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才迎李公子又救苦難人
莫言乾忙擺手拒道︰「休言利,莫提錢,鄙人行醫數十載,但問世人疾苦,于這錢財二字卻是看得甚輕。諸位皆是江湖上行走的好漢,吾若拒絕,又恐傷了諸位的面皮。這樣吧,些許黃白之物,且寄存于此,也好添置幾口金針,購進一些名貴的藥材。」
言罷,使眼色與身旁的小童。那小童也甚是機靈,忙過去將金子收了。眾人皆會心一笑,司徒登心思︰「好個休言利,恥談錢。真是姐兒立牌坊,名利兼收啊!」心中雖如此想,臉上卻是不露聲色,拱手問道︰「莫大夫,這幾日可有肩膀上中鏢的漢子前來瞧病?」
莫言乾沉思半餉道︰「不記得,不記得。」
眾人正言語間,忽听院中一陣喧鬧。只听一鴨公嗓的漢子嚷道︰「莫言乾,你這個不守信用的小人。收了俺們的金子,說好不再接待病人,專心替俺哥哥瞧病。今日如何又反悔?」一邊叫嚷,一邊好似還動起手來,只听得小廝「哎喲!哎喲!」的喊疼聲。
眾人正待出門看個究竟,那漢子已大踏步地走了進來。只見此人三十余歲年紀,生得豹頭環眼,燕頷虎須,八尺長短身材,步伐穩健,身手矯捷。背上背著雙鉤。一看此人,便知是一位練家子,眾人心中一凜,皆將兵器操于手中。
袁天罡最先按捺不住,一拍凳子道︰「你這鳥漢!哪里來的道理?只許給你家哥哥瞧病,就不管俺家兄弟的死活麼?」
那漢子似也脾氣不好,將虎目一瞪道︰「你這賊囚,為何罵俺?」
袁天罡怒道︰「爺爺今日不光罵你,還要打你!」不等說完,舉起鋼叉就向那漢子叉來。那漢子身手也不弱,後退兩步,抄起雙鉤,一招「霸王卸甲」,連消帶打。袁天罡亦不示弱,一招「力拔千鈞」,二人的兵器鉤掛在一起,攪的難舍難分。可憐莫大夫家的桌椅板凳,被這一叉一鉤,砸得支離破碎。
莫言乾又不敢上前相勸,只得在旁邊告饒︰「二位英雄且住手,有事好商量。」
二人正斗得興起,哪里管他。忽听門外傳來一聲︰」住手!「只見又來了兩名好漢,走在前面這位,眼如丹鳳,眉似臥蠶,身高九尺,背負雙槍,肩膀上還裹著紗布。
另一條黑衣漢子,手提一口樸刀,腰中別著一把雲龍吞口的軟劍。
司徒登一眼便認出了那使雙槍的漢子,正是昨夜被自己所傷的雙槍客,不禁心頭一緊,心思一場血戰在所難免。縱然能擒得這三人,自己也恐難全身而退。了空和尚早已提起了禪杖,枯竹道長長劍在手。
司徒登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忙將袁天罡拉過一邊,一拱手對三人言道︰「三位英雄,今日且罷斗,三日之後,便是比武大會。咱們的恩怨,到時在比武大會上一並了斷,如何?此處乃是莫大夫的宅院,我等皆承莫大夫的情,打爛了他的家私可不好。」
言罷,從懷中掏出三張紅底燙金的帖子,上書「英雄帖」三字,雙手遞與雙槍客道︰「昨日誤傷大俠,還望海涵,此間一概費用,小弟願為承擔。」
雙槍客鼻中哼了一聲道︰「不必了!三日後見!」
司徒登一行人忙匆匆向莫言乾告辭,回府而去。那使雙鉤的漢子余怒未消,問雙槍客道︰「劉大哥,這人傷了你,還害了三位弟兄,難道就這樣放他們走?」
那提樸刀的漢子插言道︰「二哥莫惱,大哥自有計較。」
原來這三人正是闖王手下大將,那領頭的大哥姓劉,名宗敏,擅使雙槍,輕功也甚是了得。那使雙鉤的姓孫,名有望,性剛勇,擅使雙鉤,專鎖拿敵人兵器,有萬夫莫當之勇。插話的是三弟,姓田,名見秀,一把樸刀使得出神入化。腰中一把緬鐵軟劍,更是輕易不出鞘,出必見血。乃是防身保命的利器。
劉宗敏緩緩言道︰「二弟休怒,這六人,個個都是高手。若真打起來,咱兄弟三人恐怕要命喪于此。死倒不怕,只怕誤了大事,有負闖王所托。」
孫有望,田見秀二人紛紛點頭稱是道︰「大哥言之有理,今日且饒了這廝,三日後再找他們算賬!」
劉宗敏道︰「四妹接李公子,已去了大半日,為何還不見回來?李公子足智多謀,若得他來出謀劃策,則事可成矣!」
孫,田二人喜道︰「對呀!咱們的大軍師就要來了。有他出點子,這仗就好打了。大哥莫急,待兄弟去尋。」
劉宗敏叮囑道︰「此處比不得軍營之中,行事切勿魯莽。」
二人抱拳道︰「大哥放心,但接得李公子,立馬就回。」
說罷大步流星出得院來,跨上馬,飛奔而去。
南京古稱建業,自孫權遷都于此後,歷經南北朝,隋唐宋元。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驅逐元蒙,復我華夏,又定都于此。六朝繁華,千年古都,一片繁華盛世。街道集市亦是熱鬧非常。
二人騎著駿馬,一邊觀賞沿途街景,一邊向碼頭疾馳。及至碼頭,見一群人圍在一起,吵吵嚷嚷,似要動起手來。二人皆是好打不平之人,見狀忙下馬,朝人堆中擠來。
