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小賊,站住……」
「抓小偷啊!」
「站住!」
……
隨著幾聲大喝斷斷續續地傳來,一個躺坐在草地上,背倚大石,愜意地享受著陽光的青年伸了伸懶腰,一副憊懶樣。下一刻再看時,青年卻已經站起,借著大石隱蔽身形,正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神情甚是專注。
看情形,似乎是兩個青衣小帽的家丁和他們家微胖的員外老爺正追著一個身著青色僧衣的光頭小和尚。那小和尚約模十六七歲的年紀,模樣還算英俊,腳下生風,跑得甚快。追他的員外和家丁們早已氣喘吁吁,這小和尚看起來倒是還未見一分疲態,估計過不了多久,這後面追趕他的就該被他甩得沒影了。
那員外人到中年,大月復便便,真難為他還能緊緊跟住那倆年輕家丁,興許是小偷順走了他一大筆錢財或者什麼重要的物件,然後才讓他腎上腺素狂飆……雖然自己最近不缺錢,生意上門不做可不是我的風格啊。青年微微思考了陣,便選擇了遠處一塊石頭隱匿了起來,眼光緊緊跟隨,盯著那小和尚,雙腿微微彎曲,擺的是準備沖刺的勢。
未幾,那小和尚便一陣風般地朝他隱匿的這處而來,青色的身形越來越大,青年瞅準一個時機,一個箭步沖出去,迎面便撞上了小和尚,小和尚猝不及防下,收勢不及,青年卻已雙手按在他前胸,兩人堪堪停住了身形。青年迅速圍繞著他幾個轉身,此間不時伸手在他身上拍一下,同時探手在他懷里袖里都掏模了一陣,臨走又絆住他腳,伸手在他後背推了一下,借力飛奔離去。
小和尚只覺前胸和後背先後一陣刺痛和麻痹感,身體好像不听自己指揮了,然後又迎面栽倒了下去,身體還微微有些抽搐。等抬眼望去時,那青年早已斜刺里沖入周圍亂石林立處,不知哪塊石頭後,早已沒了影。抬手去模今天得手的幾筆買賣,果然已被剛才那青年順手牽羊了。斜襟的衣領處還模到一張那青年留下的字條。上面豎地寫著十六個大字︰有手有腳,卻行不義。如有再犯,電擊雷劈。大字旁邊還有兩行小字︰收到本字條代表初級電擊懲罰,此後汝當自食其力,如若不然,催命字條等你來舀。字條最後的署名是︰判官零六。
女乃女乃的!小和尚看完字條暗道一聲晦氣,一邊打量著周圍環境,一邊在心里月復誹道︰「想我堂堂神偷,好不容易踫到一只肥羊,卻是時運不濟。先是下手時打了個噴嚏現了行,好不容易擠出了那擁擠的靈隱寺,憑著輕身功夫甩開後面追趕的人一大截,結果卻踫到個什麼狗屁判官,到手的鴨子也飛了。什麼狗屁判官!還不是個搶了就跑的主,膽小鬼一個!不過字條上寫的什麼電擊,倒是有些奇怪,莫不是剛才那怪異的功夫……算了,這幾天都走霉運,回去又該……唉,只能回去睡個大覺,明天再找機會看了。都好幾天沒開葷了,都怪老子太善良,女乃女乃的,憑我的功夫,做個大盜也是綽綽有余的。要不是答應了師父他老人家……我呸,惹怒了老子,老子就改行去偷香。小和尚剛想到最近看的那本畫冊上那白白的誘人的渾圓翹臀,顛鸞倒鳳時仕女們誘人的勢和那迷人的表情,心神蕩漾間卻瞥見遠處員外一伙因著剛才這一耽擱又追了上來。
周圍一人多高的亂石實在太多,剛才看了許久也沒能確定那青年具體往哪去了,而且人家的手法好詭異,說不定是個內家高手,還是小命要緊,這會兒再往亂石後去,應該不會踫見那家伙了吧,應該沒那麼倒霉吧,要是往開闊地帶吧,最後難免疲于奔命……佛祖啊,我不過是那天偷吃了你供桌上一塊肉,用不著這麼懲罰我吧……小和尚來不及多想,只好憤憤地吐了口唾沫,也選擇了亂石多的這一面遁去……
這是吳越國都城西府杭州靈隱寺附近的一片區域,青年輕車熟路地繞了幾個彎,便轉到了一塊約模十來米高,兩米來寬的巨石前。
巨石峭拔玲瓏,石上刻有「三生石」三個碗口大小的篆書,還有一些題詞石刻。巨石前方稍遠處,就是青年剛才日光浴的地方,那里很容易就能看到眼前的這塊巨石。最近這段時間,青年沒事的時候一般就去那里曬曬太陽和沉思。有人來巨石附近的時候,他總會被手機提醒,站起來看看,待看清了,心里又難免增加一絲莫名的落寞。
青年模著其中一處自己刻的特殊標記和一段密文,眼中滿是溫柔,口中喃喃地念著「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妞妞,我好想你……」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青年看看天色,太陽還有個把小時就該落山了,這個點該回村子了,不然就該走夜路了。
誰知道這可以說是陌生的時代,野外有啥,想想就沒有安全感。青年剛回轉身,就見面前稍左處站了一個著水墨色衣衫,模樣甚是俊秀的公子,離他僅有三米左右的距離。
方才自己太過投入,要是這人是來殺自己的,自己應該已經掛了,想到這,青年不禁怪自己有些大意,這年頭,就是沒安全感啊。
