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愁眉不展時,一縷兒細細的火引自干柴之中隱隱升起。怎麼可能?
原來正值午後,燔曬過後的沙灘本就炙熱無比,再加上華服男子袁繹生也沒閑著,他把一塊有一塊烘熱的石頭打入柴山之中,也不知是偶然還是必然,那火引先是若有若無,而後便越捂越大,濃煙騰起。
見者開心表于顏色。按照預想,應該是大部隊見到小部隊的信號,過來搜救才對,可是等啊等啊等啊,眼見太陽都要拋棄他們了,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天色一點一點地暗下來,
天色越來越暗下來,
天色暗了,暗了。
偌大柴堆燒成了一堆紅碳。仿佛被幽了一默,可是這幽默一點也不好玩。
天色漸漸暗下來,可是另一處卻越來越明亮,那光亮來自幽深的森林之中,那光焰呈白色,甚刺眼,在樹隙間隱約可見,似乎穿過這密林,就是另一個白晝。
人越是聰明,越是不解,就越是好奇,越容易著迷。
而且很容易,三人一致意見,走進去。梁朝望的毛病又犯了,每一駐足處,必揮刀刊刻︰梁朝望到此一游。這帶動了袁繹生的興趣,時不時地也借用小刀,在梁朝望的筆跡下刻上幾下,誰也沒注意他刻的什麼,想必無外乎「***到此一游」。
「撿干柴的時候就覺得這樹林奇怪,黑幽幽的看不到邊,而且不是那種一棵樹遮住另一棵樹漸漸地形成視覺牆,而是忽然地上面一遮下面一擋,後面的東西什麼都看不見了。」梁朝望嘮叨著,他本不是愛說話的主兒,只是同伴太無聊,他就覺得有些寂寞,與玄元那樣的人同行,他想感覺一下寂寞都難。當寂寞來時,是真寂寞啊!
「哦,原來大叔也發現了。」梁朝望並不顯老,可小野就是一口一個大叔地叫著。
「這樹林奇怪,連個鳥都沒有。」
「天黑了,都睡覺了吧。」
「那邊的光也奇怪,難道這里也有夜市夜生活什麼的?」
「是啊,大叔烤的全魚,現在想起來有點倒胃哦。」
「有那麼難吃嗎,我可是折騰了很久啊,怎麼也要說得委婉一點不行啊。」
「哦,大叔生氣了。」
「才沒有。」
……
「停!」袁繹生忽然道,「有聲音。」三人都止步,靜身聆听,叢林間有悉悉窣窣的動靜,是前面,身後,左邊也有,右邊也有,四面八方。而且,正朝自己欺近。
除了枝葉摩擦之聲,一絲雜音也沒有。
是誰?
顯然不是一個人。
那麼,是誰?
不管是誰,不要動。三人站成犄角,觀望著彼此的身後,一動不動,等著視野中出現一個人形,不,也許是獸形,但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是敵是友,是逃跑還是鼓掌。可是,悉悉窣窣∼悉悉窣窣∼響個不停,就是不見什麼出現。
這一刻,須緊張。
忽然,三人的各自頭頂垂下一個人形。是倒著。
原來來者一人攀一人竟自樹上垂下,一時四眼相對,三組。
幾乎同時,三人驚呼,也沒看清楚從上面垂下來的怪物形究竟有幾分是人,慌不擇路地奔逃而出。梁朝望幾乎是撞到一棵樹上然後彈到另一棵樹上,然後再撞再彈,袁繹生與小野跑在前面,不停地招呼這位大叔,讓他快點。梁朝望哪里快得了,除非樹木忽然生了好心,為他讓路。如果,眼見著要撞到一棵樹上,忽然卻消失了,那梁朝望豈不更受驚嚇。
梁朝望邊跑邊撞邊彈邊往後看,幸好,他發現追來的是人形,至少四肢與人類無疑,而且頭顱分明,奇怪的是,他們不是邊跑邊撞邊彈地追過來,而是幾人相互攀附組成一道長索,以枝椏為杠桿,此起彼落,蕩漾著過來了。
…
我 個黃金啊,這哪里逃得了。
人家蕩一下,越過好幾棵樹,梁朝望跑兩步,從一棵樹撞到另一棵樹。沒幾下,兩條長索就像秋千一樣把梁朝望給揪住了,抓他之人在半空中一拋,梁朝望一陣眩暈,憑空翻了好幾滾,接著又被揪住,輕輕落在地上。