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肖風擋在凌嫣竹面前,一身石榴紅的衣裳像極一只錦雞,火紅而閃花他人的眼楮。邪魅的俊臉依舊蕩著濃濃的嬉笑
「我看到三妹好像是從花園方向出來的,剛才可在里面?」他問,嘴角含笑,可眼底卻無一絲笑意。
凌嫣竹心中一驚,面色不改淡然道「瞧二哥說的,這通往花園的多的是,二哥怎麼說我是從那出來的呢?再者,我現在既是當家,每天的事情忙都忙不過來,哪有心思去花園賞花呀。」
凌肖風笑容一滯「三妹當真不是從花園出來?」
凌嫣竹抬頭瞅著他俊邪的臉,一字一頓說著反話「當真。」
就算是從那里出來又如何,她又沒听到什麼,還怕這凌肖風逮到辮子不成?
「那既然三妹說不是,那就不是吧,二哥相信你。」凌肖風話峰一轉,面上依然嬉笑,十足的紈褲痞子。
凌嫣竹喉嚨一噎,無語。
她淡淡的瞅一眼凌肖風,表情淡然「既然二哥無事,那三妹我可就走了,府里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呢。」
她就想以當家作為理由,讓凌肖風別再糾纏著她。
果然,凌肖風一听她還有事情要處理,嘴角勾了勾「好,三妹請去忙。」
凌嫣竹瞥他一眼,跨腳就準備離去。然而她才剛跨出兩步,身後就傳來凌肖風那把如斗雞般的嗓音「三妹,下次請你逛花園哈。」
逛你妹!凌嫣竹足下停滯兩秒,頭也不回的舉手揮揮,離開。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轉角處時,身後的凌肖風已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一臉凝重的盯著無人的拐彎處,絲毫無剛才那副紈褲模樣。
被凌肖風這麼一攪和,凌嫣竹也無了再去書房探個究竟的,而是轉身回到了北院。
一夜無夢。
司徒靜的生產,給整個凌府帶來了一股濃濃的喜慶氣氛,也讓喜歡明爭暗斗的一干眾人消停了不少。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柳氏幾乎每天都呆在西院里帶孫子,壓根不出門,讓張氏嫉妒得抓狂,卻也無可奈何。
這天,在東院用過午餐後,凌嫣竹帶著許氏和環兒回到北院。剛進院,守在院子里的丫環就立即走上前行禮「三姨娘,三小姐好,院里來人了。」
這丫環名叫綠兒,是凌嫣竹開始當家後凌老夫人指派給她們用的,說是當家人無個貼身丫環照應說不過去。
不過這丫頭倒是挺機靈的,所以也很深得凌嫣竹母女的喜愛。
听聞綠兒說院里來人,母女及環兒都挺驚訝的。許氏淡定道「誰來了?」
自從凌嫣竹當了凌府當家,這北院經常來人,所以她倒不覺得驚訝。
「回三姨娘,是二公子。」綠兒鞠身,恭敬回道
「二哥?」凌嫣竹眉頭微擰「他來干嘛?」
自從半個月前在花園里偶遇凌肖風與柳氏後,她一直未見過他一面,今天卻自動出現在她們院中?