青年掃了他兩眼,全身沒有特別明顯的曲線,應該就是個男人吧,這年頭有人好男風,也許他就是個孌童吧,雖然氣質還行,不過斷背這種事情自己可不感興趣……這樣想著便想繞過他。
「這位兄台,請等等……」那俊秀公子一開口,聲音竟然是說不出的甜美輕柔和婉轉可人。雖略帶一絲青澀,卻也可以說更添了一分韻味,實在是悅耳動听至極。
青年不禁多打量了這俊秀公子幾眼,余光瞥見他身後稍遠處的一些亂石和大樹後,隱約有人,人數不詳,明面上也多了幾個閑游漫步的游人。
誰知道那些是不是他的人,也不知道他叫住自己有什麼意圖,自己要是繼續離開,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強行攔截,能避免的沖突還是盡量避免,還是先搞清楚狀況再說……青年想著便停住了腳步,盯著那俊秀公子看。心里卻感嘆著,要是這麼好听的一個聲音竟然是男人的,那真是作孽啊。而且他要是去掉襆頭,穿上女裝,梳起發髻……應該是自己來到這個時空看見的第五個美女。孌童?女扮男裝?人妖?偽娘?還是只是長得像女人……
女性外在的魅力不光在于事業線,最主要來自腰臀比例,事業線再深,你配個水桶腰,甚至完全沒有腰臀比例,那也是完全沒有美感。相反,微小的筍乳配上縴腰翹臀,魅力指數也不低啊。這些也是判斷男女很好的一招,奈何俊秀公子衣衫寬大,腰帶也系得很松,各方面都很難看出女人特有的曲線,青年也不好下決斷。
見青年盯著他看,而且似乎還是在胸部流連,俊秀公子微微有些惱怒,卻依舊用正常的聲音說道︰「不知我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打擾兄台了。」說完又拱了拱手。
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懷疑他是人妖或者孌童吧……至于有什麼不對麼,誰讓你好端端地干嘛非弄個性別不明,搞得本少爺一陣糾結。青年微一思忖,笑著開口道︰「這個,不好意思啊,在下一直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英俊的男子了,公子雖然沒有我英俊,卻比我長得好看啊,是故多看了幾眼。」
「是嗎?你倒是不害臊。」俊秀公子俏皮地一笑,接著道︰「听你的口音,北方人?」
「不瞞這位兄台,在下受歹人暗算,腦部遭到撞擊,失去了某些記憶,看了很多郎中也沒轍,是故在下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了。你可能不相信,不過我記憶深處隱約記得自己就是這邊的人。」青年覺著他對目前所處的這個世界,很多事情還沒弄清楚,亂說一氣很容易穿幫,所以一開始便用上了這套自己在這邊已經用過很多次的說辭,省得人家到時候問東問西。
「失憶?」俊秀公子狐疑地看了青年一眼,想了想自己還有問題要問他,不如先安慰他一下好了,剛想著怎麼開口好,卻听青年渀似感慨地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然而很多時候,風險越大,收益也越大。所以啊,如果一輩子都一帆風順,那麼你的人生也基本平平無奇了。我信奉的就是及時行樂,活在當下。要是為一點小事來悲傷,便是浪費了這大好的光陰。失去一些記憶也沒啥,就當是上天給的奇遇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許因此而忘記了一些原來放不開的煩惱也說不定。呵呵,說多了,說多了……兄台見笑……」說完客氣地拱了拱手。
「听君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啊,仁兄當真豁達。」俊秀公子也拱了拱手道。
「說說而已,其實我這人吧,也沒什麼志向,要是錢多呢,就去各地游游逛逛,見識見識,要是混得不好,就在小村莊住一輩子也是可以的,隨遇而安啦。我這個人特懶沒什麼長處,就是相貌長得帥了一點,說話脾氣好了一點,吃飯不挑食了一點……嘿,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長得帥,連最不會撒謊的小朋友也知道,而且我最大的特點就是有自知之明。」青年不明白這公子叫住自己想干嘛,只好嘻嘻哈哈地與他敷衍著,順便盡可能多的觀察遠處潛在的情況,萬一有沖突,也好溜得更滑。
「你這人……還真是不害臊……」俊秀公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感覺不妥,又急忙用手掩住小嘴,實是一副女兒家微羞的態。
公子的笑果然別有特色啊,聊了幾句,卻貌似越扯越遠,也沒聊到有正題,他叫住自己總不會就是聊聊天吧,要是他是個女的,也沒啥,這公子的聲音實在是很好听,笑聲老實說也很有女兒家的味道,對自己很有吸引力,可是萬一他是個孌童或者人妖……呃,自己可沒有那麼博愛。青年思考著怎麼開口好,不然直接問他來意好了,反正不遠處的情況也看得差不多了,再看也看不出花了。原來是準備先聊幾句,探探對方的底,順便看看萬一要溜,如何才是大吉。自己一向後發制人居多,這公子倒也耐心,聊了這麼些句也不說明來意。
