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殷突然拉了拉我,說︰「你看!」
小室四壁都是那些雕塑的畫像。其中一個畫像的臉被人劃花了。從衣著上判斷,畫中人就是神像被砸的那個。
「等等!」我追了出去,「你是法魔羅的教徒?」雖然之前胡周周說過他偶像也是個道士,但是既然烏鴉出現在法魔羅的祭壇,又能命令守墓的魂鞘,那麼他跟這個邪教肯定有某種關系。
烏鴉露出的半邊臉上溢滿厭惡的神情︰「不要再讓我听見你將我和那種邪教聯系在一起!」
這麼討厭法魔羅,還把人家的神像砸爛。嗯,他八成是法魔羅的受害者。但是看他也不像那麼幼稚的人啊,怎麼會做出把畫像的臉劃花這種無聊事?
「玉鏡剩余的五魄……咦?」一轉眼的功夫,烏鴉居然就消失了。我追出室外,大殿那個入口依舊緊閉。他去哪兒了?
林殷也追了出來。我說︰「這里肯定還有暗門。」不說別的,啟明棺所在的墓室肯定就在這地底下。雖然我之前是從空間錯亂後的三長兩短局過去的。但是三長兩短局能混亂的空間有限,那個墓室肯定在附近。問題在于從大殿能不能直接通到那里?
我到處模索找開關,林殷也跟著找。突然,他「啊」的叫了一聲。我回頭一看,看見他指著地上的一滴血,臉色有些發灰。我不解,說︰「你這是什麼反應?不就一滴血……」「麼」字還沒說出口我也發現問題了。那滴血上冒出騰騰翻滾的陰氣。陰氣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後突然發足沖向血池,不帶一絲猶豫地跳進惡臭的池子里!
雖然看不清那個人形的樣子,但是能看出它身上穿的是一身挺拔的警服!
「這是什麼功夫?」原諒我才疏學淺見識短。
林殷的臉已經沒有任何血色︰「那是法魔羅的血遁術。資料表明這個邪教民國時期已被鏟除,想不到居然還有余孽,而且此人還一直蟄伏在我們警隊之中。我倒要看看哪位同仁的演技這麼好!」說完也往血池跑了過去。
我急忙把他攔下︰「你不是打算跳進去吧?這一池子的血也不知放了多久,泡一下都能讓人染一身病!」
「不然能怎麼辦?那人隱藏真身跑到這來肯定有重大圖謀。今兒個若不趁機把他揪出來,天知道以後他還會利用警察身份做些什麼勾當?」林殷正義凜然。他這張女圭女圭臉man起來還是挺有英氣的。
林殷縱身一躍跳入血池。我天人交戰了老半天,最後罵了句髒話也往池子里跳了下去。
那濃郁的酸臭氣兒燻得我眼楮都睜不開。我受不住刺激吐了出來。這世道永遠都是沒有最惡心只有更惡心,涌動的腐水居然將我的嘔吐物往我脖頸處推送過來!我想都不想趕緊一閉眼迅速往池底扎了進去。
我根本沒辦法在池中睜開眼楮。而且腐水渾濁,就算睜開眼也不一定能看到什麼東西。幸運的是我除了一雙眼楮之外還有一個天眼。我用天眼隱隱看見池底有個人影,應該就是林殷。我奮力朝他游過去,就快接近的時候,我看見後方也有一個人影!
後方的人影慌張地沖我做了個手勢,我沒看明白是什麼意思。這人能看見我,無疑也是有天眼的。
那人見我沒反應,動作更大了,這下我看清了,他是叫我往右躲。我趕緊往右手邊閃開,幾乎同時,我看到一小團漿糊般的陰氣從我身旁擦過。魔羅尸氣!
我心驚肉跳,趕緊後退。
在血池里憋氣本來就困難,這樣一動我感覺自己已經到極限了。我浮出水面大大呼吸了好幾口才又重新扎進池底。
這次我下去的時候兩個人影都不見了。池底隱隱透出一絲亮光。我趕緊往亮光游過去。亮光處是一個逼仄的洞口。我艱難地游了進去,往前游了十幾米,水越來越淺,兩三百米過後,已經沒有游的必要了。
我踏著腐水走了五十米左右,甬道已經幾近干涸。前方出現一道石門,我用手去模,果然又模到九個凹點。門打開之後居然就是放置啟明棺的墓室!
更讓我意外的是墓室里竟有三人。林殷,烏鴉,最後那一個真是打死我都想不到。用法魔羅的血遁術進入大殿的居然是那個姓徐的老警察!
那老警察之前一直是一副貪生怕死的慫樣,此刻卻凶狠而陰沉。
我和林殷以及那姓徐的全身上下都浸滿了惡臭的腐水,烏鴉卻依然穿著一身干淨的白西裝。我馬上想到一種可能性——他是利用類似三長兩短局那種混亂空間的方法進來的。
老警察看著的烏鴉,說︰「你不是從血池進來的。」陳述語氣,不帶一絲疑問。
烏鴉薄唇上揚︰「你是從血池進來的。」同樣的陳述語氣。
老警察有些發抖,說︰「姓趙的老鬼是你什麼人?」
烏鴉面無表情地說︰「你就是這麼稱呼創教祖師的?」創教祖師?法魔羅魏晉時期就已經存在了,他們的創教祖師輪回二十世都有富余,怎麼可能跟烏鴉有關系?
