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困病中7
午後盈袖服過藥,覺得身上果然有了一點兒氣力。翠屏道︰「小姐,咱們都五六日未見日光了,不如我扶你出去透透氣兒。」
盈袖知道,這幾日待在這屋子里不能出入,早把性子活潑的翠屏給憋悶壞了,從昨日起倒沒有兵丁在門外把守了,于是就隨了翠屏的心願,扶了她的手來至院中。
盈袖出門才知門外是個很大的院落,大約是地處邊關的緣故,這里雖是將軍府,但是院子沒有精心雕飾過,沒有碧瓦飛檐,沒有豪華的雕飾,偌大的院落里,只是稀稀落落種了些花木,除了幾棵桂樹尚還枝繁葉茂之外,有些花樹葉已枯黃,在風中略顯出幾分蕭索。
這該是將軍府的後院吧,卻不見有什麼家眷?大約那程將軍尚未成婚,又或者是這邊防重地,不方便帶家眷過來。
翠屏當真是在房子里呆久了,有些憋壞了,這會兒深深吸了幾口氣,說道︰「這北地的風塵味兒好大,喘口氣兒都覺得沒有我們那邊新鮮。」
是呀,在南楚的自家院里的時候,空氣里都是飄著菊花香的,喘口氣兒,都覺得菊香撲鼻、沁人心脾。此刻這空氣里都是北地的味道,果然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南方。盈袖此時正面朝南面,心里不禁涌起濃濃的思家之情。如今深陷戰亂中的北地,不知何時才能回到家鄉,回到父親身邊。不知父親如今病體如何,還有瑞坤,他此刻知道自己身陷北國了嗎,他會著急嗎?還是,他已經依著他父皇的命令跟左相的女兒成婚了?
盈袖正在凝眉想心事,翠屏又在一旁指著那幾株桂樹說道︰「原來這北地也種桂樹的,還長得這般繁茂。」她畢竟是個性子活潑的丫頭,如今已經忘卻了身陷牢籠之苦,心思被那桂樹吸引過去了。
桂樹本多生于南地,這翼州是南北交界之地,如今這院中種了這幾棵樹,倒也長得枝葉繁茂,蓊蓊郁郁的。
盈袖恍然看著那桂樹,忽然間發現遠遠的一棵桂樹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影,那人今日穿了雪白的袍服,看去一塵不染,他的背脊挺直、身姿挺拔,整個人帶著那麼一股子倨傲而又堅韌的力量。即使站得很遠,盈袖也能感受到他的眸光,他的目光似乎永遠都是那麼炯炯發亮,澄澈卻又如電。
雖然只是幾面之交,但是盈袖一見馬上就認得了,那是晉平王爺。
他不知為何,一動不動地站在那桂樹下面,正午的陽光打到他的身上,他的白袍上染了斑斑駁駁的樹影,盈袖覺得,他此刻也在望著自己,只是那如電的目光讓自己不敢直視。
翠屏這會兒也看見了那桂樹下的人影,剛剛附在小姐耳邊說了句,「好像是那個王爺。」那人卻忽然轉了身,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