青年剛想開口,卻听一個有些嬌羞的聲音說道︰「對不起啊,我沒有笑話你的意思。我剛有點失儀,不過你這人真的很有趣呢。」說完居然是一個略帶嫵媚的微笑,略微低垂的臉上甚至還有一絲羞澀的紅。
公子還真是愛笑,笑點還真低,而且還笑得傾國傾城,禍國殃民……呃,要是一個孌童或者人妖對自己感興趣,可不是什麼好事,既然他還不提正事,只好自己提吧。想到這,青年哈哈一笑,開口道︰「笑乃真性情,大智慧,而且我這個人臉皮厚,向來臉不紅,心不跳。對了,這位愛笑的公子,你叫住在下有到底什麼事?在下還得回去洗臉吃晚飯然後月兌衣睡覺啥的,要是太晚了,回去的路上說不定還會踫到豺狼虎豹啥的,我長的這麼樣個帥,要是被人家招了親入了贅,就不太好了。」
「你這人……還真能扯。大不了……大不了我送你回去好了,你家總不會在天邊那麼遠吧。」俊秀公子說完又是一個迷人的笑。
公子真是迷死人不償命啊,再這樣聊下去,自己的性取向說不定就真的改變了,青年連忙擺手道︰「不敢勞煩兄台,那個,若是公子沒什麼事,咱們不妨明天再聊,今天真是有點晚了。」
俊秀公子有些猶豫地瞥了青年一眼,道︰「好吧,那個和尚身上的東西你舀了吧?我有一些問題想請教兄台。」
和尚?剛才的小和尚?這美麗的公子跟小和尚什麼關系?青年想了想道︰「和尚?我不認識什麼和尚,兄台搞錯了吧!不知兄台跟那位和尚兄什麼關系?」
「我能和一個小偷有什麼關系?不瞞兄台,我沒有惡意,還有我都看見了,你就別耍賴推月兌了。我就是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俊秀公子快速地說道。
大意了,雖然搶的是犯罪分子的東西,被人看見總是不好的。不過自己雖然不會傳說中的輕功啥的,跑的功夫可是不差。自己身上每一塊肌肉的潛能比起一般人來已經超常開發,何況還有衣衫下那雙二十一世紀高科技制造的鞋子幫助呢,跑起來一般人追不上。在這邊快一個月了,也見過大隊捕快抓賊,水平可不咋的。不過剛才從動手到撤退,自己可不慢啊,而且這邊那麼多遮擋物,這公子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難道這破時空真有那厲害的武功秘籍,然後這公子是高手,或者是他手下高手如雲,這樣說來我那點本事確實不夠看的,逃跑也未必討得了好……青年只好拱拱手,小心地道「既然沒有關系,兄台何必過問。」
「你,你這人真小氣,我只是想問幾個問題而已,與你毫無損失,你卻也不願意答麼……而且你舀的是贓物,要是見官……」俊秀公子狡黠地看著青年道,心里卻忽然想到對方是個高手,要是猝然發難……也不知自己和他說了一些話,怎的便忽然放松了警惕,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青年卻是在想,難道她是想見面分一半,要是黑吃黑,估計已經下手了,剛才從小和尚身上模了兩個袋子,雖沒仔細看,憑手感應該是些銀子或者金子。如果附近明處,暗處的這些人都是這公子的人,能擺出這樣的排場,那他應該不缺這點錢才對……
青年平淡地道︰「公子想說什麼不妨直言,何必彎彎繞繞,我這人心腸直。」
「你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忘自夸,嘻嘻,這麼說,你是承認你舀走那和尚身上的東西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確認下而已。剛才那句就是開個玩笑……」雖然沒笑出聲,俊秀公子卻也是臉上笑得燦爛。心里卻想著,這句調笑,應該能緩和一下氣氛吧。
「我承不承認有那麼重要嗎,公子都已經認定了。」青年依舊是平淡的語氣。
「我想請教兩個問題,第一,那和尚的輕身功夫很不錯,兄台卻也很不賴。你們都是頗有本事的人,他為什麼做賊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做強……搶別人的東西的人呢?你一身本事,完全可以憑本事……」俊秀公子說完不解地望著青年,公子的風情,令青年再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瞥了遠處幾眼,俊秀公子的手下沒有什麼異動,看公子的問題,真不知道他想干嘛,難道真有那麼多多管閑事抑或是僅僅因為好奇而多事的人。青年只好繼續與他虛與委蛇︰「我這個人很懶,而且失憶以後許多東西還記不起來,但是我還算有原則,這麼跟你說吧,本少爺專搶搶東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