿了一件淺紫色的連衣裙,樣式簡單,隨意中不失落落大方。
兩輛車,一輛載著史密斯先生,一輛載著龍御和淺語,一路東行,開到了東面的一個山頂上。
太陽還躲在厚重的雲層里沒有出來,山風倒是有點大。
龍御去和史密斯先生聊天了,淺語則瑟瑟發抖地抱著胳膊躲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下有些昏昏欲睡。
但是再強大的瞌睡蟲都阻擋不了山風的強大威力,猛烈而寒冷的山風呼呼地吹著,倒是把她卻吹越清醒,到了最後,渾身所能感受到的只有透骨的冷意。
淺語苦著小臉,覺著真特麼受罪。
龍御依舊站在遠處的一塊石頭上,指著山下的城市全景對著史密斯先生侃侃而談。他們二人倒是不冷,因為他們穿的可都是一層又一層的西裝。
淺語很羨慕他們。
淺語恨不得跑過去把他們的衣服扒下來幾件裹在自己身上。
當然,淺語也只是想想。
到了最後,淺語把自己的身子縮成了一個球,躲在石頭後面感到深深得憂傷。
突然,原本冰冷的身子一暖,淺語呆滯地抬起頭來,看見龍御宛若天神一般站在自己面前,將西裝外套月兌了下來輕輕披在淺語的身上。
「來山上,還穿得這麼少?」他皺著眉頭,伸出手來將她身上的西裝外套裹緊。
「那你剛剛怎麼不告訴我?」淺語瞪了他一眼。
龍御奸詐一笑,「叫你長點教訓。」
「算了,長得夠多了!」淺語冷哼一聲。和他在一起,她分分鐘長教訓。
手下已經安置好了幾個軟椅,龍御拉著淺語走到旁邊坐下,淺語軟綿綿地躺在上面,身上又披著龍御的外套,又開始有些昏昏欲睡。
龍御坐在她旁邊,看她疲倦地閉著眼楮,便不去打擾她,邊壓低了聲音和另一側的史密斯先生交談著,邊等待著日出的時刻。
淺語睡得很是恬靜。
過了不一會,旭日便倏地跳了出來,瞬間,光芒萬丈。
龍御偏過頭去看身側的淺語,橘色的光芒打在她微黑的臉頰上,裹了一層橘色的暖意,她的紅唇微勾,睡得很安然。這般情境,竟讓他隱隱有些熟悉之感。溫暖的感覺,心安的感覺。
史密斯先生興奮地看著閃耀的朝陽,「哦,美麗的東方的太陽!」他偏過臉去,不經意地看見熟睡的淺語,壓低聲音對龍御說,「您夫人看來困壞了呢,那我們早些回去吧!」
龍御微笑著點點頭,然後走到淺語身邊,很自然地彎下腰去,伸出手將她輕輕地抱了起來。她的腰很細,細的好像一用力就會折斷一般。淺語感受著她縴細的身子,突兀的骨頭,竟有些心疼。
他抱著淺語穩穩地走著,幕司打開車門,龍御將淺語輕輕地放在後座。然後自己也弓身坐了進去。他伸出手來,輕輕攬住淺語,將她的頭靠在自己溫暖的肩膀上。她睡得很香,呼吸淺淺的,龍御看著她,有些痴迷之感。
曾幾何時,他的語兒也是這般乖巧地靠著他,對他甜甜的喚著,「阿御,阿御。」曾幾何時,語兒睡覺也是乖乖的,靜靜的,就像一只慵懶的小貓咪。
語兒,你現在在天上過得可好?龍御心底留下一聲疼痛的嘆息。
幕司的車技很好,車開得也就很穩。但畢竟是在走山路,難免會遇到小石頭的磕絆,所以在一次不大不小的搖晃中,淺語醒了。
她睡得很香,感覺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她甚至夢見了五年前的一些事。
她的睫毛微微一動,慢慢地醒來,然後她便意識到自己竟是躺在了龍御的懷里。她微微一掙扎,頭頂便傳來了龍御沉沉的聲音,「醒了?」
「嗯。」淺語揉了揉眼楮。她抬起頭來朝車窗外一看,「我們這是要回去了?」
「嗯。」龍御低聲嗯了一聲。
「那日出呢?」她揚起頭來看他,傻傻地問道。
龍御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早看完了。不過你睡著了。」
「那你怎麼不叫醒我?」淺語美目一瞪。
龍御無辜地聳肩,「你不是說你不想看日出嗎?那還叫你干嘛?」
淺語委屈地癟癟嘴,「那我出來一趟什麼也沒看到,還白白地受了一頓冷,多虧啊!」
龍御薄唇微勾,「那下次來的時候,我們再看。」
淺語抬起眸子來掃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很是認真,不過她長了記性了,她才不信他呢!再說,哪里還有什麼以後,她拿了黑鑽項鏈就會離開,離著他遠遠的。
將史密斯先生送回了酒店之後,龍御和淺語就回了別墅。雖然是一頓折騰,但回到別墅時,也不過才早上八點。
八點,是該吃早飯的時刻。
淺語看見桌子上擺放著兩盤做好的烤肉披薩和煎蛋,就隨意地拉開凳子,端了其中一盤吃了起來。
剛吃了幾口,就听見一個女聲叫了起來,「喂,住手!那是我的早餐!」淺語抬頭,就看見那個假扮自己的女人拿手指指著自己,風一般地跑了過來。
淺語一口將煎蛋吃掉,指著另外一盤還沒動的早餐,道,「這不是還有一盤嗎?」
「那盤是阿御的!」女人拿著一雙眼楮瞪著她,一副恨不得把她當早餐狠狠吃掉的樣子。
淺語一愣,這麼說來,這兩盤一份是龍御的,一份是這個女人的,那哪里有她的飯呢?她好歹也是來暫住的客人,怎麼也要做一份她的飯菜吧?!
