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粗活兒讓小的來。」江宇航按下我的手,指指後面的停車場,「在這稍等我一下。」
1分鐘後,一輛白色牧馬人停在我面前。我驚魂未定傻在路邊。江宇航從駕駛位探過身子推開門,嬉皮笑臉︰「上來啊,還真等我下去給你開車門啊?」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車開出去500米遠,我沒話找話︰「你咋不整個自動檔的車呢?」
江宇航直視前方︰「那是給殘疾人開的。」然後很嫻熟的掛檔掉檔掛檔掉檔。
此情此景,從我現在這個角度看吧……江同學確實有點小帥。
其實江宇航哪都挺好的,就是長了張賤嘴巴。
比如我們同時發現一對身材熱辣的姐妹花在跑步機上彈跳,我說︰「真是青春逼人啊!」
他說︰「沒見著青春,只見著倆逼人。」然後還敢回頭沖我笑。
比如過馬路的時候他會突然抓住我的胳膊說︰「老大,保護我啊!」
我甩手喝斥他︰「松開!別在街上拉拉扯扯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牽了個盲人呢!」
他會馬上再抓住我說︰「盲人才需要導盲犬嘛!」
比如他給自己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起了名字,還經常練習用他的胸肌跟我say「Hello!」
忘了從哪天起,他成了我假期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個人。丫本就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人,兜里又不缺子兒,全市的夜店經理都跟他熟同親戚,不管多火的場子,不管里面擠成什麼熊樣,只要他打個電話,隨時都有留位,有好酒好果好姑娘陪著——好姑娘包括我和朱阿蒙。
時間久了,我知道他雖然表面上總是調戲那些抽煙劈酒化濃妝的腦殘太妹,其實骨子里還是喜歡長發飄飄不言不語的神仙姐姐,一見著林黛玉型女就立馬麻爪——很顯然,我不是那種貨色。
元寶則是個沒有原則的家伙,單獨拎出來也算一純爺們兒,和江宇航站一起就立馬淪為馬仔,跑龍套跑的樂此不疲。
我們彼此糟蹋著假期里的每一天︰蹦迪、唱K、溜旱冰、泡網吧……有時候玩點兒高雅的,例如打雪仗。偶爾我也主動請纓充當一下司機。
我從來沒對自己的駕駛技術產生過懷疑,尤其是眾人皆醉我獨醒。我從來沒把有著三年駕齡的江宇航放在眼里,因為感覺機械就是一個熟能生巧的東西。我也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還有如此潛力,例如︰時速沒超過40邁便讓車內所有生物肅然起敬,每加一個檔都令酩酊大醉者流利地講話,讓平日將生死置之度外者、感情脆弱者、痛不欲生者都齊聲感嘆生命誠可貴……讓安全帶起到了應有的作用。
在無所畏懼中囂張到癲。
我覺得自己挺了不起。
而大一的冬天,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融化。從冰稜上每一滴跌落的水都那麼令人著迷,似乎在以往的冬天里不曾出現。
8.
「稍息!立正——」一聲口令喝斷了我腦中所有的兒女情長,沿著大壩跑完3公里,回來後什麼都沒有了。
新學期開始,一切都沒變。軍事化訓練依舊把我們趕得跟鬼似的;千百號人唱完「團結就是力量」一起舉著飯缸沖進食堂的場面依舊催人淚下;一年級的下半場,我們依舊是食物鏈最底層的家伙。
比較衰的是我們寢王飛鳳——頭發天生自來卷,即使是短發,看起來也像一團曲線豐盈的泡面,開學的每次警容風紀檢查都會讓她出列當展品警示大家不能電染頭發。飛鳳很委屈,專門花了三個小時去做離子拉直,回來後問我們怎麼樣?說實話——不怎麼樣,只是大卷和小卷的區別。好在開學一個月後,領導們就沒那麼關心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