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處理?你同學叫什麼名?他爸是干什麼的?」爸又恢復了職業病。
「江宇航。他爸干什麼的不知道,應該也是公安系統的吧,別審我了,我要睡覺,醒了再說。」我把警察關在門外。
「你這孩子!」爸把門推開,「你把事情來龍去脈都給我說一遍!你爸我干了一輩子公安,到底怎麼回事?還是有事兒不敢告訴我?」
「爸!」我幾近崩潰︰「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連他爸是男的女的都不知道!求你別問了,我現在頭疼死了只想睡覺!有什麼問題等我睡醒了再說。」
除了綁匪的環保袋特征,我確實什麼都不知道。我相信江宇航的爸爸應該更關注此事的最新動態,由始至終,我也只是個陪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覺睡到下午1點。醒了,頭越來越疼,我起床吃了兩片止痛藥,給健身會打電話請病假,又扎在床上睡過去。
到底睡沒睡著我也不太確定,反正腦袋沉的很,身上忽冷忽熱。閉著眼楮,恍惚看見爸和哥在我的房間出出進進,爸把手放在我的額頭,說我發燒了,哥舉著體溫計說39度,去醫院吧……然後又是一陣昏迷。
醒來的時候我躺在鋪著白單的床上。
「哥——」我呼喚了一下視網膜里的唯一生物。
「哎呀祖宗!你可醒了。」哥回過頭,舉著手中剛削好的隻果,「吃個隻果吧,我剛削的。」
「是給我削的麼?」我氣息微弱,「你趁我睡著的時候削多少個隻果了?」
「吃就給你,不吃算了。」哥狠咬了一口,再把隻果遞過來,順便按下床頭的呼叫器。
我白了他一眼︰「我是真不能死在你前面,要不到了陰間估計連燒紙都得讓你吃沒了。」
話音剛落,爸進來了,後面還跟著白大褂。
測了體溫,大夫說︰「退燒了,再觀察一天吧,明天沒事就能出院。」
「幾點了?」我問爸。
「下午3點。」爸模著我的額頭說。
「我睡了一天啊……」
「一天?你睡3天了!」哥啃著隻果,「今天都禮拜二了。」
「那幫我跟學校請假了沒啊?」
「請了。」爸說,「江宇航也請假了,在家養傷呢。」
「你見著他了?」
「我去了趟學校,跟你們大隊輔導員要了電話就去他家拜訪。他昨天要來看你,我讓他好好在家休息。他媽媽也過來看過你,帶了些補品,你返校了好好謝謝人家。」
「那你問他爸是干什麼的了?」
「禁毒處的。」
我瞅著爸,等他再多說點什麼,比如案情進展如何啊?他家是不是很有錢啊?小宇的精神狀態怎麼樣啊?可爸瞅了我一眼,一個多余的字都沒說。見爸沒有主動繼續的意思,我也便收起好奇。
日出東方,修身養傷。
從醫院搬回到家里,我連續四天沒有踏出大門半步,像一只受到過度驚嚇的小獸,心甘情願把自己困在30平米的空間里,躺著發呆,坐著發呆,吃著飯發呆,對著電視發呆……電話鈴一響就驚魂未定,晚上睡覺不敢關燈。
我將健身會的兼職工作辭掉了。現在的我實在不能底氣十足站在人前講出面對歹徒的1001種制敵方法。
江宇航沒有找過我,我們似乎患了同一種自閉癥。即便是銷假後在校園里重逢,彼此也故意避開。這種感覺很差,差到我分分鐘能想起自己尿褲子的窘態,每次想起就恨不能一頭扎進馬桶把臉沖掉,或者能強行把他腦子格式化。
我盼望江宇航那有能力的家庭能迅速幫他辦理退學休學轉學手續。但目前看來,他爸只是沒收了他的牧馬人,另外在周末回家的途中給他多添了2個冒充司機的保鏢叔叔。
「楊樂!」
正望著菜場永不瞑目的死魚眼楮出神,一個宛如男伶般動听的聲音從耳畔傳來,側身,鄭老師提著2斤環保袋,燦若桃花沖我釋放他過剩的電力︰「听說你感冒了,好了麼?」
人間自有真情在——一股暖流注入胸膛。
「嗯,差不多好了。」我下意識的模模腦袋,上面的包還隱隱作痛。
「晚上有空來我家吃飯吧!我叫了幾個學生下午過來幫我干點活兒,晚上一起熱鬧熱鬧。」
「干活兒?那我下午也去幫忙。老師你住哪棟樓?」
「也好,其實就是校校稿子,我約了他們2、3點鐘到,人多能快一點。那邊,7單元302,來了按門鈴。」
從菜場與鄭老師分開後,我就陷入緊張忙碌的形象工程改造中,先是急匆匆帶齊洗澡用具去家門口的澡堂蒸桑拿,然後回家把春夏秋冬的衣服全都翻出來試一遍,再然後對著鏡子做臉部表情練習,哥很驚奇︰「你燒壞腦子了?的瑟啥呢?」
我沖他莞爾一笑︰「我要去老師家幫忙干活。」
哥死機約50秒︰「咱家那麼多活兒怎麼沒見你動下手呢?干活還穿得跟個神經病似的,老師請你過去跳大神兒啊?」
我白了他一眼︰「你煩不煩!我們老師家就在前面那條街,晚上不用等我吃飯了,我吃了晚飯再回來。」
「哪個老師?」
「鄭治。你不認識,去年才來的,教犯罪心理學。」
「又是走小白臉路線的吧?」
「的確比你帥,不過你也不用忌妒,你長成啥樣我都不嫌棄你。」
「妹啊,你啥時候能長大啊!我跟你說多少次了,看男人要用心看,別總用眼楮。」
「是。我從小就用心看你,看得我現在心上全是窟窿。」
「都誰去啊?不行,我跟你去看看,他怎麼好意思讓女生幫他干活?」
「你快省省吧!我們好幾個同學呢,估計還有別的中隊的,人家本來沒找我,早上在菜市場踫上的,主要讓我過去吃飯。」
哥半信半疑,「晚上早點回來,7點鐘還沒到家就往家里來個電話。你拿我手機去吧!找你方便。」
我猶豫了一下,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