她扭過臉去看了一眼吳媽,吳媽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好吧,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淺語指著盤子問,「這早餐是你親自做的?」
女人恨恨地瞪著她。
「好吧。那你是不會數數還是怎麼著?現在家里有三個人,你怎麼就做了兩份?」淺語咂吧咂吧嘴巴,問那個女人。
「哼,你算家里的人嗎?」女人不屑地冷哼一聲。
「算不算的,又不是你說了算。」淺語慢悠悠地叉起一塊披薩來放在嘴里,有滋有味地嚼著,淡淡稱贊道,「唔,味道還行。有做保姆的潛能。」
女人已經有些被她氣炸。
正巧,龍御換好了衣服從樓上下來,他掃了一眼餐桌前正吃得歡快的淺語,又掃了一眼桌上僅剩的一份早餐,朝女人問道,「怎麼,你提前吃了早餐嗎?」
女人可憐楚楚地望著他,「阿御,melinda吃了我專門為你做的早餐。」
龍御瞥了淺語一眼,淺語沒掃他。
那個女人作勢把那盤沒動的早餐推到龍御面前,溫柔似水地說道,「那你吃我的這份吧。我也不餓。」那樣子,好像把早餐給龍御餓著自己是做了多大的犧牲似的。
龍御勾唇一笑,沒有去接她的盤子。而是緩步走到淺語面前,低頭戲謔道,「怎麼,喜歡搶我的飯吃?」
淺語抬起眼皮來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龍御從桌上拿起一個叉子來,從淺語面前的碗里插了一塊披薩,上面剛剛被淺語咬了一口,他優雅地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著,半晌道,「確實兩個人分享比一個人吃好吃。」
說完,又去叉了一塊。淺語沒吃飽,自然不許他再叉,便拿了叉子和他搶。
兩個人搶來搶去,盤子里早已經變得空空如也。
那個女人看著貌似濃情蜜意的兩個人,眼楮里又蓄了一抹汪汪的淚水。
雖然有龍御的搗亂,但淺語吃得還算飽月復,她心滿意足地拿過來餐巾擦了擦嘴巴,從凳子上站起來,準備上樓。
龍御則坐在餐桌旁喝著牛女乃。他剛剛一直讓著她,所以沒搶到幾塊披薩,還餓著呢。
那個假冒淺語的女人看著淺語要上樓,便跟著她一同上了樓梯,在樓梯口輕輕喚住她,她盡量裝得很平靜很和氣,雖然心里早已怒火沖天,「melinda小姐,我們下午一起去購物,好不好?」
淺語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好啊!」
害怕什麼,她倒是想知道接下來這個女人會干些什麼呢。
龍御吃完早餐就去上班了,淺語則躺在床上,一覺睡到了中午。中午,吳媽送來了一些午飯,淺語吃了一些,然後收拾一下,就和那個女人一起出了門。
車是由幕司開得。幕司一路上對那個女人很恭敬和氣,對淺語卻是有點敵意。
「少女乃女乃,您要去哪里?」幕司的聲音恭敬中透著幾分柔和。
「去寶隆購物廣場吧!」女人對幕司的態度卻是有點嫌惡的意思。
淺語一路上沒吱聲,沉默是金。不然,要是說錯了一句話,這個女人和幕司可是一條船上的,萬一一致對向自己,那自己可就完蛋了。
寶隆購物廣場是c市的奢侈品集中地,到了之後,女人拿著一張金卡一陣狂刷,很快幕司手上就提了大包小包的衣服和鞋子。淺語對這些不感興趣,干脆直接站在店門口,等著他們倆。
「咦,你不進去嗎?」女人半晌才把注意力從名牌上轉移到淺語身上來,她譏諷道,「是不是沒有錢,怕買不起?」
淺語冷笑著不理她。
女人得意一笑,「好歹你也是阿御的朋友,要不,你進去挑一件,我給你刷卡就是了。」
淺語才不屑接受她的施舍,那些名牌還是留著讓她去刷吧!她淡淡地掃了女人一眼,轉身就走。
結果就是,一條街上,淺語在前面走著,女人在後面走著,幕司在最後面大包小包巴巴地跟著。
走著走著,突然眼前就蒙了一層黑影。
淺語抬頭一看,猛地一皺眉!
竟是冷非凡!
五年不見,他顯得竟是有些滄桑了。
身後的女人連忙跟了上來,指著淺語朝冷非凡說,「這就是我說的那個melinda。」
這個假冒自己的女人竟是和冷非凡有關系?那進一步說來,就是和楚天傲有關系?
怪不得她今天拉著自己來逛街,原來是算計好了找他們來除掉自己呢。
「hi~」淺語朝冷非凡笑著揮了揮手。心里的滋味五味雜陳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冷非凡朝她冷冷一瞥,伸出手來擋住她前方的去路,問道,「melinda要不要去前方拐角的咖啡屋喝個咖啡?」
「可以啊!」淺語微微一點頭。她知道,她就是說不可以,也肯定是會被「請」去喝咖啡的,還不如識趣點。再說,對方還是故人。
淺語乖乖地跟著冷非凡離開了。
那個女人憤恨地瞪了她一眼,對著身後的幕司命令道,「不準將此事告訴阿御!」
幕司望向那個女人的眸子里含了一抹柔情,他點頭答允道,「是,少女乃女乃。」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