許氏也顯然被這消息弄得一愣,表情呆了呆,半晌後道「二公子有說來干嘛嗎?」
「他沒說,但他送來了許多東西。」綠兒如實稟報,態度不亢不卑,拿捏得恰到好處,不愧是從老夫人身邊出來的人。
「進去看看。」凌嫣竹一听凌肖風給她們送來東西就好奇不已,提腳就往前廳走去。
廳里,凌肖風正捏著荼杯,一臉壞笑的不知對對面的一個丫頭說了句什麼,弄得丫環臉色緋紅,含羞帶澀的立在一旁站立不安。
見到許氏和凌嫣竹進來,他立即放下杯子站起「三娘,三妹。」
凌嫣竹手一揮,立在他旁邊的丫環立即有眼色的福福身子退了下去。
扶著許氏坐上主位,她則在一旁的位置也坐下,目光扭向凌肖風身上,及他身後桌子上的那一堆東西上,嘴角微勾「不知二哥這是何意?」
圓桌子上,擺放著不知是何物的長長框框禮盒,足將桌子堆了個滿。且包裝顏色艷麗,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上等品。
凌肖風被凌嫣竹用打量目光看著也不惱,面上依然笑嘻嘻的揮動手中扇子「這不三妹的婚期不就要到了嘛,這是我送給你大婚的禮物。」
話一落,凌嫣竹的臉剎那間黑了下去。
這段時間為了學習管家她倒是忘了還有婚禮這一茬呢,要不是這貨提醒,她還真忘了再過個十來天就是自己與段正大婚的日子。
她不想嫁給段正,畢竟嫁給一個什麼都不清楚的男人她覺得很壓抑,雖說他長得挺帥的,但帥不能當飯吃,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注定不幸福。
再者賬本還沒找到,莫雲龍又豈能會這麼快讓她與段正完婚呢,絕對不可能的。
想到這,她的心猛地沉了沉,臉色更黑更臭。「那我還得謝謝二哥這麼關心妹妹了。」她咬牙切齒,心情不佳。
「哈哈,哪里哪里,三妹客氣了。」凌肖風好似沒看到凌嫣竹的黑臉,端起荼杯啜了口荼水繼續道「三妹,二哥恭喜你啊。」
「謝謝!」凌嫣竹繼續咬牙,恨不得一拳打下凌肖風臉上的笑容。
她都已經非常不爽提這個話題了,這男人故意的。
一旁的許氏見兄妹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著,于是也笑著加入聊天行列,壓根都沒發現凌嫣竹的異樣。
對此,凌嫣竹不禁想仰頭望天大嘯一聲,為自己被人無視而默哀。
不過好在許氏只與凌肖風聊了沒多久,就借故身乏回房休息去了。她一走,凌肖風立即露出紈褲本色,笑嘻嘻的從椅子上站起,居高臨下的對凌嫣竹笑道「三妹,明天二哥去野外郊游,你去不去?」
郊游?凌嫣竹眼楮一亮,很想當下就答應說去。但她又轉念一想,還是算了「二哥難道不知道我每天的事情很多嗎?」還故意拿玩這事來刺激她,居心不良。
「你有事情可以吩咐仲叔讓下人去做嘛,咱們出去玩玩?」凌肖風有種不達到目地不罷休的勢頭,拼命的鼓動著凌嫣竹。
說實在凌嫣竹是挺心動的。雖然這段時間她當家後也出門過不少次數,但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去購買東西,然後又匆忙的回來,壓根都沒好好逛逛這古代。當然,除去那次凌老夫人帶去天山寺上香外。
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放在眼前,不好好珍惜怎麼說得過去。所以,在腦袋里經過無數個小人打架後一致決定,她要去這趟郊游。
「嗯,二哥,明天大早在大門口集合。」她抬頭,目光炯亮堅定道。
「好咧,二哥一定要門口等你。」凌肖風扇子一收,別過臉去笑得比只狐狸還要狡猾。
送走凌肖風,凌嫣竹興奮的跑回房,開始準備第二天出去游玩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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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早,凌嫣竹早早就背著個小包袱立于凌府大門口等候凌肖風。只不過她等來的不只有他本人,竟然還有柳氏和張氏,還有凌嫣蘭凌嫣梅姐妹,凌肖雲及管家帶領的一干眾家丁。