只見一個背著竹竿的老漢正與幾名小吏爭執。那幾名小吏個個生得肥頭大耳,五大三粗。再觀那老漢,佝僂著背,身形枯瘦。
那小吏一把揪住老漢胸前衣襟,大聲道︰「老東西,還敢抵賴!明明在你竹杠中藏著私鹽,人贓並獲,還有什麼可說的?你是認打還是認罰?若認罰時,交上十兩紋銀,咱放你走。若要認打, !保管打得你開花,還要重重治上你一罪!」
老漢嘴角還留著一絲血跡,想必剛才還動過手,只見他拱手告饒道︰「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小老兒在山中砍柴為生,哪有本錢販賣私鹽?如今侯爺封山,改建園林,斷了我等的生計,沒奈何幫人扛竹竿,賺幾個銅子,孰知里面竟藏有私鹽。嗚嗚!俺如今窮得跟雞腳桿一般,哪有油水可刮。官爺就是將竹杠敲破了也沒用啊!」
說罷老淚縱橫,惹火了那小吏,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啪」的一聲脆響,口里還怒罵道︰「還裝蒜!沒錢給就跟我上衙門。」
孫,田二人見這小吏欺人太甚,正欲動手。忽聞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定楮望去,只見一紅衣女子與一白袍公子攜手而來。正是四妹紅娘子與軍師李岩。
只听紅娘子笑道︰‘諸位官爺,為何與一個老漢過不去?」
那幾名小吏見了紅娘子這般標志的人物,不禁眼前一亮,嘻嘻哈哈的圍了上前道︰「小娘子,莫非與這老兒沾親?」
紅娘子道︰「不曾沾親。」
「那就是與他帶故咯。」小吏問道。
「亦不曾帶故。」紅娘子答道。
「那你為何多管閑事?"眾小吏道。
紅娘子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俺就偏愛管這天下不平之事。我且問你,你說這位老伯販賣私鹽,鹽在哪里?」
那領頭的小吏道︰「剛從竹杠中起獲的十包私鹽,罪證如山,豈容抵賴?」
紅娘子笑道︰「那好,勞煩官爺將這十包都打開。若是私鹽,便帶這老伯去見官。若不是,便要放了這位老伯,還要賠償他湯藥費。」
眾吏怒道︰「哪里來的野丫頭,好沒分數,這呈堂的證物,豈是讓你隨便看的?」
紅娘子道︰「俗話說的好,拿賊拿贓,捉奸捉雙。你們既然說這是贓物,為何不敢亮給大家看?難道其中有鬼?」
言罷長劍出鞘,將那十包紛紛挑起,玉腕一抖,一瞬間刺了十下。頓時一股白霧,隨風飄散,圍觀眾人紛紛掩鼻後退,原來卻是石灰粉。
那幾名小吏躲閃不及,個個弄了個灰頭土臉,不禁惱羞成怒,拔出腰刀,紛紛喝道︰「大膽狂徒,竟敢毀壞證物,戲弄官府。快快束手就擒!」
紅娘子也不答話,仗劍相迎。孫有望,田見秀二人也沖了過來。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幾名小吏給收拾了。
孫有望不解道︰「奇怪!奇怪!方才明明看到十包私鹽,如何轉眼間就變成了石灰粉呢?」
田見秀哈哈笑道︰「二哥,你難道忘了四妹以前走江湖賣藝時曾經學過變戲法麼?」
紅娘子亦笑道︰「這不叫變戲法,這叫障眼法。還是李公子的點子多,若是依俺的脾氣,早就沖上去將這幫狗奴才一頓砍殺了。」
孫有望道︰「咦!李公子呢?方才還跟你在一起的。」
紅娘子將嘴努了努,道︰「還不是去干他的老本行了。每到一地,他都要宣揚闖王的好處。」
三人回頭望去,只見李岩拿出十兩銀子贈與老伯,轉身對眾人道︰「眾位鄉親父老,在下初來乍到,本不敢多管閑事。只因見這位老伯委實可憐,不得不拔刀相助。這位老伯原本靠打柴為生。只因官府封山禁林,斷了生計,靠肩挑背扛養活一家老小,勉強糊口。哪知這些惡吏就是不肯放過窮苦人,青天白日誣陷好人販賣私鹽。官鹽的價格年年漲,近兩年更是漲得離譜。一斤鹽比一斤肉還貴,老百姓哪里吃的起?紡織娘,沒衣裳;挖鹽人,喝淡湯。官府不許老百姓買賣私鹽,自己卻憑官鹽生意牟取暴利,完全不顧老百姓的死活,這等**的官吏該不該打?」
一番話說得眾人動容,紛紛拍手稱快道︰「打的好!該打!」
李岩接著言道︰「金陵乃一方福地,物產豐盛,餓死人少。河南,河北,陝西一帶,連年大旱,家家戶戶都有人餓死。官府不僅不施救助,反而派兵鎮壓饑民。如今這些災民皆擁我闖王為主,齊曰「開了大門迎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若是我主闖王至此,斷不會令諸位鄉親再受官府欺壓。」
眾人听得正有興致,街口突然來了一隊官兵,大聲喊道︰「快快捉拿反賊,休叫他們跑了!」
眾人忙哄的一聲散去。李岩,紅娘子等四人亦夾在人群中,偷偷跨上馬背,兩人一騎,揚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