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盡量放慢腳步,調整呼吸頻率,在鄭老師家樓下緊張局促盯著手表,待指針剛好進入14時,心潮澎湃按下302門鈴。
那樣一個開門的瞬間,成就了我的夢想。多年以後,我已然對美男子有了免疫,再俊俏的臉都不能勾起我絲絲漣漪,唯18歲最後幾天的這樣一副畫面,時時浮現在夢境腦海,經久不衰,而鄭治的模樣,也至此一直深藏在我心底,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取代。
門開了,熱氣從房內流淌出來,鄭治穿一件白色三葉草連帽衛衣,脖子上搭著條毛巾,左手推門,右手抓著毛巾一角擦拭發梢的水珠,水果洗發香波的味道溢滿空氣。他先愣了一下,旋即笑著招呼︰「快進來,外面冷吧?」
一劍封喉。感覺自己臉上倏的燙起來,溫度越飆越高。一腳跨進門里,連話都不會說。其實描述穿什麼根本就是多余的,憑他這張臉,憑他的身材,穿抹布也一樣會致我于死地。
「看,臉都凍紅了。你來的真早,換鞋先進屋坐吧,茶幾上有零食飲料。」鄭治左臂擦著我的右肩不小心與我半邊身子迅速來了個親密接觸——把門推上。濕潤的水果香隨空氣流動橫沖直撞……我幾乎要失控了!好在頭上的大包時刻警醒自己不是動物。
「他們……都還沒來麼?」
「嗯。應該也快了吧,你是第一個。有禮物。」鄭治笑得像個孩子。
這句話太引人入性了,如果禮物可以自選,我希望他能送我一個結婚證。
鄭老師的房子有我家三個那麼大,溫暖的實木地板、優雅的純白色英倫款家具,壁掛、地毯、吊燈、小擺設……精致的透著田園風。書房有整面牆的書架,上面密密匝匝全是書,我走近,細數,崇拜,仰慕著。
「喜歡看書麼?」
「嗯。」
「這里面有喜歡的麼?喜歡哪本,送你。」
「真的?」
「當然!」
我逐一檢閱,眼楮停在3本一模一樣的書上,書名叫《江湖5月》,作者是——公子鄭。
「這是……」
「哦,我上大學時候寫的,呵呵,現在看起來有點幼稚。」鄭老師竟有些拘謹的紅了臉。
「真的?太厲害了,大學時候就出書!我就要這本了,老師給我簽個名吧!」
「呵呵,不要吧,我都覺得拿不出手,這本書賣的也不是很好,你看看其它有沒有喜歡的?」
「就這本了!我生平最喜歡武俠小說。」——我睜著眼楮說瞎話,不知道死了會不會被閻王老爺拔舌頭。
「真的?你最喜歡誰的作品?」鄭老師眼神很夢幻。
「嗯,很多,那個……北條司、車田正美……都很喜歡。」我害羞的低下頭。
「呵呵,那好吧,別告訴其他同學,挺難為情的。」鄭老師隨後麻利的把余下2本書抽出來扔進抽屜里,接過屬于我的這一本,端正坐于桌台前——
TO︰楊樂同學
存念。
鄭治
2004年5月22日
寥寥幾筆,足以賜我永垂不朽。
「叮咚」——有客到。
鄭老師示意我藏好名著,起身去門口接客。這個世界上樂此不疲壞我好事的永遠都是元寶——回回我剛手提金縷鞋,襪步香階,他就忽如一夜春風來,一樹梨花壓海棠。
「你怎麼也在啊?」元寶看不出火候還看不出眼色。
「我憑什麼不能在啊。」我沒給他好臉。
元寶來了以後,我們的工作開始了,一人一疊打印的學術文稿,校對,鄭老師對著電腦不斷打印出新的稿子。陸續又來了兩個男生,都是元寶中隊的,大家一邊校稿,一邊有的沒的聊天。最後一次門鈴響,江宇航提著一大袋零食啤酒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