看到此場景,她的嘴角直抽了抽。
不是說好郊游嗎?帶這麼一群讓她倒胃口的人去……還不如她留在家里劃算。
不過她心情不爽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爽,看柳氏和張氏,還有凌嫣梅凌嫣蘭的表情,一看就是蠢蠢欲動的表情,連在看到她在場時都懶得吭唧了聲。
凌肖風這次弄的是家庭游,備的馬車就足有三四部,還是超大超豪華的那種。
由于許氏身體不適,所以在家沒來。自然而然的凌嫣竹就與凌嫣梅和凌嫣蘭三人共乘一部,張氏和柳氏一部,凌肖風與凌肖雲一部。剩下一部就坐丫環們和裝些郊游用的東西。
至于管家凌伯仲和家丁們,自然是騎馬了。
馬車很快駛離凌府大門往城門奔去,一個多時辰後來到郊外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停下。
下了馬,凌伯仲就帶領家丁們去弄帳篷,丫環們則去準備等下吃用的東西。
馬車里,凌嫣梅和凌嫣蘭早就被顛得臉色俏白,凌嫣竹也好不到哪去,整張小臉絲白絲白的,無一絲血色。
不是她們過于嬌氣,也不是這路不好走,而是為了趕時間,駕車的人將馬車趕得特別快,所以暈車難免的。
下了車,凌嫣梅和凌嫣蘭當場就吐了,凌嫣竹受不了這氣味,也急忙往一個林子跑去。
林子不小,樹木高高聳立,像極參天的雨傘。
凌嫣竹靠在一棵樹底下歇息,仰頭平息心中那股惡心感,目光直直落在頭頂上的樹杈上。
她不知道這凌肖風為何會突然搞這一出戲來,目地是什麼無從知道,但她肯定的是,他之所以弄這麼一出,肯定有原因的。
而且看柳氏和張氏的表情,好像在期待著什麼,就連凌嫣梅和凌嫣蘭這一路上來都沉默不語,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似的,只有她一人傻呼呼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種好像被人忽視的感覺真tm不爽。
但這種感覺沒停留幾分鐘,她就被前方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給吸走了注意力。
一陣塵土揚起,她瞧見一群帶著佩刀的黑衣人騎著大馬朝這邊奔來,在這群黑衣人的中間,有幾個騎著馬兒奔跑的年輕公子哥,看衣著華貴上等,一看就不是什麼凡人。
而且這群人的方向,竟然是她們這邊。
看到這,她驚訝得嘴巴張大,幾乎能塞下一只雞蛋。不用猜想也知道這些人肯定又是凌肖風搞的鬼。
果然,未等黑衣人帶著華貴公子哥們來到跟前,她就瞧見凌肖風嘻嘻哈哈的往他們奔去,那態度熱情得比哈巴狗還哈巴狗。
一行人下了馬,黑衣人拉著馬兒就走了,凌肖風帶著幾名華貴公子哥前往剛打好的帳篷里去,而柳氏和張氏也是一臉喜意的朝這幾人行禮,跟在了身後。
由于距離有點遠,所以一時半會凌嫣竹還未看得清那幾個男子的面孔,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幾人非富即貴。
看著一行人進入帳篷里,她眸光微動,撇撇嘴站起,也朝那帳篷走去。
然而她人還未走出幾步,身後就傳來個熟悉的嗓音「竹兒?你怎麼在這里?」
聞言,凌嫣竹壓下心中疑惑扭頭,目光淡然的盯著來人,譏諷「段將軍,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段正嘴里呢喃著重復這句話,目光凌厲的投在面前女子身上,勾唇「的確好久不見,凌三小姐。」
自那天晚上他生氣甩手離開後,還真有大半個月沒見過這個女人,想不到這一見面她就給他來這麼一句,著實讓他郁悶。