老警察說︰「呸!我法魔羅教眾只認魔祖一人為祖師。」
烏鴉冷哼一聲,說︰「無可救藥。」
我默默走到林殷身邊,低聲說︰「什麼情況?」
林殷說︰「不知道,我只比你早進來一步。」
老警察匆匆走到已經打開一半的石棺旁一通翻找,那樣子跟之前黑衣人撥動棺中陪葬品時很像。奇怪的是長庚棺的魔羅尸氣竟然沾不到他身上。
我說︰「在血池中用魔羅尸氣攻擊我的是你?魔羅尸氣不是只有法魔羅教眾的尸體才可以釋放嗎?」好吧,我承認我又開啟十萬個為什麼模式了。
老警察完全無視我,氣急敗壞地對烏鴉說︰「把東西還給我!」
「不在我這。」烏鴉依然沒有表情。
「少給老子裝蒜!我進來的時候只有你在,而且啟明棺和長庚棺都已經被打開,玉豬龍不是你拿的還有誰?」老警察滿面怒容。
烏鴉有意無意地瞟了我一眼,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盯著老警察說︰「你是法絕還是法盡?」
法絕法盡?不就是躺在棺材里的兩個妖僧麼?老警察就是他們其中一個?
老警察一愣,說︰「你還知道什麼?」
烏鴉說︰「足夠多。也不夠多。」
烏鴉用平淡如水的語氣說︰「我知道墓室不可以用血遁術直接進入。當初這樣設置的原因當然是防止玉豬龍被同門教眾盜取。畢竟對法魔羅教徒來說,魔羅尸氣可不是有效的防盜手段。」
「我知道你們已經學會比使用啟明棺簡單得多的保存靈魂完整的方法。否則你們不可能一千多年間都不回來取玉豬龍。」
「我也知道你們終于發現玉豬龍的真正作用,所以才會回來取。」
「但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千里迢迢弄一只五方怪到x大殺人,為防被殺的魂魄離去,還費盡心思將校園布置成聚陰之地。」
烏鴉每說一句,老警察的臉上就失一點血色︰「你也知道玉豬龍的真正作用?」
烏鴉沒回答。算是默認了。
老警察眼神冒火︰「你也是沖著玉豬龍來的?」
烏鴉還是沒有回答。
老警察怒極反笑,說︰「告訴你也無妨。我知道玉豬龍的真正作用後就去找法絕。正好他打听到苗疆之地也藏著一塊這樣的玉豬龍。于是他讓我回到墓室取這一塊,他則去了雲南。沒想到我回來之後,竟然發現墓中被高人布下一道防陣。我根本即無法進入。我試過上百種方法,都無法打破那個防陣。後來終于讓我發現那防陣雖然精密,但還是有一絲破綻。只要集魄所殺五魂聯合就能將防陣打破。」
「集魄殺人挑剔得很,不知要多久才能集齊五人。為了方便行事,我混入警察行列。為了避免別人注意,我就故意裝成一個貪生怕死,一心只想安樂退休的孬種。嘿嘿嘿。」
林殷冷冷地說︰「你每年看奧斯卡頒獎禮的時候都在想那個最佳影帝是屬于你的吧?」
老警察,不,應該說法盡笑了,說︰「林公子到局里之後,我的日子可不好過。我做每一件事都得加倍小心,生怕被林公子的地等天眼看穿。」
林殷的天眼是地等?也就是說比我的還要第一等,但是為什麼剛才在血池池底的時候他卻比我更早看見法盡的魔羅尸氣?提醒我避開?
林殷說︰「那些煉制厲鬼是你養的?」
法盡說︰「沒錯。」
林殷怒道︰「你把那六名進來支援的兄弟怎麼了!」
法盡嘿嘿一笑︰「我怕他們礙事,不過先將他們靈魂抽離,讓他們‘睡’一會兒。我不知道布置防陣的人是何居心,更不知道他還在墓中放了別的什麼。所以在我進入之前便先讓那些小東西先來一輪掃蕩,將墓中所有活物都殺了。」
「沒想到小龐突然出現,說他老同學掉到地下要進去找。我怕他誤闖誤進發現墓室,只好跟著他一起進來。」
「我本想在攝他魂魄,但是外面來的來的同仁太多,我一旦下手,肯定成為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我不想暴露,這一猶豫,他才能安然無事。」
我不禁替大頭感到後怕。
「法絕現在的身份是什麼?」烏鴉突然來一句。
法盡看了他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烏鴉笑了︰「當然是為了日後將他送到地府和你作伴。」
法盡也笑了︰「好猖狂的小子!你才活幾個年頭就敢這麼對爺爺說話?」他從嘴里吐出一長串難明的字符,成群的煉制厲鬼朝墓室呼嘯而來。
烏鴉幽幽說道︰「你們活得太久了。也該到陰間走一輪了。」他邁開一種怪異的步法,雙手十指迅速變幻,掐了個極為復雜的指訣,大喝一聲︰「落!」前方十余個煉制厲鬼毫無反抗地悶聲掉地。
林殷低聲對我說︰「這是靈寶宗的天罡訣,這位果然是靈寶宗的道友。」
法盡也說︰「天罡訣?你怎麼會是道家?你不是那個姓趙的老鬼的弟子?」
「這位道友小心!」林殷大叫一聲。我根本就沒發現任何危險,然而他話音剛落烏鴉就已經被一大蓬帶刺的血霧包裹!那種血霧像是由一朵一朵像彼岸花那樣的「血花」聚集而成的。只不過這些「血花」的花瓣如鋼針一般堅硬,花被像刀片一樣鋒利。
法盡哈哈大笑︰「ru臭未干的小鬼也敢在爺爺面前裝模作樣。地府這麼冷,還是你先去走一趟吧。」他眼珠往我們這一轉,陰測測一笑︰「接下來就該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