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四章第9卷
孫米拉走過去坐下。請使用訪問本站。他剛才看清了那張表的內容，那是所有進入這個班級的學生的成績排名。孫米拉名字前面的序號是18。在中國文化里，這無疑是個很吉利的數字。但名次這個東西很特殊，一點都不講究迷信。第四名和第五名，所有人都願意是前者。如果非要在名次里挑出吉利數字的話，越小的數越吉利。
這個名次對孫米拉來說是前所未有，回顧這麼多年的學習生涯，甚至可以說是奇恥大辱。高中精英雲集，雖不強求第一名，好歹也要保持在第三名的位置。首次體會到了非優等生的感受。孫米拉迫切想看一下，侮辱他的那十五個人都是誰。周圍的學生都在聊天，聊得很熱鬧，好像早已熟識。每到這時候孫米拉就由衷地佩服別人，他覺得這種本事他永遠也學不會。假如這個也開一門考試的話，他肯定是倒數第一，而且每次都是倒數第一。
沒過多久，教室基本上已經坐滿。數十人的說話聲混合在一起，導致沒有一個人的話能听清楚。孫米拉的耳朵里只剩下了嗡嗡聲，持續強勁。思緒都被打亂，費力捕捉，仿佛自己腦袋里的想法還必須通過听覺傳達給自己。然而別人仍然在你一言我一句說著，談笑自如。孫米拉想，這就是認識和不認識的區別吧。
班主任在上面喊了一嗓子，教室里漸漸安靜下來。雖然沒听清他喊的是什麼，但由于他的發聲方式與眾人不同，一樣能夠察覺到。他是以爆發力的形式，將聲音從喉嚨里噴出，聲音來不及擴散便直線向前射去，穿透一個個球狀聲波，對聲波中心的生源產生干擾。接收到干擾信號後，便做出了相應的禁聲反應。仿佛渾濁的河水里劃過一道濃血，雖都不清澈，顯眼已經足夠。
待學生徹底安靜下來，班主任開始說話︰我看大家基本到齊了，下面我點一下名字，點到誰誰喊到。
孫米拉心想，正好借助此機會看看有沒有熟人。
班主任開始點名︰袁苗苗……
孫米拉告訴自己︰有熟人。
袁苗苗和孫米拉來自同一個班級，全班第一，孫米拉第三。沒想到她也分到了這個班，可恨的是居然還是第一。可笑的是，孫米拉憑空跟她又拉出十五個名次的差距。本來奇恥大辱只是自己一個人的想法，這下好了，又多一個知情者。點到孫米拉名字的時候，他特意偷偷瞄了袁苗苗一眼。對方並沒任何反應，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孫米拉不知道該覺得欣慰還是不爽，因為他不知道袁苗苗是對他照顧還是不屑。
清點完畢。總共有兩個熟人，另一個也是女生，叫王珊，名次在孫米拉之後，同樣來自先前所在班級。這兩個所謂的熟人，只不過是樣子熟名字熟，如果論和她們談話多少，那她們和這里所有人沒有區別。點到王珊的時候，袁苗苗專門扭頭看，兩人相視一笑。孫米拉內心突然生出一股郁悶，他懷疑當她們听到他名字的時候會不會根本沒發現耳熟。
這不是一個好的開始！孫米拉這樣告訴自己。十八名，一個很尷尬的名次。在老師的眼中，印象最深刻的是第一名和最後一名。前三名和後三名都是老師的重點惦記對象。越往中間，越是容易被人遺忘的角落。而往往中間的人，成績還特別穩定，比兩邊的人穩定的多。孫米拉依稀記得這麼多年來，成績單上那些十幾到二十幾名基本上就沒換過人。原因不得而知，仿佛走入什麼怪圈一樣無法月兌離。
此刻孫米拉心里很焦慮，也很矛盾。他希望下一次考試可以馬上到來，以便月兌離這個尷尬的名次。同時又害怕月兌離不了，那樣便證實了自己的擔憂。他懷疑許多學生是不是就是由此走向毀滅的。他開始後悔分班。甚至覺得注定已經對不起父母。他想馬上回宿舍睡覺，將這一切猜想遺忘。
對于那些能夠很快和同學打成一片的人，孫米拉其實是心存羨慕的。他也想像他們一樣，這樣就能跳過這段令人煎熬的適應期。熟人之間不累，陌生人之間也不累，從陌生人到熟人這個過程才讓人累。但是他實在做不到，因此他對那些人鄙視。
開學伊始，正是假期綜合癥高發期。學生的心尚在自由里流連忘返，遲遲未歸。對學習恐懼和排斥。書本拿在手里覺得很陌生，翻起書來顯得又笨拙又做作。訓導主任正在挨班巡查，看是否有需要治療的學生。此人自稱管理學生有兩招︰第一招是訓，第二招是導。第二招從來沒用過。
如果第一招不管用，那就反復用加倍用第一招。越往後程度越深，內容越豐富，已經完全不能按照字面意思來理解。訓導主任經常說，管理學生是個體力活。大家紛紛表示認同。此人姓肖，學生根據其工作性質，給其取外號叫老削。這個老不同于老王老李的老，它是有實際意義的，代表經常、總是的意思。因此他的外號不姓削，而是姓老。如果按照傳統的「老*」的習慣叫，他應該叫老老。被他管理過的學生提起他，都喜歡憤怒地叫︰姥姥！
老削悄然出現在教室門口，不做聲響。這是他的習慣，為了不被發現，從而為訓導學生做好鋪墊。學生里有眼尖的，小聲說了句「老老！」。緊接著，許多熱奔走相告。因為警告的時間先後不一，教室里響起一串兒「老」。老老老老老老老老老老！听起來像哄豬。本來每個人都很小聲，但由于大伙都說一個內容，集合起來氣勢大增。比故意廣播效果還好。
老削自知不招人待見，誰都想哄他走。這也就罷了，誰讓自己平時作惡。不能容忍的是，哄就哄吧，還拿我當豬來哄。他不介意別人說他不是人，因為他確實不是人。但他介意別人把他說的這麼具體。老削郁悶地瞪著眼楮，不知道該把氣撒到哪位主人身上。最後老削把班主任叫過去，裝模作樣地訓了一頓。班主任很配合，將點頭進行到底。他早就看透了全局，知道只有這樣老削才有台階下。于是在老削一個人郁悶，還沒叫他的時候，不耐煩地站在講台桌旁，一副等候多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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