「你怎麼會在這里?而不是」凌嫣竹听聞他一聲凌三小姐就知道他還在生那天晚上的氣,心情頓時也不好的沒好氣道
「你想問我怎麼不在帳篷里是吧?他們在就行了,我在不在沒關系。」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段正的心情竟莫名的好轉,嘴角微勾。
「是嗎?」凌嫣竹討厭他勾起的嘴,仿佛在笑話她無知似的。「那你為什麼會跟著來?」
「听聞凌府一家女眷都出門郊游了,我怕出意外,所以來看看。」看著凌嫣竹臭臭的臉色,段正的心情更是愉悅「不過現在看來,某個女眷好似不歡迎我來。」
凌嫣竹嘴角抽抽。某個女眷?說的是她吧。
她定定的瞧著段正,心中不可否認今天的他簡直是帥呆了。
如刀削稜角分明的俊美面容上掛著似痞非痞的笑容,石青色長袍將完美的身材很好展示出來。
高大的身材,寬肩虎背,壯碩健朗,卻並不顯臃腫,反而給人一種安全感,穩如泰山般。他笑時,風雅如玉如沐春風,俊美如鑄;他怒時,冷若冰霜,邪肆狂野。
就如他現在,嘴勾的唇瓣,閃亮的眸子,顯示他心情不錯。
一時間,她竟有些看呆。
而在她看段正時,段正也在痴纏的看著她。
今天的女人很美,無任何發飾的烏黑柔滑的發絲,就這麼直直垂下,一身淺藍色裙子將她縴細的身材很好勾勒出來。
裙子領口和袖口都繡著一指寬的淺綠色纏枝並蒂蓮,繡線的顏色極淡極清雅,更襯得她的面龐白女敕如凝脂,雖皺著眉頭,卻更添幾分婉約柔美
遠遠看去,竟像不沾塵埃的仙子。這樣的女子,是讓他動心的。
倆人就這麼靜靜的站立,欣賞著對方給自己帶來的震懾,然而一道不適時的響聲卻打破這一美好局面。
‘咕嚕嚕▔’
聲音是從凌嫣竹肚子里發出的。
聲音響起,段正很不客氣的發出哈哈大笑,凌嫣竹大囧。
不知笑了多久,段正才止住笑聲走上前,凝視凌嫣竹的眼楮道「走吧竹兒,咱們也過去。」
他所說的過去就是回帳篷里。
為掩飾自己的尷尬,凌嫣竹搖搖頭,顧不上男女有別伸手一把抓住段正的手「到里面去,我有話要跟你說。」
段正疑惑,但還是听話的跟著她往林子深處走去。
林子果然很大,到處都是荊刺野草。
凌嫣竹拉著段正走了好長一段路,最終在看不到也听不到那邊傳來的任何聲音後,她才松開段正的手,輕喘著氣息抬頭緊盯著他,道「段將軍,賬本還沒找到,不如我們取消」
話還未落,周圍的空氣驟然間仿佛冷到零下幾度。只听段正冷漠無溫的聲音自頭頂上空響起「取消什麼?」
聲音里帶著濃濃的警告。
凌嫣竹被這莫名的警告一嚇,心竟撲通的不安跳了下。她吞了吞口水,語氣小心翼翼「我」
她能說她還不想嫁人嗎?但如果說了,她猜想自己肯定會被這男人拆得連骨頭都不剩。
腦子里快速的轉動,話峰一轉「我是說咱們的婚期能不能延遲,賬本」
「賬本的事你不用管了,太子已命人暗中調查,相信很快就有消息的。」
靠,不早說!凌嫣竹怒啊「那我們」
「我們的婚事依然不變,過兩天我就上門下聘。」段正的聲音恢復不少溫度,並且能听出絲戲謔的調侃。
「什麼?」凌嫣竹的聲音陡然拔高「不是說賬本不用我管了嗎?那這婚事怎麼還算?」
「怎麼?你不樂意?」段正的聲音瞬間又冷得像冰塊,夾著冰刀冷冷割向她身上「太子說了,在賬本沒找到之前,咱們這婚事還得繼續做戲,避免發生出一系列不應發生的事故」頓了頓,他又道「而且這婚事是皇上搓合的,你難道想抗旨不遵?」
如果可以的話,凌嫣竹真想拿把刀沖進皇宮,逼老皇帝將旨意收回去。
這不白白害了她這個良家女子跳入婚姻的火坑嗎?
她拉攏著腦袋,表情蔫蔫的「那太子現在在哪?」皇帝日理萬機她見不著,見個太子應該可以吧?
見她心情不爽的模樣,段正的心也跟著酸了酸。他嘆口氣,伸出手像模寵物一樣模了模凌嫣竹的頭,無奈道「你就這麼不想嫁給我?」
「嗯。」凌嫣竹誠實的抬頭,點頭。
「你」段正沒差點被她氣死,但看在她可憐巴巴的表情時心又軟下來「太子在前面帳篷里,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